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将瓷器刷洗好,放到提前准备的大碗架柜里,旁边还有一个放陶器的柜子,都在灶房旁边,用的时候非常方便。
收拾好东西快到晌午了,陆遥让伙计们把院子清理干净,自己则去老铺子那边帮忙。
今天生意依旧火爆,有不少老客人知道他们要搬家了,见到陆遥纷纷打招呼。
“陆掌柜,你新酒楼装修的如何了?”
“快完事了,八月十八开业。”
“嘿!到时候我可得去捧捧场!”
陆遥笑着拱手道:“随时恭候大家光临。”
旁边葛校尉也叫住他,“哎,陆掌柜的。”
“怎么了葛大人?”
葛长保抓耳挠腮,半晌才开口道:“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家兄弟了呢?”
陆遥一愣,“你说陆苗吗?这阵子我二哥他们要来,他陪着我娘去城门口等人呢。”
“哦!原来是二哥要来了。”
陆遥被他这声称呼惊的心一跳,突然想起来葛校尉最近好像天天来食肆吃饭,莫非……这葛校尉对陆苗……
不行不行,葛校尉都多大岁数了,家里怕是早已娶妻生子,难不成要让陆苗当小的?打死他也不能让弟弟去当妾室!
葛长保还不知陆遥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得冤死他了。人家才二十五岁,还从未娶过亲呢。只是日日在军中风吹日晒,皮肤黝黑,加上早早续了胡须,看起来像三十岁似的。
早些年葛长保父母早亡,十六岁就入了军营,摸爬滚打好不容易升到校尉这个官职,结果耽搁了婚事。
军中倒是也有人给他介绍过,但不是别人嫌他年纪大,就是葛长保看不上眼,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娶亲。
自打第一次见到陆苗他就相中这小哥儿了,不光眉眼长得俊俏,泼辣的脾气也对了他的胃口。回去辗转反侧半宿睡不着觉,光想着陆苗的模样心里都热辣辣的。
听闻他还没娶亲,葛长保便起了心思,马上九月他又得去边关换防了,明年三月份他才能回来,去之前他打算让梁重做媒人,帮他保个媒,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
葛校尉匆匆吃完饭,结了帐朝城门方向走去。
离老远就看见陆母和陆苗,他整理了一下发冠,拍了拍衣裳,脸上挂上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朝二人走过去。
刚走了几步,突然听见陆苗大喊一声,“二哥到了,你看是二哥他们!”
陆母伸长脖子张望,果然看见队伍里陆林和王有田的马车,二人匆忙朝那边跑了过去,葛长保也跟在后头快走了几步路。
城门口,陆林牵着骡子正在等待前头小吏盘查,突然听见有人叫喊自己的名字,抬头张望就看见娘亲和五弟,激动的他挥手大喊,“娘!陆苗!”
小吏怒斥道:“不得喧哗!”
“哎,哎……”陆林吓得缩了缩脖子,朝他们摆了摆手,低着头不敢回应。
陆苗也听见官吏呵斥二哥了,紧忙把娘亲拉到旁边。
不多时排到陆林,他们身上都带着户籍,本来检查一下即可放行,但那个小吏刚才被陆林喊声吓了一跳,不免有些夹带个人情绪刁难人。
“怎么没有入城文书?”
“这,小人的弟弟说只有带上户籍就可以……”
“你弟弟?你弟弟是什么官?”
“他不是官,他再城中开食肆。”
小吏嗤了一声,“没有文书不得入城,回去补办再来,下一个!”
“官爷,我们打平阳县来的,一路五六百里地啊……”
那小吏翻了个白眼,“我管你从哪来的,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叫人来了!”
陆林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哪经历过这种事,急得脸色涨红,眼看着娘亲弟弟就在城里,偏偏他们进不去。
陆苗和陆母也等急了,怎么这么半天还没进来。见陆林正在调转车头,陆母急得推着陆苗道:“快去叫你三哥过来看看,怎么不让进城啊!”
陆苗抬腿往回跑,结果一不小心撞在了葛校尉的身上,他红着眼睛抬起头,一见是熟人连忙拉住葛校尉的胳膊,“官爷,还记得我吗?陆家食肆都伙计,我二哥被城门处的吏官拦住了,能帮忙问问吗?”
葛长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还是保持住正经的模样,点了点头朝城门口走去,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就把陆林和王有田的马车都放行了。
那城门卒还跟在他身后赔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校尉大人家的亲戚,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葛长保唬着脸教训他:“人家这么老远来的,平白无故就让回去,这不是刁难人吗!若再有下次定找你们上司好好说道说道。”
小卒子吓得跪地磕头,“小的再也不敢了!”
葛长保转过头时瞬间换了个表情,“这位就是陆二哥吧,幸会幸会,我与你两个弟弟都相识,今日碰巧经过没想到能帮上忙。”
陆林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是专程过来帮忙的!连忙跪地就要磕头感谢。
葛长保哪敢让大舅哥磕头啊,伸手把人拉起来,“不过是费了几句嘴皮子的事,担不起这等大礼,二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回去吧。”陆林战战兢兢跟着葛校尉进了城。
进了城门,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陆林看着老母亲,禁不住热泪盈眶,“娘!五弟!”
