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牵扯江远府好几个世家和官员,恐怕到年底都不一定能审完,江楼做事并不冒失,不会因为想要在年底有个好政绩匆匆办完案子,多半要翻年去了。”江楼虽然比秦慕之大了不少,但从前此人也是京城小有盛名的子弟,家底虽然不如京中世家门阀高,但江楼的父亲文名很盛,便是世家也不愿轻易得罪。
“也好,年前各地的折子必然要让朝中的官员忙起来,此事年后再报,也能叫官家忙上一阵了。”每朝皇帝对世家都有诸多不满,偏偏治国又需要世家出人,到了大燕一朝,因为纸张和印刷术比前几朝兴盛的缘故,出了不少寒门子弟,又在官家有意扶持之下,成了朝中对抗世家的一股中兴力量。
江远府世家行侵占良田,强掳良民这些罪行京中世家哪个没沾染过,只要此案一旦上报,恐怕京中世家也要人人自危,怕官家借题发挥,顺道拉几个京中世家出来立威,大世家只要没行谋反之事自然不用担心,可京中还有不少中等下等世家。
“世家和成王官家都恨之入骨,如今成王远在容州,世家就在眼下,官家分得清孰轻孰重,只是江远府韩家的事上报,徐小六和黄娘子怕也要受影响。”江楼可是把韩家全给抄了,怎么可能还留韩家旁支到京城做生意。
“此事交给你阿耶去办,徐小六和黄娘子本就不是韩家的人,不过借了个名头,京兆尹为官清正必不会牵连。”秦尚书令倒是不担心,毕竟这徐小六和黄娘子入京,只拜访了韩家几个关系甚远的姻亲,没有大张旗鼓的在京城说自己是韩家人,除了与韩家有姻亲关系的几个世家,其余人都是靠自己猜测,也没什么影响。
只是那几个韩家姻亲得知自己受骗,会难缠些,但有他夫郞在,解决起来也不算是难事。
“这样看银镜生意怕是要与咱们家画勾了。”秦慕之知道韩家事情败露,徐小六他们必然要寻个稳定的靠山,不然东西再好在京城怕也是举步维艰,秦家树大,倒能给人一片阴凉,可又怕官家因为此事盯上秦家。
毕竟银镜生意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是暴利,此刻国库又缺钱,官家要是想把银镜纳入官营,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明面上肯定不会强抢,但大燕最高的权利的人想要的东西,总有的是办法得到,周肆与他说,此后还有生意要他们秦家看顾,定然也是不输银镜的买卖,还是要想个法子绝了官家的念头才是。
宋清央晓得丈夫和儿子的担忧后,只静静坐在主位上饮了一杯茶水,此事并不难办,要官家放弃厚利,要么给官家送一份更厚利的东西,要么将这份厚利放到官家也不敢擅动的人手里,便是官家想要夺财,也要考虑投鼠忌器。
“阿耶是想将银镜生意挂在哪家名下?”秦慕之对生意上的事知道的不少,再联系京中与秦家交好的世家,大抵有两三个人选。
“林家。”京中大世家不少,银镜生意可能得官家觊觎,也是因为秦家如今情况不好,但若是这银镜生意不光秦家插手,再来一位合伙人,背后也靠大世家,官家想动就要考虑两家反噬朝廷受不受的住。
“小弟交好的林郎君家?”
