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摆手,“多谢掌柜的,我不用换银子。”这钱没准一会儿就都花了。
不多时两个伙计抬着一篮子铜钱过来让陆遥清点,钱都是按贯串好的,陆遥简单数了数确定没错,便让赵北川抬到骡车上。
从粮铺出来,陆遥才激动的摇着赵北川的肩膀,“发财了,发财了!十贯多钱啊!”
赵北川笑道:“别摇了,你不说要买骡车吗,现在去买吧。”
“好!”陆遥摸着竹筐里的铁疙瘩忍不住傻笑,还有什么比铜臭味更让人开心的?
赵小年和赵小豆对钱还没什么概念,两个孩子眼珠子盯着路边的摊子都看不过来了。
“嫂子,那是卖什么的?”
“那是糖人,走,过去买!”
“这个呢?”
“这是糖葫芦,买两串!”
“嫂子,我想吃肉包。”
“买!”
“嫂子……”赵北川咳了一声,两个孩子消停了。
陆遥把沿街的吃食买了一遍,一共才花了六十五文钱。回想起一个月前,他还在为几文钱的肉卤面还是素面发愁,忍不住感慨,无论在什么时代有钱就是好啊!
买完吃食,赵北川赶着骡车去了下三里,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买头骡子。
大概是秋收结束老百姓都有了空闲,今天来赶大集的人特别多,骡车跟在行人后面几乎都挪不动步。
好不容挤到卖牲口的地方,陆遥跳下了车上前打听。
牲口市场主要还是卖猪羊的比较多,牛是稀罕物,只有一两头卖的价格还贼高。驴和骡子多一点,至于马陆遥只看见一匹上了年纪的老马。
骡是驴和马的杂交产物,骡子没有繁殖功能,所以价格比其他两种牲口都便宜不少。
转了一圈陆遥看中一个黑色的母骡子,这头骡子个头高大看起来更像是一匹马,忍不住上前问了问价,“老板,这骡子几岁了?怎么卖的。”
卖骡子的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连忙起身道:“它三岁了,正是能出力的年纪,小郎想买吗?”
“是打算买一只,就是不知道价格合不合适。”
“七贯钱,这头骡子脾气好力气大,干一天活都不尥蹶子。”
陆遥觉得有点贵了,秦家买的这头骡子才花了六贯钱,“还能便宜点吗?”
男人挠了挠脸,“最多给你便宜两钱,再多就不成了。”
陆遥还是觉得贵,“六贯卖吗?”
“不行不行,六贯卖了我爹得打死我。”
陆遥有些遗憾,摸了摸骡子的鬃毛,又看了看旁边的几头骡子,价格大多在六七贯之间,但是都不如最先看的那匹好,
回到车边跟赵北川商量,“他说最少六贯八钱,我觉得还能讲讲价,不过也低不过六贯五钱了。”
赵北川也相中那匹骡子了,“看着比秦家这头高不少,骨架也大,应当是匹好骡,价格贵些也合适。”
陆遥一听下定了决心,“好,那咱们就买这匹!”
他再次返回道,“老板,我诚心想买这匹骡子,最低六贯五钱文,不卖我可就走了。”
那汉子纠结了半天,最后点点头,“行吧,俺家住在镇外的柳树村姓王,家里世代养骡子的,你去了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以后大花有什么毛病,牵过去我帮你瞧。”
大花就是这匹骡子的名字,因为它脸上有一块白色的花纹。
陆遥一听还包售后,越发觉得这桩买卖合适。这种养牲口的老把式比兽医都厉害,以后不用担心养不好了。
结完钱王小哥还絮絮叨叨给他们讲了许多养骡要注意的事项。“你们回家得给它搭个棚子,没有棚子骡子也容易得风寒。秋收要是用得狠了,就多给点豆子吃,不然骡子瘦了也容易生病。”
陆遥笑着一一应下,临走前王小哥还依依不舍的摸了摸大花的头,“好娃儿,去了听主人的话,好好干活别耍懒,下辈子别再投胎当骡了。”
陆遥听得怪心酸的,这小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买了骡子还得买车,镇上木工坊就有专门定做平板车的,价格是两贯钱一辆。这个讲不了价,因为一般的木匠根本做不出来。
陆遥忍者肉痛又掏出两贯钱,木工坊给了他们一块木牌,车子得十天才能做好,只能等下次赶集的时候再来拿了。
回去的路上,陆遥看着篮子里仅剩的两贯钱,忍不住又开始哀嚎,“赵北川咱们又变成穷光蛋了!”
小年和小豆忍不住哈哈大笑,赵北川无奈的叹了口气,“村里可没有哪个穷光蛋能买起骡车的。”
“说的也是。”很快陆遥就想开了,以后卖豆腐还能赚更多钱,下次一定不能乱花了,他要好好攒着当个守财奴!
一家人说说笑笑到了家,赵北川把自家骡子拴在院子里,赶着车还给秦家。
他前脚刚走,隔壁的田二嫂子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陆遥,陆遥不好了!大满要被人打死了!”
陆遥正在往屋里搬东西,冷不丁听见吓了一跳,“二嫂子,你说啥?”
田二嫂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刚才看见,林大满跟宋家人打起来了,流了满头的血……”
陆遥倒吸了口凉气,“小年,你快去叫你哥回来,我先过去看看!”
