摄政王只想篡位 第57章

道理管家懂,可他仍有些愁眉苦脸:“王爷不让谢王爷进膳房,又不让厨子跟着学,日后的参汤可怎么办?”

江怀允一阵失语,“没有他,难道膳房的人连汤也不会做了?”

管家理直气壮地驳道:“可是只有谢王爷做的汤王爷才会尽数喝完。”

江怀允:“……”

管家话音一转,又问:“王爷到底是为何不让谢王爷再动手做汤了啊?”

江怀允:“他是王爷。”

“可您也是。”管家不假思索地回。

“无事献殷勤,总有所图。”

“谢王爷是有所图啊。”

江怀允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去。

管家道:“谢王爷是想同王爷结交,这才百般关切,”

管家说得轻巧,江怀允却直觉不止如此。

单只是结交,何至于他屈尊降贵到如此地步?

江怀允抿了口水,没再多言。

*

恭顺王府。

康安看着满面春风得意的谢祁,一时间陷入巨大的茫然中。初初听到太上皇回京的消息时,王爷分明盛怒已极,怎么忽然间就由怒转喜、高兴得几欲手舞足蹈了?

踟蹰半晌,康安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这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啊?”

“自然是高兴。”谢祁语调轻快,反问,“为何要气?”

康安咽了下口水,含混道:“那个人要回京了。”

“这半年朝中发生了许多事,凭谢杨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范阳稳坐鱼台?他会回京,是本王意料之中,不值当动气。”

康安仔细地观察了自家王爷的神情,确认他此言尽是出自真心,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方才在摄政王府,小的看您神情不悦,还以为您又因为太上皇动气了呢。”

谢祁沉吟道:“那会儿确实是动了气。”

康安一愣:“啊?”

谢祁觑他一眼,道:“摄政王生辰要到了,本王原本想着能和摄政王同游,谢杨一回来,原先的计划悉数作废,本王难道不气?”

康安:“……”

这么一想,确实要气。

康安深以为然。顿了下,看到谢祁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笑容,又不解问:“既然如此,王爷这会儿怎么忽然高兴起来了?”

不知想到什么,谢祁笑意渐深,意味深长道:“本王徐徐图之的用心奏了效,当然高兴。”

康安愈发茫然,虚心求教道:“小的没懂。”

谢祁想着其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可还记得离开摄政王府时,摄政王说了什么?”

“记得。”康安自以为读懂了江怀允的意外之意,流畅道,“摄政王要王爷这段时间不要去他的府上。”

“……”谢祁思绪一滞,侧眸看了康安一眼。

康安一个激灵,忙反思着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直白,就见谢祁眼中寒意一散,笑意温然道:

“不,摄政王是在关心本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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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生辰

康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迟滞地眨了下眼,语气缓慢,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地重复:“……关心?”

“自然是关心。”谢祁气定神闲地开口,他乜了眼陷入呆滞的康安,难得生出一番想要解释的兴致。于是问:“摄政王要本王这段时日不去他的府上是不假,可这句话之前,他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从自家王爷说出“关心”二字时,康安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摄政王的话,是以很是流畅地复述:“他既要回京。”

“这就是了。”谢祁嘴角噙着笑,徐徐道,“摄政王知道谢杨素来视本王为眼中钉,叮嘱本王这段时日不去他的府上,无非是担心本王踪迹有失,被谢杨抓住把柄。”

顿了下,谢祁言笑宴宴地反问,“这般用心良苦,不是关心是什么?”

康安:“……”

他以为,自己将摄政王的话掰开了、揉碎了反复琢磨已然足够领会到其深意,却没想到,在自家王爷那里,还要再加一步引申推断才算周全。

康安望着谢祁,不由肃然起敬。

*

江怀允并没有在揣摩谢祁临离开前的情绪上倾注太多精力。

他公务本就繁忙,太上皇回京,使得原本要彻查朝中与梓州勾连之人的计划不得不调整,这些时日,又变得早出晚归起来。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就到了四月初二。

这一日下朝之后,江怀允照常带着小皇帝回养心殿。

一路上,小皇帝叽叽喳喳,很是不消停。

将近养心殿的时候,他蓦地想起什么,晃了下江怀允的手臂,软声问:“小王叔,再过两日,是不是就到你的生辰啦?”

江怀允目不斜视,淡淡“嗯”了声。

得到了准确回应,小皇帝登时眼睛一亮,雀跃道:“无衣哥哥定然会给小王叔庆祝生辰!”

顿了下,小皇帝仰头望着江怀允,满怀期许地问:“届时我能不能跟着小王叔一起出宫呀?”

江怀允淡声道:“他不会。”

小皇帝摇摇头,声音清脆地纠正道:“无衣哥哥一定会的!”

