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今澜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上位者不需要这种的东西。
这也是她们的大忌。
而且只认识了没几天的人也能产生喜欢的感情吗?
一见钟情难道不是文人墨客编写爱情故事捏造的词语吗?
“你治好她后,她是一定会走的。”
这种明显的道理,池老先生看得透彻。
为什么就算池老先生跟她说明了,她最后还是那样说。
真是一个笨蛋。
时今澜觉得心口莫名一阵钝钝,再回想起来中午听到的对话还是会这样。
捧着书的手指轻轻摩挲过书页,隐隐的,时今澜蹙起的眉间透着几分不悦。
她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落在书页上,冷静的,克制的理解这些对她来说有些晦涩难懂的释义。
窗外的树影摇晃着屋内的灯光,时今澜小腿上的痂也像是落在上面的影子。
黑焰燃烧在光里,池浅已经在尽力忽视了,可还是会被时今澜不断变化的火焰影响到。
那寒津津的冷意忽浓忽淡,无所顾忌的扑在池浅的手上。
比起昨晚她感受到的那种浓烈的恨意,现在的凉要和缓很多,却在某一瞬间好像真的火焰一样,散发着灼人的温度,腾得跳起来燎人一下。
爷爷的这本书有这么难懂吗,怎么还能让人看的情绪成这样。
医学折磨人的威力真是名不虚传啊。
池浅偷偷在心里感慨,手指顺着时今澜的腿慢慢移动。
绕开伤口结好的痂,一路经过的都是匀称柔软的肌肤,即使还是苍白,依然无法掩饰掉这双腿天然修长的骨骼。
这样漂亮的腿,她可不能让她浮肿变形。
想来这些疤痕要去掉也需要些日子,得去找爷爷搞些修复疤痕的药膏才行。
而且,她也可以借着涂药膏……
池浅盘算着笑眼都快溢出来了,一抬头就撞上了双冰冷的眼睛。
池浅被吓了一下,捏过时今澜腿的手不由得用力一下。
好在时今澜的腿现在还没有知觉,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池浅,眼神里没有情绪,只有说不尽的冷意。
池浅也不知道时今澜这样看着自己多久了,只觉得她这双眼睛像是要把拆开看透。
难道自己刚才想的被她看穿了?
池浅做贼心虚,不由得有些窘迫:“怎……么了?”
“时间到了。”时今澜淡声,将池浅的反应尽收眼底。
池浅用余光瞥了眼墙上的时钟,的确是到时间了,还有点超时。
她像是在自证清白,立刻把手从时今澜的腿上拿开,重新跟时今澜保持回平时的友好距离:“那咱们睡觉吧?”
“嗯。”时今澜合上了手里的书,看着池浅这一系列的动作,声音依旧是冷冷的。
房间的灯在池浅上床后接着就被她关掉了,整个房间里漆黑安静。
光透过窗帘落在时今澜的脸上,她鸦羽般的眼睫抖动了几下翅膀,接着睁开了眼睛。
月亮照不亮整个房间,时今澜左侧的视线里躺着一团小小的黑影。
池浅睡得很局促,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边,像是在尽可能的把空间让给别人。
是……为了让她睡好吗?
白日里时今澜打量过这张床,这张床很大,足够两个人睡,甚至像她们俩这样身形的女孩子,可以睡三个。
就是这样她还要靠墙边,束手束脚的。
能睡安稳吗?
