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隔着浴帘,隐隐约约能勾勒出沈白舟垂在浴缸外的手臂。
陆折疾步过去,站在浴帘外又喊了一声:“白舟?”
浴帘后面没有任何回应,陆折心下一急,抬手就去撩开浴帘。
但是手刚一触碰到浴帘的边,还没来得及去撩开浴帘,他就被一只沾满水、滑腻的手扣住了手腕。
猝不及防的拉扯吓得陆折差一点惊叫出声,手里捏着的手机都差一点被他甩掉。
就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手心里被人划拉了几下,陆折能感觉出来对方在他手心里写了三个字€€€€
我没事。
陆折平息完惊吓后,浑身都松了一口气,一颗担忧的心也按回了胸口,轻声道:“你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浴帘被沈白舟稍稍拉开了一些。
陆折映入眼帘的便是沈白舟倾靠在浴缸边沿,两条手臂靠在浴缸上,下巴枕在手臂上的模样。
沈白舟的几缕青丝垂落在浴缸外,其他浸湿了水,垂在他的肩上以及背部,温热的雾气萦绕,犹如探水而出的美人鱼。
陆折眸光动容,被这一幕美得心颤不止。
但是这幅美得惊心动魄的画面刚一触目,就被其他声音硬生生打破,没了让人欣赏的心思,只剩下了心虚。
晏霜辰:“如何?沈白舟怎么样?”
陆折偏过脸,避开不看浴帘后的人,捏着手机的手一紧:“他……他没事。”
陆折撒了个小谎:“就是东西掉地上了。”
“嗯。”晏霜辰淡漠道,“既然没事,就赶紧出去,别打扰人洗澡。”
陆折“哦”了声,很听话的要出去,但是人一动,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腕还被人扣着,他收了一下没收动。
陆折不解地看向沈白舟,示意沈白舟放开他的手腕。
早在晏霜辰的声音将四周的氛围消弭得干干净净,沈白舟的脸色便黑沉了下来,垂着眼睑,满身低气压。
与此同时,陆折还要将手收回去,沈白舟淡淡地掀起眼皮,对上陆折的目光。
缠绕着雾气的白色灯光映在沈白舟的黑眸里,盈动着眸光,溢出的委屈和低落盖去了黑沉。
他在陆折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
不走。
手心里的划动带过阵阵痒意,那份痒意和酥麻一点点地钻进陆折的心尖。
尤其是对上沈白舟那双浸满可怜的黑眸,叫人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仿佛后退一步,有离开的动作,都会让内心遭受巨大的谴责。
抛下眼前的人,就是罪大恶极。
陆折的脚下像生了根,怎么都动不了,心软得就快要赶上浴缸里那一池的水。
“好。”陆折看着手机,但是送出的话更像是在回答沈白舟。
晏霜辰问道:“出去了?”
陆折一动不动,喉结上下微微滑动一下,撒起谎来已经没有任何压力:“嗯,我已经回房间了。”
电话那头的晏霜辰大概是信了陆折的话,没再出声,但是显然没让陆折松下紧绷的肩膀。
因为扣着他手腕的人,此刻将他的手浸在了水里,热水下沈白舟的五指扣进了他的指缝里,和他五指相握着。
陆折怕沈白舟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都有可能被电话里的人听去,无奈地用捏着手机的手,竖起手指一根抵在唇上,示意沈白舟安分一点。
沈白舟松开了陆折的手。
陆折以为沈白舟终于能安分起来了,结果松了他手的人,长臂一捞,禁锢住他的腰,将他硬是圈到了浴缸边沿。
陆折心跳如雷,只要再一小下,浴缸里水的动静就足矣让电话里的晏霜辰和严棣听见。
陆折被捞的重心稍稍不稳,心惊之余撑着浴缸边沿,侧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浴帘上,一点都不敢让余光瞥见浴缸里的场景,然后无可奈何地看着已经圈在他腰上的两条手臂。
湿热把他的衣摆也沾上了水印,身后还有沈白舟贴上来的额头,小幅度地蹭着他的腰。
腰部传来的异样感让陆折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都跟着紧绷起来。
比起搂着腰那样能预感的动作,像这样看不见,预知不到的触碰,就会让腰际变得敏感起来。
陆折抖着呼吸,手背到身后抵住沈白舟的额头,已经顾不得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他欲哭无泪地转过头去。
他把手机举开,用指腹按住话筒处,上半身俯下身去,直接贴在沈白舟的耳边。
陆折声音放到最轻,哀求似的道:“别闹,真的会被听见的。”
原先因为严棣的电话,反倒让沈白舟错过了耍小心思的机会。
于是一抓到机会,沈白舟就停不下想要靠近陆折的心思,一旦有了念头,就没有了能让他理智的时候。
好在陆折对他的偏心,让他找回了一点点的理智。
沈白舟顺势搂住陆折倾下来的肩膀,然后搂向陆折的脖子,唇瓣距离陆折的后颈只有几毫米。
沈白舟怕把人逼急了,也不想让陆折为难。
他薄唇微动:“嗯,不闹了。”
-
沈白舟终于泡完了澡。
陆折如释重负地挂掉了电话,然后扶着沈白舟回了房间。
等沈白舟靠坐在床头,陆折问道:“你饿不饿?辰哥在厨房给你煲了粥,要不要吃一点?”
