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土匪搞基建 第42章

郑铁是不怕外人过来挖掘黑熊寨的异常,毕竟唯一要防备的深山有南珉看着,连成王几十人的部曲都没能闹出幺蛾子,还怕其他人潜过去吗?

再说光是寨子里的新鲜东西也不少,就说茅房,这伙部曲头一天去寨子茅房解决三急,个个都像是没见识的傻狗,愣在原地。

毕竟除去黑熊寨,也没哪儿奢侈到将白陶瓷用在茅房里,且每个隔间都放了水箱,那东西方便的很,一根抽水绳一拉,水箱里的水立马冲过,不过片刻功夫,茅房里就没什么异味了。

也不必担心水箱的水用尽还得手动一桶桶添,也不晓得寨子里的师傅听大当家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茅房厨房这类地方,都是有水塔的,能供的上用水,方便的很。

每日里茅房也安排人洒扫,当然了这活要是没人受罚都是轮着来,不过比起山下的茅房,寨子里修的茅房已经不知好了多少倍。

像县里的茅房,就是黑熊寨汉子们最不喜欢去的地儿,要不是肥田紧着用这些东西,谁没事和那玩意打交道。偏大当家会拿人软肋,犯了错只管叫人下山去扫茅房,还有人专门检查茅房扫的干不干净,若是做事疲懒,少不得要多罚几日。

“诶,这茅房用的真是爽利,日日也有人洒扫,甚至里头都不用厕筹,实在干净。”部曲打茅房出来,要说他们上黑熊寨也有个一两日功夫,除去饭食外,就茅房最叫他们喜欢。

这茅房地儿嘛,大家伙都晓得是个恶臭之地,偏人哪有不吃喝拉撒的,再臭也要进去一遭,便是贵人府邸专程辟出来的恭房,也都是要日日熏香,不然时间久了,也是一股子异味。

“谁说不是呢,难怪空青回去老给黑熊寨的山大王说好话,原也是被糖衣炮弹收买了,不过眼下茅房这东西给京城里的贵人晓得,八成也要上赶着在宅子建一个。”

这话不假,哪怕是寻头百姓,只要不贵也都是乐意的。毕竟京城里小门小户用的都是恭桶,每每一早赶着收夜香的人倒了,还得自己涮洗一番。

一家人建这样的茅房奢侈了,几家一块建一个,也比日日倒夜香轻便,当然寻常百姓要要求每个人都爱护,那是不大可能,到时候也达不成黑熊寨这里的效果。

瞧瞧人用的白瓷?应该是白瓷的东西做便池,就晓得是大手笔,非京城富贵人家是用不起的。还有那厕筹,寻常人家厕筹都是木头竹片做成的,用起来不方便不说,还得常洗。

贵人用绢,他们这些糙汉子有些钱的便去筹钱买厕纸,只是纸张怎样都便宜不到哪儿去,而他们一日里去总要跑一趟茅房,厕纸自然是极大的消耗品,若不是秦府给的工钱高,他们也只能用厕筹。

没成想黑熊寨这里厕纸不光免费用,还十分细腻,摸着纸张滑不溜秋,这等纸张卖给寒门子弟练字都是有人要的,黑熊寨却奢侈的用在屁股上。

要不是黑熊寨当真有钱,那便是造纸的本事比时下好,本钱便宜了当然舍得用在屁股上。

“听这里的汉子说,冬日里还有棉衣和棉被发给他们,棉花是什么东西,咱们还没见识过,不过我上手摸过一床棉被,又软又轻,要当真冬日保暖,的确比芦花实在。”

“你瞧他们屋里都没有芦花的被子,就晓得棉花肯定暖和。”说不羡慕是假话,毕竟柳絮芦苇絮添进衣物,虽有保暖的效果,却也聊胜于无,大燕冬天,尤其是北边年年都有不少人熬不过去。

虽说有些人家也有火炕,可火炕总得烧柴,眼下哪里有那么多柴火给他们拿去烧,自前朝以来,柴火便缺。南边还好,北边是能省就省,毕竟树长得慢,除去贵人有钱买卖,穷人便是冬日也不见得能日日吃上热饭。

沈让听着同伴谈话间的羡慕,心底也不由的叹气,他们入祁州后,见识过祁州乱象,不想到了黑熊寨,好像来了另外一番天地一样,明明是土匪寨子,日子却比一般殷实人家过得要好,多半都是那位大当家的本事。

这会他还没见着人,光是看寨子的模样,便也逐渐认同空青同他说的话,这黑熊寨的大当家是当真有本事的人。

“周大当家和公子回来了。”燕瑾匆匆赶过来,朝沈让吩咐,“赶紧把人都叫过来,待会公子必定会见你们。”

“好。”总算把人等到了。

……

“大当家,这次出门遇到什么新鲜事没?”郑铁殷勤的跑到半山腰接大当家回寨子,不过说出口的话么,都暗示大当家该给他安排事做了。

“新鲜事没有,旧事倒有一桩。”周肆扬了扬下巴,在郑铁希冀的眼光中道,“黑风寨还记得吗?”

