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说不出的想法在脑海里打转,到最后,叹了口气,只是用力抱紧片刻。
小狗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冒着危险跑过来,但趴在姜熠的肩上,在疯乱的皇宫里浅眠般晒着太阳。
只是尾巴摇来摇去,有些控制不住。
偶尔小狗会察觉这一点,回头警告般看一眼自己的尾巴,效果甚微。
日色渐渐下降,两人落在阴天般的灰暗落影里,姜熠才轻轻开口。
“回去吧。”
他松开手,放小狗回去。
小花狗回头看他,很自然地舔了一下他的手,一溜烟跑了。
姜熠坐在原地,目送它消失在乔木尽头。
有好多话想说,也有好多欲求。
他不肯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柴朝虎抱着大药筐走了过来,挑挑拣拣地确认药草干透没有,冷不丁见到有个人悄没声地坐着,吓一跳。
“姜院使!”他说话登时结巴起来:“我我我来看看当归晒好没有,您怎么在这,小心着凉。”
姜太医说了声没事。
柴朝虎定了定神,没话找话道:“这边的活儿都是小刘在做,但是他这会儿才被皇上放出来,听说吓得不轻,我就顺手料理了,让他回去喝点安神汤好好睡一觉。”
“嗯。”
柴朝虎确实有心事,端着药筐走来走去,好像在摆弄药草,又好像在观察姜熠。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凑过去,有点讨好地说:“院使,我明儿想去给枸宝君请个平安脉,您看行吗。”
男人本来在皱眉思索,此刻才缓缓抬头,问:“顾心清?”
“对,”柴朝虎笑道:“他是我发小,家里都是街坊,从小一起长大的,跟亲兄弟一样。”
“心清进宫时我就不放心,主要是怕他出事,院使要是放心,明儿我去给他请个平安脉,顺便带点孙老太太给他缝的平安符、小香囊。”
姜太医此刻才看清他的样子,说话没什么波澜:“你最近和他关系还不错?”
“他还是老样子,”柴朝虎笑道:“最近像是变活泼了,但是我觉得活泼也好,沉静也好,平安最重要。”
姜太医答应了一声,同他一起往回走。
路边有旁的太医看诊归来,会很客气地行礼问好。
姜太医全程没怎么说话,又突然道:“孙老太太经常找你?”
柴朝虎随口道:“是枸小主拜托的,每次也是托人往来口信礼物。”
“你成家了没有?”
“还没有,以后就不知道了。”柴朝虎憨笑一声,摸了摸后脑勺道:“小时候我把对门家的小公子当妹妹,还跟家里说长大了要娶他。”
不过方公子长得确实很好看,现在想一想也很有趣!
姜太医脚步停顿片刻,道:“彭太医善治梦魇,让他去给枸宝君请平安脉吧。”
“你要送的那些找执事太监过目存档,也托彭太医一并捎过去,做事稳妥些,不要让旁人议论。”
柴朝虎不知道他怎么原本肯答应,一下子又改了口,但还是懵懵地应了。
那辛苦彭太医了,孙老太太还拿了两大包茶米和核桃!
皇帝又又又又病了这件事,搞得宫里人心惶惶,也没人在意那些角落里的猫猫狗狗是否多了点什么不一样的。
前面五六位宫里的贵妃宠妃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哪怕全程只写纸条不出声也一样被剥了金册宝印,还有个直接降到了采女,全程有苦难言。
皇上似乎耳疾深重,一听见人说话就烦躁,且无论对他说什么话,都能刺激得这人怨声载道,还得哄着人把汤药喝下。
金銮殿的内内外外一时间都是苦不堪言的药味,碎瓷盏碎玉饰溅得到处都是,洒扫太监恨不得拿脸擦地。
恰巧在这个时候,轮到了锦昭容前去侍寝。
她把皇子托给悠妃照拂,亲身领了汤药来照顾陛下就寝喂药。
萧世铮本是阴着脸,但见美人迎着夜色缓步而来,眉头渐渐也就放松了。
锦昭容果真是美。
她容貌恬淡,神态静好,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亲近喜欢。
他招一招手,她便驯服地行礼靠近,前来喂药。
萧世铮粗粗喝了一口,被这药苦得眼睛发红,但注意力都在锦昭容身上,更不肯再喝下去。
“再近一点。”他嗓音低哑道:“坐在朕的怀里。”
锦昭容有些惊慌地俯身行礼,记着太医的嘱咐,把药盏放到一旁,想写条子解释情况。
哪想到男人要伸手抱她,大概是太久没有临幸过哪个妃嫔,今日突然有了兴致。
锦昭容吓得一抖,差点把满盏烫药泼到他脸上,委屈道:“陛下您这样不行,太医让您吃药呀!”