第三十一章
今儿一早,林大满跟陆遥打了声招呼,去了宋长顺家要粮,到的时候家里锁着门,看着熟悉的房子林大满心里不很是滋味。
这栋老房子他住了七年,刚成亲的时候宋家穷,一家七八口人挤在三间屋子里,因为他的脾气火爆惹得宋老太不喜,便做主分了家把他们撵到了旁边的老房子里。
当时老房子烂的都没房顶了,还是他爬上去一点点修好的。
那时候年轻,多苦都不觉得苦,心里想着只要俩人好好过日子,总会有出头的一天。
生下小春的时候,宋长顺懒惰的毛病开始渐渐显露出来,每日游手好闲什么都不管。林大满跟他吵过,闹过,严重的时候还动过手,可惜他就是不改,非但不改还变本加厉,一到农忙的时候就躲出去。
后来有了老二,林大满便不跟他吵了,自己能干就干,干不动也没办法,指望不上老爷们就当没他这个人。
想想这些年过的破烂日子,林大满都觉得可笑,谁家爷们也没像他这般如牲畜一般,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
等了半晌不见人回来,林大满转头去了婆婆家。
刚进院子就听见宋老太太的吵嚷声,“哭哭哭,丧门星投胎的?”
“我要找我娘,我就要找我娘!”宋平扯着嗓子嚎,他那次得病落下点毛病,哭的厉害了就开始咳嗽,咳得恨不得背过气去。
宋老太又急又气,拍着他的后背道:“你娘早死了,别念着他了!”
“娘没死,你把他送庵堂了!坏奶奶,快把我娘放出来!”
宋老太气得倒仰,自己费心费力伺候了一顿,还不如那个丧良心的,顿时心里委屈的不行,抬手给了宋平两巴掌,打的他哭的更厉害了。
“咳。”林大满咳了一声,宋老太抬起头,看见门口的人眼睛一亮。
“大满回来啦,快进屋!”
“不进去了,我有点事就在这说吧。当初和离说好了,地里的粮食有我一半,孩子们都等着吃饭呢,我来问问宋长顺啥时候把我的粮分出来。”
宋老太撇撇嘴,“你得找老二问去,问我哪知道。”
“他不在家,你要是看见他帮我跟他说一声。”林大满说完正事转身就走。
宋老太连忙追了出来,拉住林大满的胳膊道:“大满你先别走,娘跟你说几句话。”
林大满抽出胳膊,皱着眉道:“又有事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你现在跟赵家小郎做豆腐,一日他给你多少钱?”
“你问这干啥?”
“他做豆腐那么挣钱,你就不眼红?”
林大满还真不眼红,做豆腐的本事是人家的,自己就出了点力气,住着赵家的房子还拿着工钱,这么好的活他有什么可眼红的。
宋老太眼珠子一转道:“如今你也把做豆腐的本事学会了,不如回来跟长顺一起干,他能卖钱你也能卖钱,总比给他做工强!”
林大满嗤笑一声,“我可不敢指望宋长顺,我怕他赚了钱再出去勾搭谁家小郎媳妇。”
“不会,不会,他都改好了。”
“狗改不了吃屎,陆遥对我不薄,做豆腐的法子我不可能告诉别人,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嘿,你个犟种,这么好的来钱法子,你居然不想想家里,那陆遥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死心塌地的给他干活?还是你也相中了赵北川,甘愿在他家做小?”这娘俩的嘴脸,简直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林大满登时就火了,“放你娘的狗屁!你当谁都跟你家老大儿媳似的,勾三搭四见了男人都走不动路?”
老太太也火了,“呸!要不是你喊着我去捉奸,哪至于现在妻离子散,你个搅家精当初就不该让长顺娶你!”
“你二儿子跟大儿媳通奸,如今到成了我的不是,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宋老太抄起扫把就朝他砸去,林大满也不甘示弱,反身夺过扫把扔在宋老太身上。
正好门外宋长顺和他爹回来了,见林大满跟宋老太起了争执,两人二话不说拿着农具就朝他打了过去。
林大满虽然有一把子力气,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额头被砸破了条口子,嘴角也打的乌青。
院里打架的动静太大,引得路边不少看热闹的人。
刚好田大壮和田二嫂子从旁边经过,一见挨打的是林大满,吓得赶紧去陆家报信。
*
陆遥一路跑到宋家门口,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人说:“差不多得了,毕竟是一家人,没必要打的你死我活。”
“可不是,大满也不容易,当初和离说好要给他一半粮,现在不给也不能这么打人家。”
“借过,借过让一让!”陆遥挤开人群,就见林大满被宋长顺压在身下扇巴掌,一边扇一边骂:“老子过去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蹬鼻子上脸敢上俺家里闹!赶紧把手撒开听见没有!”
林大满被打的鼻口流血,双手狠狠的薅住宋长顺的头发,薅的他头皮都见了血。
“住手!别打了快住手!”陆遥冲上去要分开两人。
宋老太一看见陆遥,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拿着锄头朝他砸过来。
陆遥吓得连忙躲开,“快来人帮帮忙啊,再打就出人命了!”
看热闹的人无动于衷,与他们而言这是宋家的家事,即便林大满已经和离了,仍旧是宋家的夫郎,外人插手算哪门子事?
“东家,你不用管我,今个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让他们好活!”林大满一鼓作气把宋长顺反压到身下,狠命的掐住他的脖子,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宋老太顾不得陆遥,转身拿着锄头去林大满,陆遥扑过去拦着她打人,一时间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