沈白舟中午喝得也是粥,粥里掺水消化起来快,后来他一直昏睡就没再吃过东西,饥饿让胃里已经泛起了酸意。
于是,沈白舟点了点头。
陆折去厨房把粥热了一下,舀了一碗端回房间,一坐到床边,不需要沈白舟自己动手,他就用勺子舀了一勺起来。
等粥不再那么烫了,他才递到沈白舟的嘴边。
沈白舟放在被子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撵了下指节。
他看着被陆折习惯性喂他吃东西的动作,眼底划过一抹光泽,最后被暗色嗜去,接着张开了嘴,把粥吃进了嘴里。
陆折看得出来沈白舟是真的饿狠了,平时只能吃下一碗或者半碗的人,这次竟然吃了两碗。
陆折没敢再喂:“睡前吃太多对身体不好,等下你睡着了,要是后半夜醒了还饿,可以再吃点。”
沈白舟没有任何意见地“嗯”了一声,还没准备躺下休息,耳边传来小小的、纸张拆开的声音。
沈白舟看过去,看到陆折手里的糖纸,睫羽微颤。
“粥不能喝了,但是糖还是可以吃的。”陆折把拆开的糖递到沈白舟的嘴边,“今天我是不是忘了给你糖啦?”
沈白舟将糖含进嘴里,想到今天不仅没有糖,忍了很久的苦涩,陆折还丢下他一个人出了门。
沈白舟的声音沉闷了起来:“嗯。”
声音落到陆折的耳朵里,不管多么的平静,都让陆折觉得沈白舟是受了委屈,而且是委屈到不行的那种程度。
陆折哄着道:“让你受委屈了,明天喂你两颗糖好不好?”
沈白舟瞥了陆折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垂着眼睑不回应陆折。
陆折心一紧,试探地问道:“三颗?”
不肯应声的沈白舟,虽然看起来很勉强,但是很给面子的从嗓子里发出一个闷闷的单音:“嗯。”
陆折将沈白舟哄睡下后,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洗了个澡。
忙了一天,担忧了一天,陆折洗完澡就被困意席卷,恨不得立刻躺上床,闭上眼睛就这么睡过去。
但是打从心底他不放心将沈白舟一个人留在房间。
于是,陆折像上一次陪着沈白舟一样,抱着垫子、被子和枕头去沈白舟的房间里打了个地铺。
睡前,他用体温计给沈白舟量了次体温,然后帮沈白舟掩好被子,他才关了灯,躺回床里去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陆折还沉浸在睡梦里,就被地板传递来的脚步声吵醒了过来。
有地板做媒介,平时地上的声音直接放大了好几倍。
陆折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坐起来,眼睛眯着睁都睁不开。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才六点多,还有大把的时间给他睡回笼觉。
陆折晃晃悠悠正准备躺下去,余光扫到床上熟睡的沈白舟,瞬间没了要躺下去的心思。
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摸索到床边,用手心探了探沈白舟额头的温度,出乎意料没有感觉到温度差。
陆折看了眼四周,完全记不起来自己睡前把体温计放哪里了。
静止了一瞬,他直接朝着沈白舟俯下身去,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沈白舟的额头上面。
温度还没来得及感受,陆折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开门声。
陆折没睡醒大脑处于宕机、正在开机的状态,愣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开门的声音。
他就硬生生的被一道又冷又沉、一字一顿的,甚至满满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惊得强行开了机。
“陆、折。”
陆折:“……”
作者有话要说:
陆折:离当场去世也就差了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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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快乐丫!!
理智让我将车开往了幼儿园(痛苦.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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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2-06-01 17:13:21~2022-06-02 16:0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