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担心你,怕你不明不白的就被人害了嘛。”
时今澜看着池浅脸上勉强的笑,沉沉的目光看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她可不是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那个害她的人就正大光明的站在悬崖上,逼她去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池浅就看到时今澜身上的火焰腾得烧了起来。
漆黑的颜色骤然吞没周围的光亮,凶猛暴戾的,叫人心道坏了。
€€€€她不仅差点崩人设,还惹时今澜想起之前不开心的事情了。
造孽啊……
时今澜想着时承的嘴脸,心中的愤恨就无法控制的燃烧着她的理智。
这种不好的情绪使得她腿上泛疼,时承的毒像是嵌入骨肉里的钩子,倒钩勾着她的血肉,疼痛鲜血淋漓。
时今澜放在轮椅上手微微绷紧。
清风拂过,忽的在她膝盖落下一道温柔。
池浅蹲在她面前,抬手揉着她发疼的膝盖,真挚的眼睛笑的灿烂:“不要想过去的事情了,我陪你晒太阳好不好?”
第14章
太阳沿着无形的路线慢慢向上攀升,日光灼目。
时今澜却感觉自己看到了比日光还要灼目的东西。
池浅就蹲在她跟前,胆大包天的将手放在自己膝盖上。
那笑着的一双眼里落满了日光,就这样抬起来看着,纯粹的像是上好的琥珀,又或者是某种金色毛发的大型犬类。
“呵。”时今澜为自己的这个“对号入座”笑了一下。
这是很轻的一声,池浅却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她脑袋飞速转着,又道:“要不我把今天药给你端来,晒着太阳喝也正好。”
日光烘着,时今澜的膝盖被一团温热包裹。
这人的手永远都是这样的,逐渐升高的温度将她的掌心烘出几分潮湿,抚摸过她的膝盖,奇怪的柔软让人觉得舒服,似乎也能因此原谅她的胆大包天。
时今澜握在轮椅上的手松了一下,神色淡淡,语气轻松:“好啊。”
院子里的光亮了起来,池浅如释重负:“稍等。”
话音落下,池浅便起身朝厨房走去。
在时今澜看不见的地方松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刚才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这个十三也不知道去哪了,要是能跟昨天在海边似的,跳出来打个岔就好了!
她以后一定要注意言辞,一定!
随着池浅离开,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时今澜没有拿书来,迎着太阳微微闭上了眼睛。
“失败了就重新来,没有人有义务哄你。”
“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情,也不能提供任何解决办法的事情你最好抛弃,想也不要想!”
膝盖磕破的疼意从落满灰尘的记忆里苏醒,爷爷面无表情的声音忽的从时今澜耳边传来。
一只盘桓在天空的海鸟略过院子上空,刺眼的太阳在时今澜眼前忽闪一下,她神情一晃,蓦地睁开了眼睛。
“哄。”
时今澜将这个字在心里掂量了很久,神色莫测。
她后知后觉,池浅这是……又把她哄好了。
这个人很擅长哄人吗?
还是说,她是因为……
时今澜眉头蹙起,拦住了心里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的眼睛里沉沉的写着不解,不屑。
甚至还有几分自省。
她不该生出这样多余的情绪,有这功夫不如多读几本书。
“给。”
应和时今澜所想的,她放在床头的书瞬移到了她手里。
时今澜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这种能力,抬头就看到了池浅那张笑容灿烂的脸。
她搬来了小桌几,除了时今澜的药,旁边还放着盘结了霜的话梅干:“喝完可以吃颗话梅干清清口,这是去年家里自己晒的,很好吃。”
“多谢。”时今澜接过了池浅手里的药碗。
浅色的唇没过深褐色的药,苦涩的味道霎时间充满了时今澜的口腔。
她没有皱一丝眉头,甚至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在品尝里面的味道。
池浅觉得自己为了不喝药好好保养身体的驱动力在时今澜完全不成立,相反,时今澜可能更适用为了保养身体而把药喝的一干二净。
是个狼灭。
没有停顿,我们的狼灭小姐很快就喝完了药。
她放下碗,不紧不慢的在盘子里选了颗合她心意的话梅干放进嘴里。
析出的白霜冰凉微甜,一下就将原本停留在舌尖的苦涩消解掉了。
时今澜很喜欢这种味道,身上的火焰在光下也黑得温和。
池浅在一旁偷偷瞧着,庆幸自己拿话梅干给时今澜,动作轻快的拿过喝完的药碗就要走。
€€€€耶!任务完成,她可以回房摸鱼了!
可池浅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时今澜的声音打断了:“去哪里?”
正准备摸鱼的池浅愣了一下:“回屋啊。”
“不是说要陪我晒太阳吗?”时今澜抬眼看着她。
这人声音很淡,也没有什么语气,好像就是在提醒对方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可这件再小不过的事,却是“陪她”。
池浅对天发誓,她当时说那句话纯粹是为了安抚时今澜的情绪。
她只是觉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这种事情让时今澜觉得自己身边有人,就不为之前被人背叛那样生气了。
而且,她刚刚不是没回答吗?
上次她不回答,不就代表不愿意吗?
大反派的心真的好难懂。
她真的好难。
算了,在哪里摸鱼不是摸鱼。
晒太阳不也是摸鱼嘛。
池浅看了圈院子,尝试合理自己刚才的行为:“我,我知道啊,我是要去屋里搬把椅子。”
时今澜抬眼看了眼池浅,接着没有说话,任由池浅离开了。
那瘦挑的影子略过她的手臂,肩膀,在遮过眉头的时候,略过一道侥幸的笑影。
侥幸?
不是说喜欢一个人会想跟她离得近一点吗?
她真的喜欢自己吗?
还是。
她对池老先生只是说说……
想到这里,时今澜眉间的平静慢慢淡去,隐隐的不悦盖过了她的情绪。
池浅从正厅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时今澜身上的火焰烧的好像比刚才旺了些。
这里也没人惹她啊?
这是……看书又给自己看恼了?
池浅不明所以,终于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可跑又跑不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拖着池清衍的藤编摇椅到小桌几旁。
€€€€池浅可不是个会苦了自己的人,既然要承受陪时今澜的精神压力,那她可得让自己的身体舒服点。
日光直落落的晒在藤椅上,池浅享受到了摸鱼的快乐:“今天太阳真舒服啊。”
海浪声远远的拍来,书页冗杂的文字上不断拨动过晃晃悠悠的人影。
时今澜看了池浅一眼,觉得这个人现在比太阳还舒服。
而且她才刚看了一页手里的书,不太想跟人闲聊。
日光慢悠悠的勾着晃动的摇椅,池浅优哉游哉,院子安静悠长。
时今澜的目光停在一句简单易懂的解释上许久。
过了几秒,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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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保险公司的人来了几次。
有专业人士来判断了周兴杰的伤势,保险公司按最高规格给了赔偿,周婶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过这个消息不是周婶带来的。
是她的那个小儿子周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