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土匪搞基建 第30章

黑熊寨到江远府现今是没什么出名的土匪大寨子,但沿途总有些拉帮结派的小山寨,最是喜欢打劫小队伍,还说他们能遇上大展一番身手呢。

若是坐在马车里的周肆晓得手底下的汉子这么想,怕要嘲笑一番,也不看看大家伙什么身板,十来个壮汉的队伍,换作一般小山寨哪个敢冒头,也不怕被反抢了。

“该你落子了。”秦绥之见周肆半晌不作声,提醒。

“……投子认负,我输了。”周肆将自己的两枚白子放在棋盘边线上,按说下围棋他也不能算不擅长,毕竟是把秦襄这等聪明人按在地上摩擦的。

可轮到秦美人这头,还真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果然还是秦襄那个臭棋篓子太菜了,以至于叫他对自己的棋力有了错误认知。

“再来?”和周肆神情几变不同,秦绥之对自己赢局并不诧异,毕竟就围棋父兄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倒也不是说他何等聪明,不过是比起父兄杂事缠身,他于内宅之中,有更多时间专研罢了。

“好。”周肆这声好故意拖长音调,半点没有连输多盘的恼意,本也是怕人无聊,陪人下着玩。

“东家,前头有间茶栈,要到正午了,晌午那顿就在茶栈安顿如何?”窗户外的汉子刚从前头探查情况回来,能在官道上遇到一间茶栈着实不容易,毕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从前赶路他们都是随意吃两口干粮垫巴垫巴,这回托秦公子的福,沿路上也给架锅煮熟食,还是大当家亲自下厨,毕竟其他莽汉整日里都是山寨忙着拉练,吃饭自有厨房里娘子郎君操持,真要他们做,不若吃干粮。

“还有多久到江远府。”周肆一边收棋子,一边思衬,祁州官道上除去驿站竟然还有人敢开茶栈,只怕不是落脚地而是虎狼口。

“按咱们的脚程算,今日能赶上城门下拴前进去。”他们马车里拉了不少琉璃,走的并不快,若是单算骑马,早两日就到江远府了。

“那便去茶栈歇歇。”顺道看看是江远府哪家土匪在城门口做生意。

“得勒。”领路的汉子哪里还能听不出大当家的意思,这年头除开驿站敢在官道附近摆摊的,要么是周围治安极好,要么就是土匪自己开的,等着肥羊跳进虎口,眼下这间,多半不是前者,但黑熊寨的汉子们不在意。

他们一行别看只有二十人左右,个个都是能打的好手,一个茶栈撑死了能埋伏多少人?别到时候一个打一个都不够分,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怕人耍诈,在茶壶饭菜里下蒙汗药,不过那玩意也不是无色无味,能尝出来。

又走了小半刻功夫,马车队伍便赶到茶栈跟前,里头做事的小二一把将手里的幡布搭在肩上,顺道用腰上围着的襜擦手,方才热络的过来帮领头的汉子牵住缰绳,问,“客官,可是要吃点什么?”

“店里有什么好菜好肉只管送过来,我等一行二十来人,都胃口大,正中间那桌再拿壶顶好的茶水,别以次充好,叫我东家吃出来,可是要找你等麻烦。”说话的汉子眼睛珠子打量了一圈茶栈,除去过来招呼人的小二,店里还有三人。

烧火的丫头,擀面的郎君,和半醒不醒打瞌睡的老板,要说这样几个人实在看不出什么山匪样子,更像是一家人在官道旁寻了门生意。要是个没什么在祁州生活经验的人家,指定要被骗了去。

