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家人在考场门口接赵北斗出来。
林子健和赵北斗是一同走出考场的,两人精神都不错,就是脸色稍微有些苍白,想来这几天在里面应当没太遭罪。
赵北川伸手接过弟弟的考篮,“可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都被你嫂子念叨的耳朵起茧子了。”
旁边林家随从也帮林子健拿起考篮,迫切的追问道:“少爷考的如何?题目可都答上来了?”
林子健疲惫的点点头。
陆遥道:“先别问东问西了,快带他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日再说。”
林伯侧目看了眼陆遥撇了撇嘴,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林子健身后道:“老爷和夫人很看重这次考试,务必要拿个好名次,若是能连中小三元就再好不过了。”
“知道了。”林子健走到赵北斗身边,跟他兑试题的答案。
林伯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小年,连忙又追上前去,“少爷,咱们还是先回贺家收拾东西回京吧,老爷和夫人都等着您呢,别被些无关紧要的人绊住脚。”
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林子健脚步一顿道:“你说谁是无关紧要的人?”
“那些不入流的商户……”
“闭嘴,那是我挚友,旁边的是我挚友的家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摘!”
林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老奴也是为了您好。”
赵北斗见他动了气,连忙拍着后背安抚,“好了子健,别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再说咱们俩的关系岂是他说两句就能影响的?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林子健眼圈微红,“抱歉北斗,明日我再去登门道歉。”
“不用,你要再这样我搭理你了!”
林子健这才叹了口气,匆匆回到自家马车上。
这边赵北川也赶着马车来的,车里非常宽敞,中间的小桌上还摆了点心和干果。
一家人上了车没再提林子健的事,小年拉着弟弟道:“考的怎么样,有把握吗?”
“挺简单的,取中问题不大,就是不知能不能取到甲等。”府试往年都是取五十名,前十为甲等、二十为乙等,三十丙等,府学最开始分班就是按这个分的。
“那应当没问题,你再甲班都能年年考到第一的人,难不成还考不过其他人吗?”
北斗摇头,“未必,不在府学中学习的人,也有学识渊博的,兴许考的比我更好。”
陆遥道:“无妨,反正已经考完了,这几日好好放松,着手准备院试和八月份的乡试吧。”
“嗯。”
马车直接回了长荣街,早有仆人准备好了热水,赵北斗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一觉睡了过去。
小年还惦记着铺子,小春也闲不住,二人干脆赶着车先回去了。
陆遥去了灶房,亲自下厨给小豆煮了锅乌鸡汤补补身子,四月的天虽然不至于把人冻坏,但总归是有些寒凉。
*
另一边林子健回到贺家偏院,气的大发了一场脾气,林伯跪在门口惴惴不安。
“少爷您莫要动气,若真觉得老奴不对,您打我几下骂我几句,别把自个身体气坏了。”
林子健气的浑身直抖,林伯在林家伺候了三十多年,是看着他长大的,叫他怎么好责罚。
他也知道林伯是为他好,但实在没办法接受他说出的这些话。
“明日你收拾东西回京吧。”
林登一听连忙磕头道:“老奴回去您怎么办?”
“我身边有两个小厮伺候就够了。”
“那怎么能行……”
林子健冷笑一声,“如今我的话你也不听了,那你留在这吧,我走!”说罢独自一人跑了出去。
“少爷,少爷!”
