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川回来了,他这几日没心情赚钱,买来的鸡子放时间久了容易变质,赶紧都吃了吧。
陆父刚走不久,几个孩子都醒了,小豆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东屋看他大兄。见赵北川安睡在炕上才放下心。
小年拉着他往外走,怕他把赵北川吵醒,两个孩子坐在门口嘴里喃喃道:“跟做梦似的,刚才睡醒我还以为昨晚做了场梦,梦见大兄回来了。”
陆遥忍俊不禁道:“谁说不是呢。”他也跟做梦似的,昨天还惦记着,今天人就回来了,这一早上忍不住进去看了好几次,生怕这个梦醒了。
他把赵北川脱下来的脏衣服脏鞋子拿水泡上,光看这衣服就知道这一路有多累。长裤都快磨成短裤了,衣袖也一样,袖口的棉线都飞起来了。实在没办法缝补了,直接让陆遥剪成抹布。
二十两碎银子从衣服里掉出来,陆遥赶紧捡起来塞进自己口袋里,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晌午的时候隔壁柳家的兄弟二人也回来了,免不得又是嚎哭半天,这种喜悦的啼哭不让人厌烦,陆遥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都回来就好,人没事就好。
这一觉赵北川睡了一天一夜,中途起来上了趟厕所回来继续接着睡,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睡醒。
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人,温热的触感,赵北川安心的闭上眼睛。
回家了……回家真好。
陆遥哼唧一声朝他身上靠了靠,闭着眼睛说:“你醒了。”
“嗯。”
“相公,我好想你啊~”
赵北川更想陆遥,想的都快发疯了,轻轻吻着他的嘴角,慢慢撬开他的唇,勾着他的舌头和自己交缠。
陆遥叹息着回吻,唾液顺着嘴角向下流,黏腻又湿漉的吻声让两人都控制不住燥热起来。
三两下便把身上的衣服脱尽,陆遥推开他,把头钻进被窝里。
“嘶……”赵北川闭着眼睛,额头上的青筋绷起。
过了半晌忍不住把人拉出来,再次绵密的吻上去,两人如藤蔓一般纠缠到一起。
熟悉的节奏让陆遥几乎落泪,他搂着赵北川的肩膀摇曳颠簸,眼神迷离。
这一刻离乡远航的船终于停止漂泊,停靠进自己的港湾。
第六十七章
赵北川睡醒就闲不住,起来就开始打扫牲口棚子。
许久不见他,大花居然没忘记,打着响鼻往他身上蹭,看着十分热情。
“好了好了,蹭我一身毛。”赵北川笑着拍拍它的头,看了看骡子的嘴,已经全好利索了,上面只剩下一层浅浅的白色。
这些日子虽然陆广生也打理过牲口棚,但他毕竟上了年纪,清理的没赵北川这么仔细。
赵北川拿着铁锹,把棚子里的边边角角都铲干净,又仔细铺上一层干净的沙土,里面的味道小了许多。
收拾完骡子住的地方又把猪圈清理了一下,两只猪如今已经有五十多斤重,见人就拱。赵北川拿棍子抽了它们好几棍子才把猪撵到角落里。
铲出两篮子粪,倒进厕所旁边的沤粪的池子里,等来年春天拿来浇灌田地。
最后收拾的是茅厕,把人拉的也掏干净,这臭味顺着后面都飘过来了。
陆遥被臭味熏的直干哕,掐着腰冲后面大喊:“赵北川,你干什么呢!”
不一会赵北川从园子里出来,“把厕所收拾了收拾。”
“真是闲不住你!让你歇两天你可倒好,真是受累的命,闲一会儿浑身刺挠”
赵北川也不反驳,龇着一口白牙傻笑。
“去洗个澡再进来!臭死了!”
“哎。”赵北川打了两桶水,去旁边偏房冲洗。家里来了陆苗,小年也大了,总不好打着赤膊在院子里洗澡。
陆遥找了身干净的衣裳和布巾也去了偏房,帮他擦洗一下后背。
前天回来的时候晚上太黑,他都没仔细瞧,如今一看赵北川的两个肩膀,竟活生生的压出两个坑!
陆遥心疼的拿手摸了摸,“疼吗?”
“不疼了。”赵北川坐在板凳上道。
“这该死的朝代,真他娘的让人恶心……”
赵北川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脏话,抬头看着他,见他眼圈通红,忍不住心一软,“都过去了,再服徭就是明年的事了。”
陆遥擦了把眼圈的泪水,“你拿回来的钱和家里的钱加在一起快凑够买乡绅的钱,过年咱们买了乡绅不用去服徭役了!”