“好勒,客官先入座就是,我先把客官的马匹安顿上。”小二伶俐,安顿好头一个汉子,又叫唤了一声打瞌睡的老板,叫人起来招呼客人,才去接手余下的马匹骡子。

茶栈后头是有个露天的马厩,马槽里也备了草料专门给歇脚的客官喂马的,骡子马匹都叫赶到后头去,其中一个汉子特意瞧了马料,不算好,却也没掺其他东西。

小二一走,茶栈老板不得不起身招呼客人,这茶栈老板年纪看着不过而立,好手好脚半点没有面黄肌瘦之像,甚至那烧火丫头也都不干瘪,日子该是过得不错。

若光是靠这一家路边茶栈生意,断然没得说能养出这等身样的人。

这时候马车上的帘子叫人掀开,一身锦衣打扮的周肆从马车上跳下来,抬手又把带了帷帽的秦公子接下来,后面马车里菖蒲蒺藜也跳下马车,跟着前头两位主子走进茶栈。

茶栈里的桌子不多,四人围坐,也就刚刚够,方才叫了饭菜,做饭的郎君已经手脚麻利的往锅里下面,这地看着荒无人烟,肉大抵是吃不上了,只能吃点白面饱肚。

而那茶栈老板也跟着送了一壶好茶到明眼人能看出谁是主子的两位跟前,只是送了茶水,茶栈老板话也不搭的又坐回先头的位置继续打瞌睡。

周肆轻轻瞥了一眼茶栈后面安置骡子马匹的小二,估计这壶热茶怕是喝不得。

“店家,有没有现成吃的,我们一路赶来连朝食也不曾吃,这会正饿呢。”周肆不动茶水,反而笑吟吟的同茶栈老板搭话。

“没有,今儿个茶栈只有面食。”茶栈老板打了个哈欠,“客官这是打鹿鸣府过来?打算去江远府做生意。”

“正是,北面商路断了好些时候,原和北面商人做的一笔买卖也没做成,想着不能砸手里,打算去江远府问问蜀商有没有出路。”周肆这话说的像是初出茅庐的少爷,人家问便一骨碌都答了出来,半点防备心也无。

茶栈老板听了点头,也没下文,仿佛刚才那话不过是顺口问的。这时候去后头安置马匹骡子的小二也回来了,比起爱答不理的茶栈老板,小二的态度热切不少。

即便其余几张桌子也不曾叫茶水,还是拎了水壶过来,给周遭汉子倒了一壶解渴的白水,瞧着很会做人。

“说起来,我也好些时候没走过江远府,都不知道这路上竟然还开了个茶栈。”周肆上回过来江远府,还是两年前,那时候江远府有一家大土匪寨子喜欢越界打劫,还不叫蜀商往鹿鸣府去,断了黑熊寨和蜀商做生意的道,就被周肆带人过来剿了,现下那土匪寨子的头头还在深山矿场做工。

“近些时候江远府太平了,咱们平头百姓也敢寻摸些生意来做,茶栈是年前开的,也有大半年时间了,蜀商往来生意也还凑合。”小二一边倒水一边回话。

“江远府太平了?”太平,祁州可不敢说哪个地儿当真太平。

“是嘞,客官有所不知,江远府来了个新府尹,厉害着呢,才上任不久便组织城里青壮把周遭的匪徒剿了一遍,不然我等哪敢在这荒郊野岭开个茶栈,赚几个茶水钱。”小二说的头头是道,仿佛自个儿当真是一等一的良民。

周肆笑笑不答,江远府换府尹的事他知道,是去年的事了,新府尹原是个愣头青,的确打算剿匪,不过人还没组织齐,叫几个世家给掀了底。

至于世家为什么不想江远府府尹剿匪,原由再简单不过,因为周边的零星散匪怕也有世家参与,只是世家不在意抢劫来的三瓜两枣,养这些人,就是为了必要时候以山匪手段根除对手。

江远府府尹一出手就要把世家藏着的手给斩断,没叫几个世家合起伙来弄下去,也算人背后的势力大。

说到这儿,下面的郎君也将一碗碗手擀出来的汤饼送到桌上,清汤面里下了两把小青菜,没过猪油,也没撒几粒盐,像黑熊寨里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土匪汉子,第一口差点没咽下去。

不过好歹是白面粮食,哪里肯浪费了去,只能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咕嘟咕嘟的狼吞虎咽。

“若是不想吃,马车上还有一盒糕点,中午垫垫晚上去府里再吃也行。”周肆知道秦绥之口味挑,不勉强人,不过两碗清汤面他一个人也吃得下。

“嗯。”秦绥之一惯不会勉强自己,且一路马车,就算缓行也时有颠簸,哪怕这时候眼前都是山珍海味估计也没什么胃口。

唯有茶水味道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才喝了两口,他便有些犯晕,若不是被一旁的周肆牢牢抱住,人都要摔在地上了。

“怎么、怎么回事?”秦绥之还晕乎乎的,却也因为没喝下多少下药的茶水,也不至于彻底晕过去。

“没事,遇上拦路打劫的了。”周肆稳坐在原地,又将秦绥之抱在怀里,瞧着不过一碗汤面的功夫,茶栈便冒出二三十个汉子,“留活口。”

