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沉这才看清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谁,眼瞳颤了一下。
“祁、祁返……”
因为常年跟着顾望舟身边,所以他对祁返还算了解。
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心狠手辣的祁家掌权人。
是顾望舟最信赖,也是最忌惮的人。
而现在,他却和顾望舟的白月光在一起……
阮沉还没落实这个骇人的念头,视野便瞬间黑了下去。
祁返看着指尖失去挣扎的手,随手松开,看向盛枝郁:“你换了记忆删除卡?”
记忆删除卡是能用积分兑换的道具之一,能让系统挑选特定的记忆进行删改,适用于眼下这种意外。
盛枝郁偏过视线,脸色并不好看。
祁返:“……删除卡是不便宜,你要不高兴,副本结束之后我还你一张?”
盛枝郁回头,冲他冷笑了一声。
祁返:“。”
祁返:“还你两张?”
林蔚与在镜头前表情鄙夷。
不是说渣男都擅长揣测人心么?他难道没发现小郁生气压根不是因为删除卡贵?
盛枝郁有点轻微的完美强迫症,他在第一次进副本的时候就没动过积分卡,之后就尽可能地没有去动用过积分。
——毕竟快穿局里还没有出现过完全没动用过积分而完成合同的记录。
盛枝郁看了眼晕倒在禁闭室里的阮沉,转身把门关上。
祁返依然望着他,知道盛枝郁的情绪,却还是没摸出原因,低声:“走了?”
盛枝郁冷睨了他一眼:“你也可以在这里守门。”
祁返自然不会守。
主角攻受虽然现在处于冷战阶段,但顾望舟还是知道盛家人对阮沉的态度,阮沉彻夜未归,他肯定会查的。
届时那个反派炮灰一招供,阮沉肯定会被救出去的。
最好的做法确实就是不干预。
可是,禁闭室没得藏了,那盛枝郁要把他带到哪里呢?
……答案是盛枝郁的卧室。
顾望舟要来顾家找人,客房什么的肯定会搜一圈,唯独他的房间不会踏入。
虽然脑子很清楚这个推论,但盛枝郁到底还是挣扎了一阵,才伸手推开了房门。
【好好好,我是要见证白月光组和渣攻组破冰了是吗?】
林蔚与发自内心地感慨:
【别人破冰撑死是加个联系方式,您二位是睡同一张床,牛逼,牛逼。】
盛枝郁冷着脸拿出一套寝具扔到地上,然后虚空划了一条线。
“楚河汉界。”
说给祁返,更是说给林蔚与这个八卦精听的。
【嗯嗯,我一定信你们泾渭分明,所以今晚你能不屏蔽我嘛?】
林蔚与卖了个乖,效果显著。
盛枝郁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把他屏蔽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零点,这个时候顾望舟应该已经差不多在拷问盛黎了。
盛枝郁不想再有无谓的怀疑,转步进浴室洗澡。
伤口虽然不能碰水,但好在伤的是左手,不太碍事。
他刚这么想,就看到镜子里倒影的右手——那枚袖口在浴室的灯里映着一圈光。
祁返这类明着骚的渣男,佩戴的袖扣款式也和一般的不一样,不仅是简单地反扣,还有一枚固定用的扣子。
左手伤在掌心,合拢的时候有明显的痛感,要做这么细致的动作无疑是折磨。
盛枝郁长舒了一口气,正在努力消化着怒火时,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盛枝郁。”
他一瞬警惕起来:“干什么?”
“衣服脱了没?”
不明因由的一句话,莫名地就让盛枝郁有种危险的感觉——他垂眼扫了一圈洗漱台,然后抓住了牙刷:“没有,干什么?”
“那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祁返便推门而入。
盛枝郁沉瞳凝着他的身影,直到这人靠近时抬手挡住:“祁返。”
祁返很轻地笑了一下:“嗯?”
“你进来做什么?”
“……投桃报李?”
盛枝郁正想问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点毛病,祁返便捉住了他的袖子,轻轻将他的袖口解开取了下来。
“这东西取比戴上去的时候麻烦,你手受伤了,估计要折腾一阵。”
盛枝郁顿了片刻,视线转到镜中。
祁返将凉凉的东西托在手心里,轻轻握了一下:“这枚袖扣倒是引发了不小的蝴蝶效应。”
顾望舟好像就是在接触到这个东西之后……出现了异样。
“你还挺乐在其中?”盛枝郁略带嘲弄,“什么恶趣味。”
“怎么就是恶趣味了。”祁返说,“那天晚上你不是说喜欢的么?”
盛枝郁一顿。
其实发烧休息那晚,盛枝郁在断断续续的梦里捡起了大半记忆。
……大多都是他酒后无理取闹,缠着祁返给他添麻烦。
也有一部分是生理感受。
但和袖扣相关的,没有。
盛枝郁冷静下来,转脸时神色更冷:“祁返,睁眼说瞎话是渣男的必修课么?”
祁返从这句反问中品味到什么,往前逼近了一步,掌心覆盖在洗手池上:“虽然我已经不指望你找回那天晚上的记忆,但是你也不能因为没想起,就扭曲现实吧?”
“你可是口口声声说,因为这枚袖扣好看,所以才不准我把衬衣脱下来的。”
盛枝郁:“……”
如果是指衬衣的话。
他想起来了。
但,和祁返的理解不太一样。
……那天晚上祁返把他从浴缸里捞出去的时候,盛枝郁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但是因为是初次的缘故,他到底还是没办法顺利地和陌生人坦诚相对。
尤其是眼前的人身材太合胃口,他有些晕乎乎的把持不住。
最后守住底线的是脸皮,他含糊地说就穿着衣服。
祁返是问了他为什么,那样一件湿透的衬衣并不舒服。
醉醺醺的盛枝郁支吾了半天说不出那个莫名矫情的理由,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喜欢你的袖扣,你不准摘。”
……所以,这人是误会自己喜欢这枚袖扣,才藏到他袖子上的?
这算什么?一/夜/情纪念品?
盛枝郁脸色摆得足够冷漠,足够疏离。
祁返漫不经心地一笑。
“希望我能等到你彻底想起来的那天。”
盛枝郁:“……”
*
顾望舟是在凌晨三点重新到庄园的。
他来势汹汹,连已经休憩的盛夫人盛先生都被惊动。
“望舟不是有事先回去了吗,这是怎么了?”盛夫人拢着睡袍脚步匆匆地就下了楼。
然后就看到趴在地上,一脸青紫的盛黎。
“小黎!”盛夫人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搀扶,“小黎这是怎么了?”
盛黎看清来的人,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连哭带嚎地抱住了盛夫人的手臂。
“舅妈你救救我……他,他们要把我打死……”
盛枝郁在国外读书的几年,盛夫人就把对儿子的思念之情寄托在这个侄子身上,眼下心都碎了。
“望舟,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抱着怀里的人,“小黎还是孩子心性,他是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动怒?”
“如果我没记错,盛黎先生在三个月前已经满22岁了,我不认为这还是可以归功于不懂事的年纪。”顾望舟单手没在西裤的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眼神渗着冷冰,“纵容溺爱不是好事,早点吃教训还有机会改正。”
盛夫人没想到顾望舟做事这么很绝,连忙低头看着盛黎。
盛黎压低了声音:“是那个……野……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