“记得,那不是江远府一家土匪寨子么,不早两年被我们剿了,这会人还在深山改造呢,怎么当时有漏网之鱼不成?”

大当家带他们荡平大大小小的山匪寨子不少,这些土匪多也没什么文化,所以取的寨子名不是猛虎就是饿狼,怎么凶狠怎么来,重名的寨子都不少,黑风寨这家能被郑铁记着,也算有本事了。

“漏网之鱼没有,但黑风寨的老巢又起了个新寨子,这次我过去的时候还遇上了。”

“那,大当家有没有顺手——”郑铁比了个凶狠的手势。

“原打算剿了,但时间来不及。”

“所以大当家的意思叫我带人过去把新寨子给剿了?”郑铁声音拔高两度,眼睛里燃起熊熊火焰,终于有他老郑施展拳脚的时候。

“不是。”周肆拒绝的干脆,眼见郑铁眼里奋斗的火焰奄奄一息,才继续道,“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青峰寨暂时不必管,我另有打算。”

“什么事?”郑铁按住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深怕大当家又让他在寨子当留守大汉。

“组织人手,寨子里留一部分警戒,其余的人跟我下山。”

“大当家准备吃下桥头县了?”

“嗯,时机已经成熟,到时候吃下桥头县我还要你准备招兵。”兵营短时间修不动,等人都招好了,直接送到黑熊寨这头训练,左右黑熊寨这里什么都不缺,也容得下两千人。

“放心吧大当家,这事你尽管交给我。”郑铁一拍胸脯,可算是叫他熬出头了,南珉那小子日日躲深山里,眼下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捞着,下次见面可要他后悔去,“对了,那伙部曲大当家准备怎么办?”

“他们不是说跟着绥之身边保护绥之吗?自然跟我们一块去桥头县。”

……

“公子的意思,那山大王愿意咱们跟在公子身边做护卫?”沈让不得不吃惊,毕竟三十来人呢,那山大王怎么就放心给公子,上回公子耍计叫山大王吃亏还没吃够吗?敢继续托大。

“嗯,你们是兄长的人,按照道理别说周肆,就是我也没权利指挥,兄长的意思是让你们护我,本也是好意,为何要拒绝?”秦绥之见了兄长派遣过来的部曲,许多人都是熟面,晓得兄长安插了不少自己得力部曲,可见兄长为他操碎了心。

“公子,这是个好机会。”另外一个部曲插话,甭管山大王究竟是放心还是不放心,只要他们留在公子身边,在和在山寨生活过一段时日的部曲联手,必定能创造机会叫公子逃出生天。

“逃的出黑熊寨,还能逃的出祁州吗?”秦绥之反问,叫方才说话的部曲哑口无言。

这的确是个问题,祁州偌大,他们定然不必本地土匪熟悉,便是能跑,铁定也会被追回来。

“是我想差了,公子当我没说过这话。”

“你是好意,只是兄长既然说十月来祁州,顺道过来黑熊寨,要走要留也要等兄长过来再说,如今,我们只安心等着就是。”秦绥之安抚好这些蠢蠢欲动的部曲,他们心思不坏,但有事欠缺考虑,兄长派遣他们过来,定然不是说要他们送他逃走,而是为了在周肆这头给他充场面,叫周肆轻易不敢欺负他。

“是,公子。”沈让等人领了命,又听公子说接下来他们要去桥头县,叫这伙脑袋不怎么聪明的部曲脑子都要烧坏了?

怎么好好的,又要去桥头县了?桥头县不是县城,土匪能堂而皇之过去?

第71章 吃下桥头县

“外头这是怎么了?”分了家却因为没有房子不得不还挤在一块的邓家人夜里突然听到喧闹,大半夜的怎么突然热闹起来,不怕被县衙门按违反宵禁的罪名抓了去?