时今澜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来的这么多的好奇,倏地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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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海里慢慢升了上来,明媚的日光洒满了海岛。
风声与鸟鸣缠绕在一起,却丝毫不打扰清晨的安静,郁郁葱葱的树在窗前晃着,光影缭绕,时今澜缓缓睁开了眼睛。
昨夜昏暗的房间被日光刷新,细小的尘埃在日光中漂浮。
她默然发现即使是在时家她拥有着严格安静的睡眠环境,竟也没有在这四处透音的屋子休息的好。
身上的痛卸下了一些,是难得的轻松感。
时今澜下意识的朝左侧看去了一眼,却发现原本靠墙睡的人早就不在了。
盖过被子被她端端正正的叠好放床尾,自己身上的被子好像也有被人重新掖过的痕迹。
目光轻顿了一下,接着便被迅速收回。
时今澜面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来,将睡衣换成常服。
池浅不在并不会影响时今澜些什么,或者说这人早就在离开前安排好了。
昨天洗过裙子已经干了,正放在轮椅上,正厅的餐桌放着一人份的早餐,扣着个碗保温。
这样原始的方式时今澜还是第一次见。
她不紧不慢的打开倒扣着的碗,一堆金灿灿的小猪奶黄包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什么幼稚东西。
时今澜盯着这群小猪看了好一阵,看着它们笑呵呵的,又因为简陋而形成了各种不同表情的样子,忽的笑了一下。
真是谁的东西像谁人。
“起床啦。”
时今澜的眼尾的笑意还没敛起来,一道轻盈愉悦的声音就从她背后传了过来。
池浅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个鼓鼓囊的包,神神秘秘的走到时今澜跟前:“今天爷爷出岛外诊了,我送爷爷回来看到了这个€€€€”
说着池浅便将自己的包放到了桌上,从里面找着什么。
时今澜看着池浅的身影,不动声色的收回了刚才的笑,等待着她给自己个什么“惊喜”。
“当当!”
池浅自己给自己配着音效,从包里拿出来一部手机:“我觉得你应该需要,就给你买了一部,听说还有卫星电话功能呢。”
时今澜听着池浅说的,接过她递来的手机。
崭新的包装盒沉甸甸的压在她的手上,……的确是个惊喜。
时今澜没想到池浅会给自己带来这样一个她现在很需要的东西,眼睛里装着意外,还有些晦涩不明的情绪:“多谢。”
“不客气。”
“吱呀€€€€”
池浅刚对时今澜挥手,院子虚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抬头朝院子里看去,就见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皮鞋敲在院子的水泥地上,他们先是在院子里查看了一番,接着便将目光锁定在了正厅里的两人:“你好,我们是小毓岛公安局的警察,接到一起报案,请接受我们的调查。”
厚重的云被风推了过来,霎时间就挡住了半边天的太阳。
时今澜的手摸在了轮子上,她的警惕始终都没有放下过。
也是这个时候,池浅一步过来,挡在了她面前。
“你是我的病人,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池浅的声音坚定而果决,日光洒在她身上,金光粼粼。
时今澜被她的身影笼罩,紧握在轮椅上的手猛地一滞。
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一个人护在身后。
第13章
时今澜的父母死于一场飞机失事,她从小被爷爷带在身边照顾。
老爷子待人严厉,所有事情都要她自己去解决,他给她的庇护严苛且充满条件,是用她之后漂亮完成他交给她的任务交换的。
可这一次……
时今澜抬头看去,池浅就站在她面前。
瘦挑的身形根本就挡不住那两个男人,却还是要站在自己前面,信誓旦旦。
时今澜不认为如果这些警察是时承的人,池浅能保自己平安。
可她心上却莫名的为此动了一下。
为什么?
是因为她的不自量力吗?
时今澜眉头蹙起,视线擦过池浅的肩膀,注视着那两个警察走过来。
她眼里的警惕直线拉满,漆黑阴恻,像是一只潜伏在黑暗里的毒蛇。
两个警察心里蓦地紧了一下,刚要踏进正厅,就听到门口传来制止:“错了,警察同志!”
周婶刚来就看到警察略过病舍径走到正厅,赶忙跑去提醒:“不是这个姑娘,是我儿子!”
“不是她?”警察也懵了一下。
他们进门就看到正厅里的时今澜浑身是伤,还以为她是事主。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在意识到时今澜不是事主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