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狗他诡计多端 第39章

旁边的东西也被随手拿起,他凑近看了眼:“哎这个也是粉色……草!”

顾牧尘整个人电击般弹跳起来:“贺颂!你用完的话能不能不要这样乱扔啊!”

那形状逼真的小玩具还在他手里拿着,随着剧烈的动作而微微晃动了那么一下。

嗯,很有弹性的样子。

贺颂顿了顿,把手机正面对着这个风中凌乱的顾牧尘。

一时间,彼此都有些安静。

“哥哥,”是叶舟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但语调很柔和,“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背景音中,顾红娟滋儿哇地叫起来,似乎在慌张地去捂顾乐意的眼睛。

“把视频关了,”顾牧尘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我也不在你这里呆了,我这会就走。”

贺颂已经快笑得撅过去了,双腿在空中乱蹬:“哈哈哈你要不要直接逃出国?”

“我直接离开地球行吗,”顾牧尘把小玩具放回沙发,微笑地看过来,“朋友,你觉得怎么样呢?”

贺颂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可以啊,去火星吧。”

他站起来双手合十,一脸虔诚:“我们的小顾太害羞了……愿火星没有假几把,阿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顾牧尘还是走了,连夜扛着火车走的。

确切来说,是司机路露过来给他接上离开的。

原因有两个,一是贺颂笑得太过嚣张猖狂,极大地污染了他的耳朵,顾总爱清净,受不了这小基佬在旁边肆无忌惮地嘲笑,第二就是因为这人一脸促狭的八卦:

“喂,为啥一听见叶舟你反应就这样大啊?”

顾牧尘没应声,正在玄关那里换鞋,一盏充满艺术气息的细长铁丝灯垂下点光,衬得这人侧脸精致得要命,不看白不看,贺颂干脆趴在沙发上盯着他使劲儿瞅。

“你俩真的在谈了吧?”

“没有,”顾牧尘直起身子,“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一个弟弟。”

贺颂哎呦呦地嚷起来:“你怎么不肯给人名分呀?”

这都什么玩意?

“要我说,”贺颂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你别是还惦记着高中那个初恋,就把叶舟当成人家了。”

顾牧尘皱着眉回头:“我没有把叶舟当成别人,再说了,小枫也不是我的初恋。”

“真挺像的,”贺颂继续道,“这些年也不是没人追你,但看你寡得那样,如果叶舟不像小枫的话,你会这么快就接纳他吗?”

说完了,他还很做作地叹了口气:“人呐,就是要靠时间和新人弥补曾经的遗憾。”

玄关这里的灯光很暗,一个淡青白瓷花瓶安静地放在那里,里面的黄蕊百合已经有点蔫吧,长而卷的花瓣垂下,散发着有点灰败的香。

不,不是这样的。

叶舟并不像小枫,他们长得不是类似,只是初次见面的情形似曾相识,给了顾牧尘一点恍惚的感觉,或者说,其实叶舟一直给他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两人早就见过面,不是初次邂逅,而是远别重逢。

手机铃声响起,顾牧尘看了眼就给挂了,再次整理了一下袖扣就要离开,贺颂这才扑腾着跳下来。

“喂,你还真要走啊?”

顾牧尘已经拉开门:“嗯,有点事,有空再出来喝酒。”

直到坐在后座上,他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身上氤氲的酒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夜更加的深,外面安静得吓人,顾牧尘没骗贺颂,他是真的有事。

副驾驶上的周海转过来,低低颔首:“顾总,账这会都在公司搁着呢。”

“还有之前您交代的事也弄得差不多,”周海继续道,“虽然监控视频没法儿全部恢复,但最起码试图套取指纹,在紫都书房里安装窃听设备,都有证据了。”

顾牧尘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膝盖上敲着,语气很淡:“正好,那就一块算账。”

车辆咆哮着冲入夜幕,伴随着强烈的引擎声在写字楼前停下,都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时间了,上面却还稀稀拉拉地亮着点灯,偶尔有几位带着工作牌的年轻人下来去便利店,买上一杯热咖啡,来迎接已经习惯了的通宵达旦。

电梯上行,终于停在了中间一个暗淡的楼层。

“叮”的一声,门被打开,开得很足的空调凉气扑面而来,顾牧尘大踏步走向左方透明的玻璃门,没锁,一个很小的奋斗标语贴在最上面,红色褪得快要变粉,但黏得很牢,似乎怎么使劲儿撕都弄不下来。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一个发顶有点秃的男人站起身,面容蜡黄,眼镜腿歪着,胡子稀稀拉拉地在圆下巴上冒出来,看清楚来人的身影后,那呆滞无神的双眼瞬间瞪得很大。

“顾、顾总?”

他踉跄着跑出来,被香烟熏黄的手指虚虚地在空中挥舞几下,似乎想要握手却仍不敢,结结巴巴的:“您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

周海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稍微遮挡了下顾牧尘的身形,多年的军旅生涯使得他的眼睛异常敏锐锋利,即使退役后也未曾改变,而面前的男人也明显被这眼神吓得哆嗦了下,无力地垂下头。

“哎呀王开胜,”周海笑着拍了下对方的肩,“好久不见!”

称作王开胜的男人被拍得差点跪倒,眼睛转了几圈,又不住地往上瞟。

“你夫人还好吗,”顾牧尘平静地张口,“上次见她的时候,手术刚做完吧?”

面积并不算大的小公司里,过夜的饭菜混着廉价的尼古丁味儿,格子间也挡不住条狭窄的行军床,一条藏蓝色的被子胡乱地堆在上面,看着油腻发硬,除了王开胜之外,只有五六个工位,都空荡荡的,一股子破烂的寂寥劲儿。

“不、不太好,”王开胜吞咽了下口水,“每个月都得吃进口的药,不然病情就还得恶化……”

“现在是谁照顾她?”