“老爷,外头来匪了。”邓府的管事连滚带爬从门外跑进来,他方才也想瞧瞧外面出了什么事,好好的夜里,怎么有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听动静像是行军。

但桥头县哪里有军队,就算军队路过也不该大半夜进城,怎么也得明天白日由县令接待才是。

哪想他一出门,透过夜里的月光把进城的人马看了个明白,尤其是夜里黑底白字的大旗,上明摆着绣了黑熊寨三个大字,只要认得字的都没法说不晓得这是哪路神仙。

一听说是土匪,邓家人再没半点睡意,近年来祁州土匪入城抢劫不是新鲜事,而他们桥头县一个穷乡僻壤之地,怎么会被土匪盯上。

“哪家土匪?”邓家老爷抓住自家管事,眼睛都瞪圆了,土匪可是要人命的,才散了家财一家子还没闹过,又来了土匪,难不成他邓家今年犯了什么太岁。

“是黑熊寨。”管事回答的磕绊。

黑熊寨,是祁州名声极大的一家,虽然距离桥头县不远,却也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好好的突然来了桥头县。

“你可看清楚有人拦下他们没有?”邓家老爷敏锐的察觉不对,夜里城门都是关上的,若是黑熊寨进来不可能说没一点动静,偏他们晓得的时候黑熊寨已经在县里走动了。

窦宏呢?县里看城门的士兵呢?衙门的人呢?

“这,该是没有。”管事哪里知道这么多,但想想桥头县夜里城门才有几个兵看守,而那些兵丁也多是懒货,夜里不是吃酒耍钱,就是蒙头打瞌睡。

人黑熊寨汉子过来,都不用攻城锤,只消派几个身手好的,搭了梯子翻过城墙,把守城的兵丁打晕或是杀了,自不然就能打开城门,把人迎进来。

“老爷,这可怎么办?那土匪大王入城必然是要占城为王,可偏偏选了这个时候,也不晓得明日咱们能不能有机会混出城去。”一旁的邓夫人急的打转,土匪自古以来都是凶神恶煞的刽子手,好人家轻易不敢沾染,轻者家破人亡,重者全族尸骨无存,眼瞧着头顶挂了把匝刀,随时都能落下来叫整个邓家人头落地,如何不使人着急。

“去把家财都拿出来清点。”邓家老爷当机立断,保财还是保命压根不用选,土匪总归也都是图财的,只要他们给的银子够多,没准就能被放过一马。

同邓家一般行事的人不少,都想着能拿手里的银子当买命钱,可正儿八经冒头的却一个没有。

而黑熊寨人半夜能进来,也不是旁人想的杀了守城的官兵,是人主动打开的,这还得依仗师爷出马,方如此顺利。

至于为何大白天不来,非要挑选夜里过来,当然是白日这么多凶汉进城,容易吓着人不说,也影响城里秩序,夜里过来便省事许多。

县衙门这会灯火通明,里头做事的县官没一个睡着的,就说窦宏也带着一家老小站在县衙门口,黑熊寨的大当家过来要桥头县,他这个做县令不乖乖给出去,还拼死抵抗那不是赶着送死吗?

要说窦宏这会半点不甘心也没有,反而轻松不少,自打闹明白周大王即便娶了人秦府贵公子也不打算归顺朝廷,他就晓得桥头县迟早要叫周大王夺去,这几日夜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就想着什么时候周大王才会过来夺权。

直到今日,总算是等到了,除了松口气外,还终于有种尘埃落定之感,周大王带人马进城并没有滋扰百姓,看得出周大王和普通山匪不一样。

如此他这个做县官的,也能讨点好处,不说能在周大王手里要个一官半职,但能一家人清闲养老该是不成问题。就是不晓得周大王是不是打算没收他的家产,他虽然也贪,可这么多年在县令位置上真正收的贿赂都是桥头县大户主动给的。

钱都送到跟前,哪有不要的道理,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知道周大王认不认,要是不认他当真只有把这些年吃下去的吐出来,保一家老小太平。

这样一想窦宏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没了这些钱,日后还得想出路养家,躺平了十来年的人要他突然奋斗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师爷在一旁看窦宏脸色几变,大抵猜到人想什么,这周大王该是不会要大人交出家产,不过会不会因为大人这十几年在其位不谋其政下罚,就说不好了。

黑追在火把的照耀下停在县衙门口,看着县衙们数十人站定,周肆翻身跃下,自他动作后,其余骑在马上的黑熊寨大汉也都翻身下马,动作十足的利落整齐,可见这批人马纪律。

“周”窦宏要拜,不想原本利索的嘴皮子一时间卡了壳,黑熊寨都进桥头县了,再叫人周大王怕是不好,万一周大王不想当土匪了怎么办?可要叫大人,也不合适,周大王明摆着不喜欢朝廷做官的,这声大人叫出来不是给人添堵。