“正是,林家与我们家也算世交,又有绥之与知樾的关系,此门生意由我与知樾阿耶出面,京中不会有人再觊觎。”尤其是知樾这孩子心细,只怕上回已经从他去铺子直接邀黄娘子上门的举动中看出异常,但知樾却懂事的没有过问。
“我于生意不如阿耶懂的多,阿耶若是觉得如此能成,尽管去做就是。”秦慕之点头,他虽然也涉猎一点生意经,但到底不是专做生意的料子,不及阿耶和小弟能干,自然不会随意插手。
“你与你父亲都是满眼朝廷事,待明年,还是早些把你未婚夫郞娶进门,也好叫我有人陪着,再把这一身做生意的本事教给他。”
“阿耶你真是,晓得绥之有了心上人,心又操到我身上了,此事我记挂着,待明年定把人给娶回来。”
秦慕之这个年纪还没成亲在京中也正常,男子便是因为读书耽搁到三十来岁,也是不愁娶不到人。不过与他定亲的哥儿年岁已经大了,便是因为国丧重孝耽误,也到了外人说闲的时候,翻年的亲事便赶的紧,也不知绥之到时候会不会给他这个兄长送一份薄礼庆贺。
听得儿子的保证,宋清央只是笑着摇头,等人出去他才将手里端着的茶杯搁置在桌案上。
听黄娘子说,这银镜最要紧的除开烧制出透明琉璃,便是要用水银,而水银又由朱砂制成,大燕一朝朱砂用途极多,别的不提就说宫墙,时下爱红,朱砂漆墙极受贵族娘子郎君喜欢。加上燕帝也喜欢道士炼丹,朱砂自然昂贵。
偏偏黄娘子告诉他朱砂水银皆有毒,且毒性不低,本他还不太信,但又一想大燕一朝的皇帝寿命不长也就罢了,子嗣也没几个丰的,便是宫中有孩子诞生,多也身子不好。
而在宫外生活的宗室,尤其是上数几代就出宫居住的宗室,却是没有这个毛病,不少人私底下还道吴燕皇帝只怕不得上天垂青,子嗣方面才一直岌岌可危。
要是朱砂有毒一切就说的通了,宋清央打算将朱砂有毒不利子嗣的消息散布出去,若是皇室弃用朱砂,眼下蜀地贩卖来的朱砂自会受权贵不喜打入冷宫,如此也算是帮绥之。不过这个消息得等到韩家被抄的折子送入京中再披露,到时候皇家定然要彻查朱砂之事,少有人会注意到银镜之上。
也不知江远府府尹江楼的折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入京,须得叫人注意些。
……
被京中期待送折子的江楼此刻是无暇顾及大案了,因为前些日子钱宝来竟然为了抢他抄来的世家财产派了五百兵丁过来攻打江远府。
要说一府之地只需五百人就能拿下,那是对当地府尹的羞辱,别的不提,府城的城墙可比县城牢固,但钱宝来此人阴险,五百兵丁只围不打,江远府又没有战时准备,秋税又才送走,全城百姓可撑不了多久。
江楼当时急的头发都白了好些,想着要不把抄家的钱给钱宝来一些,买个平安,毕竟一府百姓还等着城外送柴送菜,粮食都还好说,唯有柴火每家每户能囤多少?如今也不是夏天,没有柴火如何做饭。
头几日被围,江楼还着人悄悄从护城河潜了出去,打算去府外的青峰寨求助,要说他一个朝廷命官如何会与土匪有联系,还得从这青峰寨的土匪头头说起。
青峰寨的土匪头头他认得,因为这土匪头头的爹是朝廷边关的一位武将,在边关和外族打了十几年,却不料因为去岁没守住边城被官家治罪,虽不至于阖家抄斩,但其余亲眷都流放了。
而青峰寨的土匪头头正是那位武将的哥儿,算年纪也是出嫁了的,这种抄家的事一般都不连累出嫁的娘子郎君,可恨这哥儿的夫家贪生怕死,也嫌人没了靠山,直接把人休了,虽逃过一劫,却也在京中没有容身之地。
这哥儿也不亏武将家出身,被休之后干脆带着从前父亲身边的旧部离开京城到祁州落草为寇,这青峰寨上的人,许多都是这哥儿一路过来救下的流民,而被流放的亲眷也被这哥儿带人救了过来。
江楼知道此事过后沉默良久,他是知道守边武将被治罪其实是做了替罪羊,如今忠良之后只想要在江远府有个谋生之所,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他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祁州早就是土匪窝,多一个青峰寨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青峰寨算是在江远府过了明路,而青峰寨的人自打撞上过黑熊寨之后也收敛许多,可没了打劫的钱财要养活一寨子的人就难了。正好江楼需要人手去治下各县捉拿罪犯,两者一拍即合,江楼出钱青峰寨出力,本来能赶上年前审完的案子却因为钱宝来横插一手,叫江远府陷入两难的局面。
只是青峰寨到底是有百来人,便是有三四十个好手,对上五百精细养出来的兵卒也没什么用,可青峰寨的人还是来了,毕竟青峰寨的寨主虽然是个哥儿,却也讲义气,江楼危难之际帮了青峰寨一把,青峰寨自当投桃报李,即便知道是舍身就义,青峰寨的汉子们也眉头没皱一下就下山来了。
江楼在城门口观望到这个局面,也怕本就是朝廷愧对的忠良之后死在贪官的手笔下,正要开城投降,不知哪儿又窜出百来个汉子。
这伙汉子身强体壮,比的钱宝来派遣过来的精兵还壮实,尤其是那为首的汉子,身披轻甲,那个头即便入了人群也能被一眼看见,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百来人加上三四十个青峰寨汉子,对上五百精兵胜算本也不高,可这后来的汉子们实在能打,就说方才最引人注目的那个,手里一把大钢刀,也不砍人,只用刀背挥上几下,所有近身的汉子都被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这伙精兵身上可是穿了甲的,即便不是重甲,但被砍刀击中,又没被砍出血,这样都被打的倒地不起,可见此人力道之大。
这是哪家义士如此勇猛?看的江楼一个文人都热血沸腾,恨不能拿起许久没动过的长剑下去相助。
第104章 郑铁的意外收获·上
当然,助是不可能助的,不说江楼的身子骨早就生锈了,下去就是送,单是这时候把城门打开,岂非是引狼入室?
