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笑了一下:“谢谢。”
房门关上,贺景辰一转身就看到自家大哥正站在走廊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的方向。
他没多想,走过去问道:“哥,你是跟谢秋一起回来的,你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贺司宴抬手,揉了一把弟弟的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好吧。”贺景辰往后仰了仰,“哥,我都这么大了,你能不能别老摸我的头了?”
“再大也是我弟弟。”贺司宴收回手,“去睡吧。”
“走了。”贺景辰继续往前走,“哥,你也早点休息。”
等弟弟离开后,贺司宴走到门口,站了片刻后,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谢秋趴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
良久后,他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走出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还没等他多敲几下,房门就打开了,露出一张英俊深邃的脸,额前垂下的黑发还在滴水。
谢秋眨了眨眼睫:“贺大哥在洗澡吗?”
“嗯。”贺司宴随手将湿漉漉的额发往后捋,“洗好了。”
“那……”谢秋问道,“方便进去吗?”
“进来。”贺司宴往后退,让开一条道,让他进了房间。
谢秋站定后,转过身:“贺大哥,你先擦一下头发吧,湿着容易感冒。”
“等会儿擦。”贺司宴问道,“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来谢谢你。”谢秋表情诚挚地说,“真的很谢谢你。”
贺司宴不动声色:“谢我什么?”
谢秋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道:“谢谢你出现,谢谢你带我离开宴会。”
他真的很感激贺司宴今天出现为他撑腰,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背后是有人在的。
贺司宴语气很淡:“不用谢。”
“是我太蠢了。”谢秋自嘲般笑了笑,“没见过比我还蠢的人。”
明明早就知道他的养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自己走进了专门为他设置的陷阱里。
“你不是蠢。”贺司宴看着他,眸光很沉,“你只是对错误的人,产生了错误的期待。”
谢秋垂下眼睫,声音很轻:“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但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
贺司宴只是听着,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话。
“我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但我遇见了温柔善良的院长妈妈。”谢秋唇角微微扬起,慢慢说着,“我长这么大,遇见过很多歧视我孤儿身份的人,也有很多因为我是孤儿而帮助我的好心人。”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还有不好不坏的人。一直以来,他奉守的原则是不辜负好人,远离坏人,对不好不坏的人保持一定距离。
但他今天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被“家人”这个温暖而陌生遥远的词蛊惑了,以为他的养父母心里还留有那么一丝善意,还愿意把他当做一家人。
“现在想想,我可能是童话故事看多了吧。”谢秋抬起脸,露出一个说不出意味的笑容,“以后得少看一点童话了。”
贺司宴朝他走了两步,停在他面前:“你喜欢看,就可以一直看下去。”
谢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可以喜欢童话,也可以继续相信童话。”贺司宴凝视着他,语气平静而认真,“我向你保证,类似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
谢秋怔住了,盯着他的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好似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令人移不开视线。
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好像来电话了……”
贺司宴缓缓收回视线,走到桌前,按了一下手机。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给你添麻烦了。”谢秋整理好思绪,重新开口道歉,“抱歉,今天在场的人,可能都要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贺司宴回道:“没有误会。”
谢秋有些迟疑道:“别人……真的不会误会吗?”
当时贺司宴一直搂着他,还说出那样的话,很容易造成误会吧?
“我是说——”贺司宴转回身,吐字清晰,“我们已经结婚了,不管他们怎么想,都不算是误会。”
“不是……”谢秋懵了,脱口而出道,“我们的婚姻不是不算数吗?”
贺司宴朝他走过去:“谢秋,你觉得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
谢秋下意识往后退,一边否认道:“没有,我没这么想过。”
两人一进一退,很快谢秋的后背就抵上了门板,退无可退。
贺司宴停在他身前,伸手捏住尖尖的下颌,抬了起来。
男人的手烫得吓人,身上的气息如同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将谢秋整个人笼罩起来。
他的心跳速度不受控制变快,说话也磕巴起来:“贺、贺大哥,你怎么了?”
贺司宴眸色转深,嗓音愈发低沉:“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不算数,就不算数了吗?”
第33章
卧室里的空气,莫名变得黏稠起来。
贺司宴向来习惯不动声色地散发压迫感,鲜少会露出这样直接进攻的姿态。
男人身材高大,微微俯身将纤细的青年圈在臂弯里,用身体形成一座严密的牢笼。
谢秋想低下头,但捏在下巴上的手指令他无法躲避。
他只能垂下视线,小刷子似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不是,结婚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哦?”贺司宴缓缓挨近他,“是有人逼你跟你我结婚的?”
谢秋点头,又使劲摇了摇头。
事实上,如果当时他像原主一样死活不同意嫁给贺司宴,别人也拿他没办法的,只是他为了自保,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途径……
“也就是说,结婚时你没问过我的意见。”贺司宴在他耳畔低低问道,“离婚时,也随心所欲?”
他们离得太近了,滚烫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根,雪白的耳廓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贺司宴凝视着红红的耳垂,咬了下发酸的牙根。
谢秋的脸颊也染上红晕,像是喝醉了一般,声音软乎乎的,尾音有点抖:“那、那你想怎么样办呀?”
贺司宴喉结滚了滚,再开口时,嗓音莫名哑了:“我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
谢秋的思绪彻底乱了,但仍保留最后一丝理智:“那也不能吧?”
贺司宴沉默了几秒,唤道:“谢秋。”
谢秋腰身一颤:“嗯……”
贺司宴将他的脸抬得更高了些,挺直的鼻梁自耳后根,似有若无地蹭上脸颊的软肉。
谢秋朦朦胧胧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时却抓不住要领。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谢秋整个后背都贴在门板上,被吓得瞬间清醒过来,用力一把推开撑在身前的人。
贺司宴皱了皱眉,眸底浮现出明显不悦的神色。
“哥,你睡了吗?”得不到回应,贺景辰又敲了下门。
谢秋转过身,抬手想去拧门把手,却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湿滑得抓不住。
身后贴近熟悉的气息,贺司宴抬手覆住他的手,帮他拧开了门。
房门一开,谢秋就埋头冲了出去,差点撞到了站在门口的贺景辰。
“那个……”贺景辰偏过身体,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哥,谢秋怎么在你房里?”
贺司宴转身:“有点事。”
“哦。”贺景辰也没多想,走进卧室里,“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是工作上的事。”
贺司宴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没想起来啊,哥你——”贺景辰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哥,我是不是打扰你跟谢秋谈话了?”
“没有。”贺司宴放下杯子,转回身,“什么事,你说吧。”
兄弟俩谈了一会儿工作,谈完后贺景辰就离开了。
贺司宴走到房间的隔门前,举起一只手,指骨即将触碰上门板时,又顿住了。
几秒后,他放下手,走回了床前。
罢了,还是不能将人逼得太紧了。
是不能,也是舍不得。
*
周一早上,谢秋戴了副墨镜去律所。
“咦?小秋你今天怎么戴了墨镜呀?”一进门,前台小姐姐就围着他转了一圈,“但你别说,你还挺适合这种甜酷风格的!”
“谢谢姐姐。”谢秋隔着墨镜笑了一下,“姐姐今天也很漂亮。”
跟同事们打过招呼后,他总算来到了自己的工位。
刚放下书包,林羽杨又凑过来:“小秋,你怎么戴上墨镜了?”
谢秋用手指捏着镜框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大眼睛:“昨晚有点失眠。”
他皮肤白,眼下一点青黑都异常扎眼。
“还真是!”林羽杨关心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偶尔就是会失眠。”谢秋重新戴上墨镜,“我准备开工了。”
林羽杨比了个手势:“OK,我也要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