林子健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再街上奔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陆家酒楼附近,想起今日的事心里觉得惭愧,便没好意思进去,而是继续朝前走去了个街边的小酒肆。
点了几个菜,要了两壶酒,独自一人喝了起来。
其实林伯管这么严跟林夫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自从丈夫偏宠妾室开始,林夫人的神经就愈发紧绷起来。
她本来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对相公失望后逐渐把重心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不光要操心学业,还要管着他的社交,怕他被不良的朋友带偏,沾染上不好的毛病。
林子健有时候也恨他爹,明明之前跟娘那般好,就因为同僚送了个女人便跟娘离了心。
礼部清闲,本来这次府试林父应当陪他一起来的,结果因为妾室的孩子着了风寒便留下了。
心里的愁苦无法抒发,难过的他一个劲掉眼泪,端起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他本就面嫩,身上穿的又都是贵重的绸缎衣袍,一看就是只肥羊。
旁边几个小混混互相使了个眼色,见他喝的差不多了便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公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你……你们是谁?放……放开我。”
“公子别闹了,快跟我们回去吧。”说着便拉扯着他往外走,一便拉一边在他身上摸索钱袋子。
拉到外面的时候,林子健酒已经醒了一半,他惊恐的叫喊,“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小混混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的嘴把人拽到后头胡同里,捡起地上的石头照着脑袋砸了两下,见人晕过去才开始摸身上的东西。
头上的发冠,脖子上戴的挂坠,腰间的玉佩香囊,连衣裳和鞋都没留下。
*
林登和两个小厮追着少爷跑出来,结果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了,急的他们团团转。
这平州府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少爷跑到哪去了。
若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死都抵不了命啊!
小厮焦急的说:“咱们先去报官吧,天色都这么晚了万一少爷遇上歹人怎么办!”
林伯这才回过神,匆匆跑回了贺家,在贺院长的儿子的陪同下去了府衙报官。
衙门那边说会帮忙找,但能不能找到就不知道了,让他们自己也派人出去找找。
林伯想起跟少爷交好的赵家小子,立马朝陆家酒楼跑去。
这个时辰酒楼早就关了门,他又敲起后门。
陆清起身把门打开,“这位老伯请问有事吗?”
“我们家少爷在不在你们这?”
“你家少爷是谁?”
“上京林侍郎家的少爷,林子健!”
“没有。”陆清刚要关门,马宽也跟着走了出来,伸手把门拦下,“你家少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伯平日虽瞧不上这些商户,但如今出了事也顾不上太多,急切道:“我们少爷刚刚跑出来,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人生地不熟的怕遇上危险。”
“您先别着急,陆清你去长荣街那边禀告给东家,我去叫几个人帮忙找找。”马宽先进屋拿了件厚披风披在身上,嘱咐小妹早点睡觉,然后脚步匆匆的跟了出来。
他先是问了问林子健是什么时辰出来的,从哪跑出来,大概多久不见的。
旁边两个小厮一一作答,马宽道:“这附近的几家酒肆你们去打听了吗?”
几个人摇摇头。
“那咱们先分头进去问问,若是有消息就在这吆喝一声。”
“好,好的!”
几个人不再原地抓瞎,急匆匆的朝酒肆跑去。
一般这个时辰酒肆也快关门了,林伯走到附近的一家进去打听,“酒家,借问刚刚有没有一个半大的少年来这边喝酒,大概比我高半头,穿着青色的衣裳。”
“没有,没有。”
“您再想想。”
店家摆手道:“真没有,晚上就这么几个客人,见到还能不告诉你吗?”
林伯失落的走出来继续朝另一家走去,依旧是没碰见过,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脚步沉重的走出酒肆,外头突然传来吆喝声,“找到了!”
找到林子健喝酒的那家酒肆了!但人却不在里面,听里面老板说,林子健被几个人拖走了……
林伯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陆遥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酉时了。
“找到人了吗?”
马宽道:“林公子之前在这家酒肆喝过酒,听老板说好像中途被几个人小混混拉了出去。”
陆遥一听皱紧眉头,“附近巷子里找了吗?”
“正在找,我刚去酒坊叫了些人过来帮忙,一会儿应当就有消息了。”
赵北斗焦急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跑出来喝起酒来了?”
“别着急,看看能不能找到,若是找不到我再去叫其他人来帮忙。”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附近巷子里突然传来叫声,“找到了!”
大伙匆匆朝那边跑去,林伯挤开前来帮忙的家丁,冲到林子健的身边把人抱住,“我的少爷诶,你可吓死我了,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这身上的衣裳怎么不见了?”
赵北川皱眉道:“先别管这些了,把你家少爷背出来再说!”
两个小厮连忙上前吧林子健扶起来,这才发现他后脑的头发都被血浸湿了!
“少爷受伤了!”
林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少爷,少爷你醒醒啊!”
陆遥道:“别愣着了,快送去附近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