眼瞧着钱宝来的人手节节败退,开了城门,不是叫人进府城抓百姓为质,给人添麻烦吗?纵然江楼是文人,也不至于这点道理都不懂,比起下去添乱还在城门上静观其变更合适。
城门下的郑铁这会正如鱼得水,晓得五百精兵还有大用,也吩咐过弟兄不要轻易杀了,如此对付起来肯定要费些功夫,不过对郑铁这样一打十的壮汉来说,不成问题。
甚至瞧见钱宝来的兵丁无耻专围着青峰寨的哥儿打时,直接一脚踹翻一人,再将倒地的兵丁踹过去,砸倒了好几个人。
那哥儿被人相助,面色先是警惕,后又见此人并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自当来了帮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约莫两刻钟左右,郑铁就意气风发的指挥手下的汉子给倒地不起的五百人上绳子,这钱宝来手里的私兵也实在不堪一击,白吃这么多饭长个了。
收拾完钱宝来的私兵,战场上还有一伙汉子,郑铁晓得人是青峰寨来的,不过看对方与钱宝来的人动手把式,应该是行伍出生,还真叫大当家猜对了,青峰寨跟朝廷有点关系。
“多谢义士相救。”青峰寨为首的哥儿,用的是长枪,方才在战场上耍的虎虎生威,叫郑铁眼前一亮,这不正是他们兵营眼下正缺的人才,于是也不等什么最佳时刻,直接叫上兄弟和钱宝来的私兵干起来了。
这样的人才可不能放跑了,大当家也是没运道,若是上回遇上青峰寨就把人连锅端了,征来的姑娘哥儿还愁没人训?
不过听闻这回征召的姑娘哥儿里也有个厉害的屠户娘子,如此一娘子一郎君搭配,这姑娘哥儿的队伍何愁拉不起来。
“当不得义士。”郑铁可不敢说他们一直跟在钱宝来私兵后头,这么晚出手就是想着叫江远府晓得是他们黑熊寨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要是没有青峰寨的人估计他们还要等两天才会动手。
不过这种说出来损情谊的话不说郑铁,就是手下的黑熊寨汉子也都把嘴闭严实,毕竟他们是来送恩,不是来结仇的。
“如何当不得,若不是义士们出手相救,我江远府危矣。”江楼的声音远远传来,这位先头在城门上观看战局的府尹见大局已定,立刻叫人开了城门,自个儿大步流星的从城内出来,身后的管事以及捕快都赶不上府尹的步子。
待江楼走近,双手抱拳,“敢问义士出身?某好做答谢。”
“江府尹客气了,我们从黑熊寨来,前不久大当家得了消息,说是钱宝来派遣了一队精兵往江远府去,唯恐有变方派遣了我等过来看是否有相助的地方。”
“原是黑熊寨的好汉,从前我听过各位的义名,没想到今日竟然得各位好汉相助,各位要受我江某一拜才是。”
江楼在祁州当然听过黑熊寨的名头,尤其是人黑熊寨曾经把江远府的匪给剿了,尽管不是在他任上干的,那也是他得益的好事,只是官匪一向不对付,他与黑熊寨自然没有联系。
没成想这黑熊寨竟然如此关心祁州地方情况,和钱宝来这位府尹相比,谁是官衙门谁是土匪还真不好说。
“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我等受大当家之命过来阻止钱宝来恶行,如今事了也不进城耽搁江府尹了。”郑铁拿了五百人,自个儿又有一百来人,他笃定江楼绝不会放他们进城。
别的不提,就说他们出身土匪,江楼便不会拿江远府的百姓赌,且江楼从城里出来后,城门已然关上,这是明摆着防他们。
眼下黑熊寨和江楼没有冲突,甚至黑熊寨还要靠江楼打理江远府,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