“太贵了,五百两啊……”
“那也比没了命强!钱没了咱们可以慢慢赚,总能再赚回来,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北川把脸贴在他手上,“好,都听你的。”
搓洗完后背又搓下好多油泥来,头发也刺痒的要命,陆遥去锅底掏了点灶灰帮他搓洗了好几遍。
洗完穿好衣服坐在院子里,用篦子帮他往下篦虱子。
原本赵家几个兄妹头上的虱子都没了,这一趟徭役赵北川又全长回来了,连带着陆遥身上都有点刺痒,肯定有虱子跳蚤钻被窝里去了。
陆遥一边篦头发一边询问他,“这两日你歇息我也没问,这一路你可瞧见王家几个兄弟?”
“你说陆云的相公?”
“嗯,爹昨天来看了你一眼又急急忙忙的去了柳树村,也不知道王家那边什么情况。”
“不用担心,我就是跟有田和他两个兄弟一起回来的,前后脚到的家。”
陆遥心中一喜,“那就好!我还担忧着呢,怕陆云着急再影响了身体。”
*
晌午小豆上学回来了,一进院子就喊了声,“大兄!”
“哎!”赵北川手里拿着糖饼正鼓着腮帮子吃呢。“快进来,你嫂子烙糖饼了。”
小豆甩着书包跑进来,没顾得上吃糖饼,先抱住赵北川撒了会娇,然后才洗手吃饭。
陆遥从锅里挑拣出几个模样整齐的糖饼放进食盒里,又把另一个锅里炖的排骨豆腐汤盛出一大碗也放进去。
“待会别忘了给林家送去,路上慢点走别把汤撒了。”
糖饼虽然普通,但陆遥的做法跟古代不同,他用了油酥,做出来的糖饼是分层的,松松软软味道好吃极了。
赵北川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
“你家豆子有出息呀,抱上了比缸还粗的大腿。”
豆子在旁边解释道:“这菜饭是给林子健的爷爷送的,每日下了学我都去他家待上一下午,听他给我和子健讲课。”
“他爷爷什么来头?”
“上京国子监司业。”
赵北川迷茫的看着陆遥,听不太懂这是个什么官职。
陆遥解释道:“国子监就是上京达官贵人们上学的地方,他在那里当管事的官吏。”
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连忙拍着小弟的肩膀道:“有如此好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可不能懈怠贪玩。”
小豆点点头,“我省得的。”
吃完饭,小豆赶忙拎着食盒朝林家走去,因为今天拿了汤不敢走得太快,到林家门口时都快午时三刻了。
小厮一见他连忙打开门,如今赵北斗可是他们林家的上客,人又客气有礼,大伙都挺喜欢他的。
径直去了后院,林子健和林爷爷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北斗,你终于来了!”林子健小跑着过去,要接过他手里的食盒。
“慢点慢点,里面有汤别撒了。”
两人把食盒端到小石桌上打开,豆腐和排骨的香味直往鼻子里窜。
林静贤连忙让下人去取碗筷和汤匙。“这几日没来,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我大兄服徭役回来了!”
林老爷子捋着胡子笑道:“徭役苦累,能安全回来倒是件喜事。”
小豆叹了口气:“哎……”
林子健嚼着酥掉渣的糖饼问:“你大兄回来了,为何还要叹气?”
“大兄这一趟吃了许多苦,一想到他明年还得去服徭,我这心中便觉得酸涩难忍。”
林静贤略一思索道:“你若不想让你大兄服徭役倒是也有一个法子。”
“什么办法!”
“明年二月参加县试,考个童生回来。”童生秀才在本朝有免除徭役的资格,豆子明年才七岁,这名额就可以让给他大兄先用着,等以后考到举人就都不用再服徭役。
小豆子眼前一亮,“我能行吗?”
“有何不可?”
县试不难,只要将四书五经读熟,诗经韵律稍微懂一点,基本上都能考过,再往上考要的学文就深了。
七岁考童生,在民间听起来有点夸张,其实放到上京贵族圈子里,哪个有能力的世家子弟不是五岁开蒙,七岁去考个童生已经绰绰有余。只不过贵族有自己的门路,不靠科举而已。
北斗这孩子读书有天分而且贵在持之以恒,若是好好点拨一段时间,倒真有机会考上童生。
把璞玉雕琢成美玉是一件及其畅快的事,林老爷子来了兴致。
“你若想考,从明日起下了学就来我这里,爷爷可就不再是玩闹着教你们了。”
两个孩子同时点头,林子健被自己的同窗激起斗志,绷着小脸满是认真。
“那好,咱们今日就从四书讲起……”
*
鸡叫三声,天色未明,赵家小两口已经爬起来开始煮浆了。
赵北川只歇了三日便歇不下去了,昨天晚上两人站在地上行周公之礼时,赵北川催着陆遥赶紧开铺子,耽搁一日少赚多少钱呢。
陆遥啐他一口:“钻钱眼里了?想让你多养几日你倒好,一刻都闲不住。”
赵北川握着他的腰直把人捣得说不出话来,“你瞧瞧我这身体不是恢复的挺好吗?”
半晌陆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哎,你就欺负我罢,这几日都快被你弄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