此话一出,原吃饭的莽汉们早架不住手痒,直接赤手空拳过去,对方手里拿刀的不少,却也不是练家子,只晓得胡乱挥动,不过三两下,就叫人空手夺白刃,一个肘击晕了过去。

二三十个没什么武力值的人要收拾,不过片刻功夫,就横七竖八的躺在茶栈地上。

方才动手时候躲起来的烧火丫头跟擀面郎君也叫周肆的人给抓了出来,现在还清醒站着的只有茶栈里活动的四人。

“你们是道上哪家的?”周肆接过一杯清水,慢慢喂给秦公子,吃了迷药多喝些水能冲淡药性。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峰寨的,你们又是哪条道上的。”刚刚假作打瞌睡的茶栈老板被抓了倒也硬气,只恨自己没想到眼下的茬子这样硬,他们人多了小半都没拿下。

“青峰寨?江远府什么时候出了这个寨子?”周肆仔细回忆江远府传的消息,确信没有叫青峰寨的寨子,甚至扩大到祁州也没听说过,要么名气太小,要么刚建寨不久。

看满地的兵刃,只怕是后者。

“你不是你们寨子当家,对吗?”周肆想光是埋伏也能有三十来人,青峰寨应该算个不小的寨子才是。

茶栈老板人不语,显然不肯透露半点寨子的消息。

“算了,这次我急着赶路,饶你们一回,下次选人抢劫记着擦擦眼睛。”说罢周肆叫人松了手,自个儿站起身抱着秦公子去了马车。

面色发白的菖蒲蒺藜也跟着离开,不想青天白日在官道上都能遇见这样的事,祁州实在太乱了,也不知道那伙土匪给公子下了什么药,若不是公子叫周大王抱着,他们定然是不肯和公子这时候分开的。

黑熊寨的汉子倒是没拿人一兵一刃,甚至还掏了百十来个铜板扔到了桌子上,转身去马厩把吃的正香的马匹骡子拉出来,开始赶路。

“你就这么放过他们?”秦绥之还有几分晕,但他直觉周肆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这伙人。

“我方才都说要饶他们一回,若是再动干戈岂非是出尔反尔。”周肆一向说话算话。

“你当初也说要放过我。”

“……”周肆难得被噎到无言,只好妥协,“此行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江远府,不必要浪费时间在青峰寨上,且那人嘴极硬,若真要撬出消息,怕是要动点手段,不如此刻放了人,总归他们是要回山寨的。”

他已经留了人盯住这伙青峰寨的人,等他从江远府回来再收拾,既不耽误功夫,也能摸清楚青峰寨的老底。

 

第54章 粮食

“你早知道茶水有问题?”秦绥之靠在周肆的肩上,有些懊恼自己竟如此轻易中套,明明周肆他们吃了汤饼都无事,怎么他只吃两口茶水就中招了。

“猜到算不算早知道?”周肆没阻止绥之喝茶,也是因为那茶栈老板只给上了一壶茶,谁知道小二后来还给送了白水,叫秦公子遭了无妄之灾。

“如何猜到的?”秦绥之没有外出经验,这次着了道,总要弄明白因果,以防下次栽跟头。

“人多眼杂,这伙人要想下药不被发现,只能提前下在备好的茶水里,而后端上来的汤饼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的,若要在这时候下足够迷晕我们所有人的迷药,一眼便能看出来。”

蒙汗药这东西也讲究剂量,他们一行这么多人,真要在汤饼里下,指定得一铁勺的迷药才成,那伙土匪真要是这么做,黑熊寨的汉子能笑他们一辈子。

“所以店小二才会过来倒白水?”原还想问这家店怎么只在茶水里下药,没成想是都给下了,只是其他人机警,压根没喝。

“嗯,茶栈老板瞧着不管事,只管上茶水,小二却是个做事伶俐的,安顿马匹再过来倒白水,也不会叫人怀疑。”这都是惯用手段,怕是着道的人不在少数。

“人心叵测。”秦绥之说罢闭上眼睛,要说京城里的危机都是暗潮涌动,讲究一击毙命,哪里会像祁州地界这样真刀真枪的干起来,颇有一股秀才遇上兵的憋闷感。

“吃一堑长一智。”周肆自个儿也不是说天生就会,还是吃过亏着过道,不过他做了这么多年土匪,为的就是不叫他珍视的人也经历这些,这次是他没护好人,“头晕便睡一会。”

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放松,周肆又微调了姿势,叫人睡得舒服些,至于青峰寨,最好是别叫他发现沾过人命,不然他不知道会不会有迁怒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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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小二吐了刚刚被擒住吃的一嘴灰,又去扶起坐在地上的郎君,“没事吧?”