“这……”江楼愣了一下,他的确是没打算将黑熊寨的人迎进城,但黑熊寨的汉子一眼能看穿他的打算,倒是与从前接触的莽夫大有不同。
“不必这那,我们过来江远府不过完成大当家的命令,事情已然办好也不耽误功夫。”在江远府耽误他还怎么把青峰寨的人拐走,青峰寨能过来驰援江远府,说明人与江楼有交情。
“如此,某便不拦着诸位义士,不过义士走之前,某自当要答谢诸位一番。”总不能叫人干白工,“还请诸位在城外等某片刻。”
郑铁点头,有好处不占王八蛋,他们虽然是得大当家吩咐,但做了事人良心过不去要给点好处,那也是说的过去,毕竟他们是土匪,又没有救死扶伤的责任,能过来一趟,还是大当家格局大。
江楼领人匆匆一走,郑铁终于能同青峰寨的人好好聊聊。
“我名郑铁,是黑熊寨里领兵的队长,不知阁下姓名?”郑铁压抑自己放光的双眼,虽然他这人时常不着边际,可能在大当家手里出头也不全靠儿时关系和一身武力。
眼下青峰寨的头头是个哥儿,便是再不拘小节,也不能说叫个汉子目光灼灼盯着,还能泰然处之,他可求贤若渴,不能把人吓着了。
“武,单字疆。”武疆知晓对方是黑熊寨的人,心头一沉,上次他的人打劫打到黑熊寨老大身上,差点引起无妄之灾,虽然黑熊寨的人之后没找他们麻烦,但他心底总觉得此事没完,不想竟然在此地得了黑熊寨相助,算是欠人一回人情。
武疆?乖乖嘞,这做爹的胆子不小啊,就是寻常男子都轻易不会取这样的名字,结果一个哥儿叫这样的名儿,这不是天生就是来开疆拓土的?合该到他们黑熊寨发光发热,做什么土匪头子,没前途。
“好名字,我见武哥儿你身手不错,可有兴趣来黑熊寨领兵。”郑铁不整虚头巴脑的废话,他这人跟大当家学久了,那都是习惯的先礼后兵那套,左右这人他盯上了,不可能把人放了的。
大不了再抢回去叫大当家想办法收服,秦襄那种犟骨头都能被大当家治的服服帖帖,武疆一个小哥儿肯定也不在话下,就是别惹了秦公子吃醋,到时候大当家把这事算到他头上,功没捞着罪先顶了。
“听闻黑熊寨下山占了桥头县。”武疆没应,反而问起了黑熊寨的情况,一个土匪寨子占据县城是什么打算,大家心照不宣。
“这事都传到江远府了?”不怪郑铁惊讶,毕竟黑熊寨占据桥头县的消息肯定被钱宝来压的死死的,眼下过来桥头县做工的汉子都是鹿鸣府治下的县城。
一府之地,许多县城之间姻亲关系不断,消息没法完全阻断可以理解,可竟然叫鹿鸣府外的人知道,难不成是有桥头县的百姓逃了出来?这不能吧,他们的人把守桥头县各处,本地人是轻易不许出的,外地来的倒是进出容易些,但也不是敞开了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前些时候有一船蜀商路过江远府,透露了些消息。”
妈了个巴子的,这伙蜀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道江远府的江楼刚正不阿吗?江楼要是晓得桥头县被他们黑熊寨吃了,给皇帝那儿递个折子告状怎么办?果然做商人的没什么信誉,下回蜀商再来桥头县得让大当家教教他们什么叫讲信誉。
“不错,如今桥头县已经归我们黑熊寨打理,不过你也别看我们是土匪,就以为我们管理县城是草台班子,自我们下山几个月里,原先桥头县不过几千人,如今已经增长到两万多,可比窦宏这个糊涂县令干的好。”
任谁说几个月能叫治下人口翻三四倍,都只会叫旁人觉得是天方夜谭,这人又不是鸡鸭,便是怀胎都要十月,真要有这个增长量,只有可能是其余地方的百姓逃过去的。
鹿鸣府的情况武疆有所耳闻,真要是如郑铁所说,这黑熊寨的人占据桥头县,哪里是比当地的县令干的好,就是整个祁州的官员都没一个比得上的。