王开胜的眼神更虚了:“我家老二,毕竟女孩子照顾人细心嘛。”

顾牧尘轻轻地拧了下眉心,他还记得最后那次见到那个患病的女人,浑身插满了管子,像棵枯萎的植物一般陷在床上,死寂的空气中,穿着校服的女孩坐着很矮的小板凳,趴在床头柜上认真写作业,并不时起身,用棉签蘸水,濡湿母亲干燥起皮的嘴唇。

算起来,现在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

要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母亲,她还能上学吗?

“她命苦哇,”王开胜搓着手,“没办法,摊上这样的爹妈……”

顾牧尘直接打断对方的絮叨:“你不是有个成年的儿子吗?”

“我们家老大要读研究生呢,”那双浑浊的双眼终于有了难得的神采,“男孩子上大学嘛,手里得有点钱,不然没面子的,顾总您上次给的……”

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还是没继续下去。

倒是路露在旁边很轻蔑地笑了,声音不高不低地骂了一句。

王开胜当然没脸继续说,当年他是公司里一名很普通的财务人员,明明薪水颇丰,却总是有些囊中羞涩的样子,在众人的关切下他吞吞吐吐表示,妻子生了重病,家里又有三个孩子,实在入不敷出。

他说得倒是真的,不过没说全。

那就是妻子的治疗费是有的,岳父母特意卖掉了城里的房子,一笔现金直接打到王开胜的卡上,期望着能给那可怜的女儿谋求生机,可女婿却动了别的心思。

说来简单,他想钱生钱。

大概有些人总是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认为莫欺少年穷,自己的平庸和失败不过是没有机会,如果上天给予他淘金的可能,他便可以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赌博,投资,买彩票。

肾上腺素在赌场的喧嚣中激素升高,王开胜红了眼睛,区区十万块钱算什么,风险越高收益越高,他胆小慎微了半辈子,如今终于有机会一掷千金,享受着在刀尖游移的致命快感。

很快,就不仅仅是十万块钱的事了。

医院那边一直再催着交钱,小家庭的财政成了赤字,王开胜慌慌张张地提着裤子跑出来,急着想快点翻身。

他认为自己是爱妻子的。

你看,明明有了钱,他只舍得去嫖那种很便宜的,剩下的钱都攒着呢,要做大事。

后来连王开胜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得迷了心智,医院的压力和孩子的眼泪,逼得他快要发疯,没错,他认为自己是被逼无奈,包括最后实在走投无路把手伸向公司的账目——也是被逼无奈。

他跪在顾牧尘面前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自己的不容易,说着自己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的艰辛,又是多么恨不得能以死明志,说偷的那点账目是一时糊涂。

顾牧尘不留心术不正的人。

而同时,他也不会真的对自己看到的苦难置之不理。

特意把钱打进了第三方监管机构,确保账目能真正地用在医院,而不是被男人挥霍一空,顾牧尘清楚地记得他那天去医院看望,离开的时候,刚升入初中的小女孩给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小妹妹,”顾牧尘在她面前蹲下,柔声道,“好好读书。”

女孩坚定的眼神还清晰地留在脑海,可如今王开胜告诉自己,她要负责照顾一个缠绵病榻的母亲。

“读着书呢,”兴许是看到顾牧尘发冷的神情,王开胜连忙补充,“只是每天回去做点饭,我答应过您的,一定会让她读书!”

他这种急切表态的模样,和跪在地上嚎啕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空洞,胆怯,而卑劣。

顾牧尘不打算再继续和他交谈,而是看向前方的路露:“怎么样了?”

“找到了,”路露从电脑桌下探出脑袋,“碎纸机那里也有一点。”

王开胜震惊地回头:“你什么时候过去的!你,不许扒我的东西!”

疏于锻炼的腿在急切地迈步中猛然抽筋,还没等脸上浮现痛苦,就被周海毫不客气地反缚了背,直接半跪在地,王开胜杀猪般嚎啕了几声,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摄像头所在的位置:

“顾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顾牧尘从进来后就没碰任何东西,这会才慢慢走到王开胜面前,那双凤眼高高地俯视下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装什么蒜呢?”

“在我公司和屋子里动手动脚,”他轻轻地扬起嘴角,“以为凭借过去的关系和经验,想做假账,想拿到我的把柄敲笔钱,还是纯粹是为了偷东西?”

王开胜很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顾、顾总……”

“别觉得我心善,会像上次一样放过你,”顾牧尘的语调很平淡,“警方很快就到,剩下的你慢慢说去吧。”

“我只是想偷点东西!”王开胜大哭起来,“紫、紫都的物业我干过一段时间,所以想着趁你不在家,能弄点……我知道顾总您洁身自好,不会在屋里有什么脏东西的!”

他试图膝行上前,又被周海狠狠按住。

“指纹什么的证据都确凿,虽然是未遂,但也足够你吃段时间牢饭了,”路露嫌恶地看他一眼,把目光从窗外收回,“顾总,警车来了,我们先在外面等着吧?”

顾牧尘不置可否,只是略微抬了下头,状似无意地和那个黑黝黝的摄像头对视。

他转身向外走去,姿态挺拔,矜持。

路露在后面跟着,看到那白净得像雪一般的后脖颈,纯洁又高贵,却让他突然想起来的路上的对话。

“顾总,这个王开胜怎么这样可恶啊,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可恶,有人比他更可恶,”长而翘的睫毛下,是平静的眼眸,“王开胜只是个幌子,背后的人把他推出来,一切都很合理,赌鬼想要再次铤而走险,指纹锁上拙劣的白灰,很容易就被发现的窃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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