江怀允侧头看了眼,正看到小皇帝昂首挺胸、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他敛回视线,无意去深究小皇帝的笃定从何而来。

将前些时日他和谢祁不欢而散的事情相告,虽能顺理成章地打消小皇帝无端的自信,但必然招致穷根究底的询问。

两相权衡,江怀允干脆沉默以对。

这样的沉默,反而让小皇帝错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一路上,他晃着江怀允的手臂,不住央求,时不时抬头去观察对方的神色。

一直折腾到养心殿,都不见小王叔有松动的迹象。小皇帝皱了下鼻子,泄气似地叹了声。

他垂头丧气地往殿内走,不甘心地想要再次争取,刚叫了声“小王叔”,就听见一道清冽的嗓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太上皇万安。”

行动先于意识,小皇帝声音滞住,抬眼望去。

桌案之前,正有一人负手而站。他背影宽厚,花白的头发用冠冕束起,衣角更是平整得没有分毫褶皱,浑身上下都写着一丝不苟,让人无端就紧张起来。

小皇帝握紧了江怀允的手,下意识往他身侧靠了下。

殿内一时静寂得落针可闻。

谢杨转身,望向靠在江怀允身侧的小皇帝,温和道:“半年未见,昭儿似乎长高了些,快来让父皇看看。”

小皇帝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父皇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眼前的人虽然眼神语气都比以往温和,可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溢出紧张。

小皇帝攥着江怀允的衣角,踟蹰不前。

谢杨笑意如常,又催道:“昭儿?”

小皇帝抿了下唇,正犹豫着,忽然察觉到手背上被一根手指轻轻刮了下,好似在安抚,紧张的情绪一下就被抚平了大半。

他松开手,慢慢走上前去,在距离谢杨身前两步远的位置停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稚嫩,却带着几分严肃正经道:“父皇万安。”

谢杨将小皇帝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笑道:“果然长高了些。”他牵着小皇帝走到软榻处坐下,边抬手示意江怀允落座,边道,“这半年昭儿劳你看管教养,想必费神不少吧?”

江怀允敛着视线,不咸不淡道:“陛下很乖。”

谢杨看了眼一旁乖乖坐着的小皇帝,将信将疑地问:“当真?”

小皇帝眼里浮上些许不服气,鼓了鼓脸颊,迫于谢杨的威势,只敢小声反驳:“我很乖的。”

谢杨朗声大笑,连连附和:“是是是,我们昭儿最乖了。”

小皇帝勉勉强强地露出满意的神情,没再反驳。

哄好了小皇帝,谢杨这才抬起头,对江怀允叹道:“听说这半年朝中发生了不少事?”

江怀允颔首:“是。”

“朕上了年纪,这些年来愈发的精力不济。原想着这几年风调雨顺,朝中安稳,才趁这个时机退位,将政事托付给你。却没料到……”谢杨长吁短叹,自责半晌,才话音一转,关切道,“可还应付得过来?”

江怀允惜字如金:“尚可。”

如此态度堪称冷淡,谢杨却不以为意,称许道:“你素来聪慧,这些案子来盛京的路上朕也有所耳闻,你处理得很好,不负朕望。”

对于他的称赞,江怀允神情如常,没有露出半分受宠若惊的表情。

寒暄片刻,谢杨又问,“朕离京这段时间,无衣的身体如何,可比先前康健些?”

“上元节遇刺受惊,生过一场病。此后未听闻身体有何不妥。”江怀允半垂着眼,回答得中规中矩。

“无碍便好。”谢杨心有余悸地开口,目含悲悯道,“朕这个侄儿,幼年丧母失怙,身体又欠安,这些年来几次从鬼门关前走过,都是险险救回。朕费尽心思,也没能寻到让他康健起来的法子。皇兄就这一个孩子,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儿过得如此坎坷,他日九泉之下,朕也无颜见他。”

说着,谢杨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江怀允。对方没受触动,神情冷淡如往昔,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好转太多。谢杨心下稍安,敛回视线。

小皇帝攥起小拳头,奶声奶气道:“无衣哥哥会好起来的!”

这话带着孩童独有的稚气和天真。谢杨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着附和。

叙了大半个时辰的话,谢杨笑道:“此番回京是为给怀允庆贺生辰,你们按部就班即可,不必特意腾出时间来迁就朕。只消理政习课之余,像今日这般陪朕说说话,朕就很满足了。”

他没再多留,起身道:“一连赶了多日的路,朕如今倦乏得很,先去歇着了。你们且去忙罢。”

话音落地,江怀允和小皇帝齐齐起身恭送他离开。

待谢杨走远,小皇帝的紧张才悉数散去。他长叹一声,怏怏不乐地塌下肩膀,沮丧道:“完了。”

江怀允侧眸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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