可总不能因为周大王占了一个县就改口叫官家吧,这要是黑熊寨叫人剿了,他得是头一个被清算的。

“大当家。”还是师爷反应快,目前为止黑熊寨的人都是叫的大当家,既然周肆没叫人改口,那么继续叫大当家便不会有问题。

师爷一说话,身后跟着的十来二十个县衙门编制工纷纷改口行拜礼,要说这里头除了捕快都是读书人,轻易投靠乱匪,叫外头读书人听了去,怕要被戳脊梁骨。

可性命关头,读书人还是很识时务的,就算这会心里指不定怎么腹徘,也绝对不会说露张臭脸,万一被杀鸡儆猴了怎么办。

窦宏被抢了头一个马屁,想着不能失了先机,赶忙抖机灵的上前一步,“大当家,县衙门如今都收拾妥当,可以请大当家进去,咱们坐下商议之后的事。”

“不必坐了。”周肆抬头望着县衙门,“直接拆了吧。”

啊?

……

卯时正,一早上街洒扫,运送夜香的早工本来都该上街了,可昨晚那样大的动静,桥头县的百姓哪还敢出门,甚至昨夜更夫都只敲了三更锣,便没再听到更响。

一早晨钟也没人撞,叫关在屋里的百姓个个闹的人心惶惶,可百姓不敢出门,黑熊寨安置在桥头县的产业却是毫不受影响的开了起来,甚至里头招来做工的也不曾迟到,多半是上头吩咐过。

果然么,一个人出来,两个人出来,等街上隐隐约约有数十人动作的时候,其余人便也大胆出来了,瞧着街上许多如常的铺子开门,让昨夜不敢睡觉的桥头县百姓以为自己做了场梦。

昨日夜里那群骑马举旗过来的黑熊寨山匪是他们的幻想,可一个人能幻想,总不能整个桥头县一块幻想吧。尤其是近官衙门的人家,昨个儿下半夜脚步声就没断过,甚至还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像是在砸东西。

吓得县衙门附近的百姓窝在床上动都不敢动,没成想一早有人大胆出来,看见县衙门进进出出的汉子,全都在叮叮咚咚的砸墙,原本威严的县衙门已经被拆了小半,个个都吓的不敢出气。

也就是这会,跟着黑熊寨下来的娘子郎君和部分在县里混了脸熟的汉子往各处通知,一是傍晚早些归家,要登记全县人口,二是告诉他们县里活动如常,该上工上工,要是推迟上工叫掌柜扣了工钱黑熊寨不背锅。

见着这些人一晃,县里稍微聪明些的终于是反应过来,昨个儿夜里过来的黑熊寨就是县里开了不少产业的周家。

乖乖嘞,原来他们和土匪做了这么久生意,好些人都去过周家买卖,更不提近几个月周家在县外开工坊,娘子郎君都入工了一批,已经拿了一月工钱回来,县里还有大批汉子每日都得去县外工地上工呢。

将周家和黑熊寨划上等号,再加上过来通知的人也都是熟脸,桥头县的百姓惶惶不安的心一下安定了,要过来的真是土匪他们自然是要担心性命之忧,变着法想要如何逃跑。

可偏偏来的土匪是周家,不提其他,就说是去工地卖力气的青壮,一个个立刻脱离惶恐,赶趟似的跑去工地,深怕去的迟了叫工地管事抓住,扣几个铜板。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平头百姓晓得是周家占了桥头县,个个都欢喜周家仁善,有这样的人顶替窦宏做桥头县的官,那是天大的好事。

而愁呢,自然是和周家不对付过的县里富户,生意耍阴招是生意人屡见不鲜的手段,但他们几家连连在周家栽了跟头之后,再不敢寻周家麻烦,按道理说大家日后相安无事即可。

偏偏今儿个叫他们晓得,从前得罪的人其实是土匪出身,便是之前出手他们没讨到便宜,可暗地里对周家耍狠招也是事实,若是周大当家心眼小点,趁这个机会料理他们,他们连声冤枉都没出喊。

周大当家心眼小吗?随便问一个黑熊寨人都能得到肯定的回答,只是眼下周肆没工夫料理他们,着实要让他先过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啰。

“大当家,这些年咱们也算是把桥头县街头巷尾都摸清楚了,眼下要开始重修县城,必然要从城南那一块开始。”长时间在县里做事的老人用木棍指着县里的舆图道。

要说城南一片,基本都是贫民窟,处处危房不说,里头的人还不少,要拆除这片地儿,首要问题是这些居住在城南的百姓如何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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