郎君摇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咱们得罪了这伙人,不会给寨子带来麻烦吧?”

“应该不会,人不是都说放过我们了。”小二又把烧火丫头给扶起来才去一一看过晕倒的弟兄,都是被打晕了,没受重伤,人下手也不重,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这可说不好。”茶栈老板算见多识广,便说刚刚那领头的锦衣少爷,根本不是什么做生意的东家,光凭使唤人的气场,只怕也是个土匪头子。

“如何说不好?难不成他们还要杀我们个回马枪,咱们这二三十人不是对手也就罢了,可山上还有许多青壮,便是那伙人再厉害,也没有说能一个打十个。”

小二不服气,虽然这回是他们终日打雁不甚叫雁啄了眼,但对方再如何厉害也只有二十来人,其中还有三位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弱哥儿,若是山上的弟兄都下来,定能拿下。

“你道他们什么来路?那伙汉子个个身强体壮,一定是油水给够,整个祁州能养出这等汉子的山匪寨子有哪家,你心里没数吗?”茶栈老板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小二,他们哪里是惹了个不好惹的过路行商,分明是惹了祁州土匪的龙头。

“你是说他们是黑熊寨的人。”小二吓得退一步,不提旁的,整个祁州的土匪哪家不晓得黑熊寨的名声,就说江远府两年前的土匪寨子,因为得罪了黑熊寨叫人少当家直接带人马给荡平了。

若是方才过去的当真是黑熊寨,他们青峰寨是什么下场再明白不过。

“八九不离十,咱们得尽快回山寨给大当家说这件事,不管这黑熊寨的人是当真放过咱们,还是假意放过咱们,都得立马想个章程。”也是他们青峰寨倒霉,这才建寨子多久,便遇上了祁州土匪寨子的头头,还不自量力的打劫人家。

若不是这回黑熊寨的人手不够,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们,大当家好不容易给他们弄了条活路,万不能因为他判断有误,叫整个寨子葬送了性命,须得赶紧回寨子,最好是今日就能阖寨搬走。

不过半个时辰,原本被打晕的汉子陆陆续续醒过来,一行人立马消失了个干净,若不是留下两个黑熊寨汉子眼神好,差点叫人甩开了去。

“这伙人,瞧着弱不禁风,走路倒是快,得亏咱们也在山上行走惯了,不然还叫跟丢了。”

“他们去的地儿有些眼熟?”

“咋,你来过这儿?”

“嗯,两年前跟大当家过来剿了黑风寨,这路像是去黑风寨的路。”当初他们带走了黑风寨整个寨子的人和东西,寨子倒是没烧,叫其他人捡了便宜住也不是没可能。

“啊?青峰寨也不嫌不吉利,黑风寨都连人带根叫咱们吃了,还敢住黑风寨的老巢。”你看,这不又在太岁头上动土,打劫到他们黑熊寨头上了。

“我怎么知道青峰寨人怎么想的,大当家只管吩咐了我们摸清楚青峰寨的位置规模,我们按大当家吩咐办就是,别管其他的。”

不过这伙人若真在黑风寨老寨子落脚,一锅端可比想的容易。

……

“东家,江远府到了。”因为正午那事,下午赶路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原要黄昏时候才能赶到的江远府,酉时初便到了。

马车在城门口给了进城银子,因为江远府做生意的商人实在多,这些商人也多是和世家做买卖,再漏点小利给府里的百姓,也算是靠他们养活了府里不少人。

江远府府尹也怕入城费要的高了,商人不来,便把入城费定的极低,当然货物交易要给的税银是一点不少的,只是人会不会做假账,官府能不能查出来就不好说了。

入城后,他们一行人瞧着人高马大,引得江远府的百姓偷偷打量,黑熊寨的汉子们是见识惯了这样的目光,还晓得这些目光里都饱含了什么意思。

要说祁州最多的,肯定还是青壮,只是青壮和青壮也是有区别的,像是黑熊寨这伙吃好喝好养出的大个子青壮,走到哪儿都受欢迎。

等他们落了脚,有本事的媒婆准要上门打听,其实这伙汉子也想着成亲,但桥头县能有几个单着的娘子郎君跟他们,所以大伙都单着。到了江远府,要是能说上一门亲事可是烧高香了,怕只怕人不光是要跟他们成亲,还想他们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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