“石头,金金儿!”
陆老太从儿子身边飞奔而过,直奔车上的两个孙孙。
石头看见奶奶激动坏了,搂着老太太的脖子哇哇哭。
“奶奶,石头好想你啊!”
“乖乖,奶奶也想你!”老太太也红了眼眶。
胡春容笑看着丈夫,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他这个二儿子可不值钱喽。
陆苗拉着哥哥上下打量,“这一路辛苦了吧?看你瘦了许多。”
陆林瘦是开早食铺子累的,起早贪黑一天忙活,本来一条腿就不好,加上日日站着炸油条,自然黑瘦黑瘦的。
后面陆云抱着金子也下了车,老太太又是搂着金子一阵稀罕,“乖乖都长这么大了,叫声姥姥听听。”
“姥姥!”小金子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给陆母高兴的合不拢嘴。
陆苗道:“别在这街上站着了,人来人往都看着,先回家去吧。”
“好好。”
大家伙都坐上陆林的骡车说说笑笑的朝城中走去,王有田自己赶着车跟在后面。
一路上被府城的繁华惊叹不已,这么宽敞的路面,这么高的房子,简直比戏文里唱的都好!
“二哥,你看前面那间二层楼的大铺子。”
陆林顺着弟弟指的方向看去,“真气派,这是卖什么的?”
“这是三哥新盘下来的铺面。”
“啊?!”这回不光陆林呆住,车上胡春容和陆云也愣住,陆遥竟有如此大的本事,盘下这么大的铺子!
“门上的牌匾还没刻好,过几日刻好了就能挂上去了,三哥订的八月十八开业,还有五日可巧你们都来了!”
马车继续往前走,走了约半刻钟就到了老铺子。
“到了,我去叫三哥!”陆苗跳下马车朝屋里跑去,“三哥,二哥他们到了!”
陆遥一听连忙起身往外跑,看见门口的人激动道:“我还以为得等两日才能到,快进屋吃点东西!”
胡春容和陆云抱着孩子下了车,骡车上的行李太多,放在外面不安全,陆老太把家里的钥匙递给陆苗,让他带着两个人回去放车。
“石头,金金还认得我不?”
石头笑眯眯的说:“认得!你是三叔。”
金子也小声跟着叫三叔。
陆云摸摸儿子的头,“错了,你该叫三舅。”
“三丢。”
“哈哈哈哈哈,还大舌头呢。”陆遥伸手把金子抱起来顶了顶额头。“你们快坐下,后面饭菜马上就好。”
食肆里还有两桌客人,胡春容和陆云都不大好意思,陆遥直接把靠边那张桌子收拾出来,拉开凳子让他们坐下,自己去后厨告诉赵北川多炒几个菜,二哥和有田他们来了。
赵北川一听擦了擦手连忙跑过来,刚巧陆林和王有田放车回来,三人见面都满脸笑容的拍了拍肩膀。
“你们先坐,等我炒完菜过来,咱们喝一碗。”
“好。”
小春先端了两道凉菜上桌,锅里卤的鸡也拆开一只端上来。
石头和金子都饿了,闻到鸡肉味馋的流口水,被大人拘着不许动筷子。
陆遥道:“来到这就跟自己家一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们要是跟我客气,我可不高兴!”
陆老太伸手扯下两个鸡腿递给孙子和外孙,“吃,甭管你娘,吃饱了不饿。”
陆林道:“这府城真好,就是规矩忒多,说起来今日能进城,还多亏了你们一位朋友。”
第一百零七章
陆林把入城时被小吏刁难的事说出来,“原本以为今日入不了城了,没想到突然来了个军爷,上前几句话就把我们带进来了。”
旁边陆苗道:“就是那个姓葛的校尉。”
陆遥面色怪异看了弟弟两眼,“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把二哥他们带进来后就走了。”
陆母道:“这小兄弟人怪热心肠的。”
陆遥没好意思说这人惦记咱家老五呢,但这件事确实得找机会说明白了,别因此伤了和气。
不多时,赵北川把几道菜都做好,一盘红烧鱼,一盘孩子们爱吃的糖醋里脊,还有两个小炒。
小年和小春端着一盆粟米饭过来,大家伙都饿了,盛满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赵北川洗了洗手,从柜台里拿出一壶好酒,给二哥和弟夫斟满,平时他从不沾酒,今天高兴忍不住喝一点。
陆林还记得这个酒,连忙摆手让他少倒一点,上次喝了一碗直接就醉倒了。
王有田酒量还凑合,不过也没敢多喝,刚来府城还有不少事要干呢,喝多酒耽误事。
大伙边吃边聊,陆林讲述他们这一路的经历,“你们叫的那几个镖师可把我们吓够呛,还以为是遇上劫道的呢。”
陆遥忍不住笑出声:“接到信知道你们要来,我怕你们走岔路,所以才托曲家帮忙过去接一程,不过那张镖师长相确实有些粗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