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势，就差把整个商场搬回家给他当衣柜了。
正当陆折又准备跑进男装店的时候，沈白舟空出一只手就伸出去把人给捞了回来。
腰上莫名缠上来的胳膊让陆折愣了愣。
感觉到后背贴上沈白舟的胸膛，他直接扬起脸，望着沈白舟的下巴疑惑地道：“怎么了？”
沈白舟用下巴轻轻蹭了蹭陆折的额头，他嗓音很轻，带着淡淡的无奈：“陆折，够多了，我穿不完。”
陆折被蹭得额头有些痒，睫羽轻颤了下，他道：“一天换一套，这才买了多少啊，根本不够你换的。”
沈白舟看得出来，陆折是认真的。
少年是真的打算让他一天换一套。
沈白舟叹了一口气，换了一种问法：“为什么不给你自己买？”
陆折眨眨眼，不再保持扬着脸的姿势，他转过身和沈白舟面对面。
他道：“我买给自己穿那有什么乐趣？给你买我才觉得开心。”
沈白舟闻言呼吸微微一滞。
眼前的人总能将随随便便一句话，说成令他狠狠心悸的情话。
“衣服可以以后买。”即便心悸想要纵容，可沈白舟没忘了今天的目的，“但是我们还有重要的东西没有买。”
陆折一拍脑袋，似乎刚想起来今天来商场的目的。
他无辜地望着沈白舟，然后咧嘴一笑：“你不说我都忘了。”
沈白舟无奈地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下：“要是被温姨知道，亲儿子为了别人买衣服，反而忘了给她买生日礼物，估计会很伤心。”
话是这么个道理，但是陆折捕捉到一个字眼。
他眉头轻轻一蹙：“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对象。”
“这个人要是换做是对象，我觉得我妈应该会理解我的。”
沈白舟忍着心尖的烫意，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理解是温姨的情分，你把母亲放第一位是本分。”
陆折瞧着他一本正经说出的大道理，下意识便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陆折：“要不是知道你的年龄，我都要觉得你是七老八十的老爷爷了，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伴随的就是纸袋砸在地上的凌乱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怔然地看着沈白舟手里的衣服纸袋通通都掉落在了地上，部分纸袋里的衣服撒了出来。
他回过神，正准备蹲下去边捡，边问沈白舟怎么了，余光却瞥见了沈白舟一整张苍白的面孔。
陆折身形猛地一僵，已经顾不得地上的衣服，抓住沈白舟的手腕就问道：“白舟，你怎么了？”
此时，他触碰到沈白舟的手腕，才发觉沈白舟的手凉得厉害。
上一秒好好的人，下一秒就手冷脸白。
陆折被吓得不行，以为是沈白舟身体不舒服：“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都忘了你的身体不能太过劳累。”陆折懊恼地道，“结果我还拉着你逛了这么久的男装店。”
陆折左看右看，找着能让沈白舟休息的地方：“我带你去休息下，等你缓过来了我们就回家。”
“距离我妈生日还有几天，我们不急着今天就买好。”
他眼见地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公共座椅，拉着沈白舟就准备过去。
然而他才刚有转身迈开步子的动作，整个人就被沈白舟从后背抱住。
沈白舟的两条胳膊捆得他很紧，勒得他胳膊都有些疼。
这会儿靠在一起，陆折才察觉到沈白舟的情绪不太对。
可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沈白舟的情况，耳边就响起了沈白舟气息不太稳的声音。
沈白舟：“你刚才……说什么？”
陆折一愣，没急着接话。
似乎像现在这种被沈白舟问着他说了什么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了几次。
他记忆犹新，每一次都是他话音落下后，迎来的就是沈白舟情绪的变化。
沈白舟那种意料之外的不安，让他十分不解。
毕竟，他真的猜不到他话里哪一处，能勾起沈白舟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这已经不得不让他怀疑，沈白舟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阿折……”
沈白舟的声音拉回了陆折外飞的思绪。
他不确定自己重复先前的话会不会惹得沈白舟再一次情绪波动。
可他要是不回应，估计此时此刻，沈白舟的情绪波动就该上升一个程度了。
他回应了沈白舟上一个问题，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我说……要不是知道你的年龄，我都要觉得你是七老八十的老爷爷了，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若不是知道师尊年岁，我都快觉得师尊与那凡间七老八十的老辈似的，说话一套一套，板正得厉害。】
太像了……
陆折已经不只一次，讲出的话与过去重叠。
一次是巧合，可两次三次，要他怎么不去多想。
沈白舟眼眸微阖，可根本挡不去他眼底的恐惧。
一个想法一旦在脑海里形成，便会不受控制地越放越大，想挥也挥不走。
这个想法就快让沈白舟怕得昏厥过去，也不得不让他带着恐惧去求证。
他忍着心底里疯长的惧意，整张脸都恨不得埋进陆折的肩窝里。
良久，他呼吸凌乱开口，嗓音里没了往日的平静和清冷：“陆折，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问完一句，他像是泄了气，又像是斗不过命运似的妥协：“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啊？”沈白舟突如其来的问题把陆折问懵了，“我能想起什么？”
陆折抬手覆在沈白舟的胳膊上，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刚才只想起你不能太劳累，身体会吃不消。”
“所以我刚才想着要带你去休息下。”他顿了顿，“除此之外……我还要想起什么吗？”
沈白舟此时就像是劫后余生般，快要溺死在深海里，又被人一瞬间救上了岸。
他整个人都像是死过了几回，连着魂魄都是浓浓的疲惫。
他埋在陆折的肩窝里，眼尾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仿佛停靠在眼前的人身上，才能缓解他灵魂深处的疲惫和痛苦。
沈白舟深吸了几口气。
片刻，他稳着呼吸低喃，又似哀求：“不要……”
“什么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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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玉佩
陆折陪着沈白舟在公共座椅上休息了一会儿。
他看着沈白舟脸色缓和了不少，于是握住沈白舟的手问道：“好点了吗？”
沈白舟下意识握紧陆折的手，少年手心里的温热将他指尖上的凉意驱散了不少。
他眉眼低垂，从嗓子里缓缓溢出一个“嗯”字。
声音又低又哑，尾音沾染着淡淡的颤意，听着就像是惊吓过后，才慢慢淌出的委屈。
陆折心尖都跟着颤了几颤。
他面露心疼，掰过沈白舟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再轻轻搂住沈白舟。
他抱着沈白舟又好好安抚了一会儿。
良久，他才慢慢地开口道：“商场我们不逛了，我带你回家。”
沈白舟下巴靠在陆折的肩窝里。
或许是刚才受到惊吓时，他搂向陆折的力道太过用力，还要下意识紧绷着不弄/疼陆折。
所以现在他的手臂有些许脱力。
陆折抱着他，他没法抬手去抱着陆折。
他只能抬着手腕，伸出手指捏紧陆折的衣角，即使是脱力，他捏得指尖依旧泛了白。
沈白舟嗓音低而哑：“还没有给温姨买礼物。”
陆折胸腔里仿佛瞬间塌了一块，软得一塌糊涂。
眼前的人才经历过精神上的情绪波动，分明除了他以外，面对外界的一切都隐隐有着不安和抗拒。
偏偏这样的情况下，还记着给他的母亲买礼物。
陆折道：“我们还有时间，礼物可以下次再买，现在照顾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陆折，我的身体没有事。”沈白舟强调道。
青年用着不稳的气息，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陆折无奈地问他：“身体没有事的话，你刚才脸色怎么会那么苍白呢？”
这话沈白舟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