声音落到皇帝耳朵里,话少了两个字。
“陛下您不行,太医让您吃药!”
萧世铮瞳孔一竖,反手把药盏砸得粉碎。
不行?!
孩子都生了你说朕不行?!
你——口出狂言,还竟然诽谤朕的本事!!!
“取鞭子来!”他寒声对屏风外守着的太监道:“取尽是棘刺的那一条!”
锦昭容脸色一白,直直跪下。
恰在此时,窗外有一抹毛绒绒的身影一晃而过。
系统:“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柯丁:“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小狗警官出击!”
我的回合——延迟反射卡!
第112章 暴君x替嫁x小土狗(14)
“听见没有?”萧世铮表情狰狞道:“朕要你拿鞭子你听不明白?!”
董公公噗通一声跪下, 一边磕头一边为锦昭容求情:“(陛下)恕罪!锦昭容到底诞育过皇嗣,年前刚刚受过寒,身子(尚未)大好, 挨不得这鞭子!”
萧世铮道:“看来你心肠慈悲, 还为朕的妃子处处考虑着, 这五十鞭你替她领了?”
董公公先是一愣,转而怔怔看向锦昭容。
后者拼命摇头,作口型说着不要。
但老太监深呼吸一口气, 匍匐在皇帝身前。
“望陛下(珍重)眼前人。锦昭容于老奴有救命(之恩),今日便领了陛下的赏!”
宫里打人本是有最阴狠的许多讲究。
如果是内侍打人,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外表一丝伤痕都没有,内里早已肺腑爆裂, 活不了多少时日。
这些活儿对于沙场出身的萧世铮来说,只有更狠。
反而如果是能遇着自己人下手,兴许还能留个活路, 不至于抬出宫就断了气。
锦昭容被无妄之灾吓得眼含泪水, 仍是挡在了董公公身前。
萧世铮并不在意董公公是何时被锦昭容救过,也更不在意为何自己的主事大太监都极力护着这么个小小妃子。
他一脚把董公公踹开, 任老太监如破烂包袱般滑到墙角,接过小太监递来的鞭子。
一根碧竹白玉鞭, 长柄上镶着鸽子血, 鞭身是用牛皮混牛筋, 沾了油水又晒干许多遍。
虽是讲究漂亮的装饰,亦是施以极刑的伥鬼。
萧世铮面无表情地拎着鞭子, 抬手卡住锦昭容的下巴。
“知错了?”
锦昭容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知道这天迟早要来, 苦笑道:“陛下若是有意要了臣妾的命,可否给个痛快。”
萧世铮笑得温柔又放肆。
“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为他诞育子嗣,与他有过枕榻之伴,但又特别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一道长鞭就狠狠落在她的肩头!
冬末最是寒风凛冽的时候,这一鞭子抽得锦昭容棉服开绽,内絮如雪一般溅飞而出。
萧世铮看重爱妾的脸面,从不会伤及她们的皮肤,但也因此下手又狠又准,能让人胸背都被利箭般的鞭尾刺穿。
锦昭容一时间已经闭上眼睛,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的孩子没有看见母亲惨死的场面。
还好韶儿不在,还好韶儿什么都不知道。
闷钝的敲击感落下时,她愣了一下,死死地伏在地上不敢动。
明显有什么抽过了她的身体,可是不痛。
什么痛感都没有——这不可能。
锦昭容清楚知道这绝不是眼前帝王有意留情,她亲眼见过好几位姐姐的惨死,更不用说无数宫人的白骨。
可是明明是鞭子——为什么会没有痛感?
是哪里出了问题?!
又一鞭子挟着风声扑过来,她发抖的犹如幼兽,仍是察觉不到疼痛。
鞭子从后颈掠过背脊,本该痛到她翻倒在地,不管不顾地流泪哀求,丢尽一个女子,甚至是作为一个人的全部尊严。
“啪!”
长鞭狠厉,从不同角度如暴雨般落下,击碎她的发钗,让满头青丝流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