“咳,你也别觉着我说的是假话,这事但凡只要去过桥头县的都能作证,且咱们大当家任人唯贤,你只要有本事,都能在桥头县寻个好差事,我见武哥儿身手不凡,在青峰寨当个土匪抢劫实在屈才了。
正好我们黑熊寨前不久在桥头县征召了一批姑娘哥儿做兵丁,缺个领兵的人才,武哥儿你要是愿意,我老郑给你做保,保管去了就能就任。”
郑铁这话是有些在脸上贴金的,按照武疆展现出来的本事,哪里需要他做保,只要出现在周肆的跟前,任命武疆做眼下这支姑娘哥儿的领队,那都是铁上钉钉的事。
武疆一愣,显然没想到黑熊寨的惊世骇俗之举被郑铁这样轻易说出来,不过到底人是有脑子的,也晓得黑熊寨邀他入伙会有什么后果。
虽然他家被大燕朝廷抄了,他父亲死于大燕皇帝之手,叫他带着一家老小只能落草为寇讨生活,但要他直接反了大燕又心有不舍。
对不起他们一家子的是朝廷是燕帝,并非大燕百姓,真要说还是他们武家对不起大燕的百姓,没能把外族赶出大燕,真若投靠黑熊寨,他武家一门忠烈难免名声有损。
“我考虑考虑。”武疆没把话说死,毕竟郑铁说他去了黑熊寨就能有一只自己的队伍很吸引人,他自幼习武,自然也有为大燕安邦定国之志,只是这样的志向越长大越明白,不过痴人说梦。
“没事,我等你考虑清楚,等江楼待会出来,我先带人同你一起回青峰寨。”郑铁这牛皮膏药般的说法,引起了武疆身后许多汉子怒瞪,这不是明摆着只有答应的份吗?
武疆僵硬着一张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如今形势比人强,他乐不乐意郑铁都有本事带人去青峰寨。
“对了咱们黑熊寨占据桥头县的事江楼知道吗?”江楼可是颗炮仗,看人方才对他们的态度,该是不晓得的,可青峰寨一个在江远府外的山匪寨子都知道了,江远府的府尹不知道,二者情报收集能力也差太远了。
“应当不知。”武疆能够知晓之人是他们的人打劫了蜀商,江楼整日里与商人都没什么接触,如何能从商人的只言片语间察觉不对?
毕竟蜀商也不是半点顾忌没有,且人还要和黑熊寨做生意,这样见天坐着高呼黑熊寨拿下桥头县的事,傻子才会做。
“这就好。”江楼要是知道,为了避免麻烦只能把江楼一块带走,不然把人放在江远府他可不放心。
说着,江楼又带了人马出来,虽然江楼性子古板,却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尤其对方是土匪,用官场那套规矩,人不撂蹄子踹他都是好的。
“感谢诸位义士相助,只是江某贫穷,眼下只能拿出这些东西送于义士,还望不要嫌弃。”江楼说着露出身后的几台箱子,叫人打开。
“嘶——”此起彼伏的倒吸声响起,要说这伙黑熊寨汉子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至少大当家做生意一次性赚来的银子也不比眼下少,但奈何银子哪有金银珠宝的冲击力大,尤其是几箱子都是各类昂贵的宝石,这叫贫穷,那他们算什么?
“既然江府尹痛快我们当然不会推辞。”郑铁晓得这些金银珠宝必定出自世家手里,能引得钱宝来派遣五百精兵打过来,眼下这点东西可不够看,这几箱珠宝多半是边角料。
江楼见人收下,便让人把珠宝送过去,这点东西对比他从世家抄出来的的确不值一提,不过那些东西他是打算上交的,轻易不敢动用,眼下黑熊寨帮江远府度过危机,这些珠宝答谢也算是公用,当是结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