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床,雪豹的脑袋还不太清醒,一边迷迷糊糊的思考,一边舔了舔干燥的鼻子,顺便清理了下身上的毛发。
从胸前的大毛领圈舔到肚皮,他逐渐觉得有些不对。
他身上怎么好像……有股味道?
雪豹岔开两条毛茸茸的芝士奶盖腿,仰卧着弯腰向那里舔了舔,果然感受到了更浓郁的味道。
这是什么?
念兹觉得这气味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他盯着自己的腿间陷入沉思,片刻后,他忽然思路一通,将这股气味和身体部位以及发情期结合了起来。
“嗷呜!”雪豹当即像被针扎了一样,一个豹跳,从窝里蹿了出去。
妈呀,他怎么没想到。
让豹舒服的不一定是美梦,更大的可能是春.梦啊!
雪豹直奔水池,一阵泡水加狂舔,把下本身的毛弄得湿哒哒,不过那股气味总算没了。
念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应该没被发现。
他可是和朝夕住隔壁窝呢。
雪豹毛茸滚筒似的甩了甩水,拖着沉重的尾巴转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了两只迷蒙的绿色眼睛。
“嗷呜……”朝夕没有睡多久,困的眼睛都要闭上了,但当它发现念兹起来之后,还是顽强地爬了起来,想和他一起行动。
不过它找了半天,才发现雪豹待在水池这里,还把身上弄得湿哒哒,不知道在做什么。
“嗷呜~”毛被淋透的感觉不太好,朝夕下意识想帮念兹舔舔。
然而它才刚靠近一个头,雪豹就应激般连退好几步,朝朝夕吼了一声:“嗷呜——你要干什么!”
这还是念兹第一次用这么凶的语气和朝夕说话,虽然他的吼叫声一点气势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可爱,但朝夕还是压下了耳朵,爪子有些无措的地上踩了踩。
“嗷呜~”它试探着想靠近一些,小声叫道:“毛湿了,想帮念兹舔舔……”
“不!要!”念兹更激动了,全身的毛都炸开了,活像一朵盛开的蒲公英:“我不需要豹帮忙舔,你离我远点就好了!”
“啊呜……”
这话实在太伤豹了,朝夕垂下尾巴,宝石般的绿色眼睛都黯淡下来,它回头看了雪豹最后一眼,委委屈屈地走了。
它没有想到,念兹还是拒绝了它,甚至看起来还更讨厌它了。
为什么会这样?
朝夕蜷缩在假山下的一个角落,怎么也想不通。
而留在原地的雪豹看到它离开,炸开的毛终于松懈下来,虚张声势的样子也荡然无存。
“啊呜……”回想起朝夕委屈的样子,念兹有些愧疚。
他好像不该说那些话,而且语气还那么不好。
但是,他也不是故意凶朝夕的呀。念兹撇着耳朵想,他只是不想让朝夕——他看着长大的干儿子发现他梦那啥了而已。
“嗷呜!”雪豹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利甲刺出肉垫,愤怒的在地上抓挠。
这讨厌的发情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
自从水池吼豹事件发生后,两只豹就闹上了别扭。
准确来说,是朝夕单方面闹了别扭。
因为发情的缘故,念兹本来就要求保持距离,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朝夕主动来找他、黏他的。
现在豹家不来,念兹除了心里酸涩涩,也只能安慰自己变相达成了要求。
他不敢主动去找朝夕,怕又烦躁起来,或是有什么别的情况,惹得两豹之间更僵一步,只能老老实实一只豹待着,期盼发情期快点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动物园终于发现了念兹的情况。
雪豹发情了怎么办?
研究小组就此严肃而艰难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研究员一号拍桌:“我认为,要尽快把雪鸿隔离起来,以免两只豹子发生冲突。”
“诶诶诶,我不赞成。”饲养员连忙站出来说话:“雪鸿虽然处在发情状态,但它并没有对朝夕产生攻击意图,而是互相避开,显然它们是可以一起相处的。”
“而且上次尝试给朝夕分笼什么效果,你们忘了?”
研究员一号沉默下来。
研究员二号点了点头:“确实,隔离治标不治本,想要让雪鸿顺利度过发情,最好的方法还是满足它的生殖欲望。”
话刚落音,他就遭到了一众鄙视的眼神。
饲养员:“我们哪来的母豹子满足它的欲望,馊主意,下一个。”
研究员三号清清嗓子:“那不如提前放归计划。把雪鸿放回大自然,让它自己寻找配偶……”
“呸!”饲养员怒不可遏:“把刚成年、还在发情又没有领地的豹子直接放归?你怎么不先把它培养成功夫豹呢!再说春天是适合放归的时候吗?”
“……”
一场会议下来,饲养员舌战群儒,把几个研究员辩得落花流水,纷纷闭麦。
最终得出的结果是:维持现状,保持观察,按兵不动。
“行了,就这样吧。”饲养员满意地扯扯衣领,“我还要去给它们投喂呢。”
在他走出门的前一刻,研究员一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算现在不把它们分开,最晚今年秋天,雪鸿也必须要放归了。你知道吧?”
“……我知道,”饲养员脚步一顿,继续往外走:“到时候再说呗。”
就算之后要分开,还不允许它们过好现在了吗。
……
饲养员提着食桶去场馆的时候,只看到了高高趴在假山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的雪豹。
他“砰砰”敲了敲桶,呼唤一声:“雪鸿,来吃饭了。”
“啊呜~”
念兹懒懒地睁开一只眼睛,往饲养员手里的食桶看了看。
肉红红的,估计今天的食物是牛肉。
“啊呜——”念兹仰头喊一声,又趴了下来:“朝夕先吃。”
春天的太阳温暖舒适,照得豹想睡觉,他先睡一会儿再说吧。
饲养员等了半天,看念兹叫了一声,不仅没下来,反而还趴下继续睡了,只觉得满头问号。
正要再叫两声,假山的阴影下突然出现了个黄色的身影,把他吓得一激灵。
朝夕垂着尾巴,慢慢吞吞往食盆走去。
“哟,怎么了?”饲养员看它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在食盆边蹲了下来:“怎么可怜兮兮的。”
朝夕坐在食盆,反应了一会儿,转头看假山一眼。
“嗷呜……”
“哦~”饲养员觉得他懂了。
朝夕喜欢黏着雪鸿,这是他们全研究组加饲养员都知道的事。
现在春天来临,雪豹发情,他们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黏糊糊、亲亲密了,朝夕不习惯也正常。
“害,没事。”饲养员敲了翘饭盆,安慰道:“雪鸿只是春天发情了,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嗷呜?
远东豹歪了歪脑袋,听出了“雪鸿”、“春天”和“发情”几个词。
它顾不上进食,认真思考了片刻,绿色的眼睛突然一亮!
豹不大的脑子里,发情和雪豹最近的行为终于连接了起来。
它对春天以及发情是有记忆的,虽然不是什么太好的记忆,但它知道,公豹子在春天会变得暴躁,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事。
“嗷呜!”朝夕顿时开心起来,恨不得竖着尾巴在场馆里跑两圈。
原来,念兹只是发情了而已,不是讨厌它。
心情好了,食欲也有了,远东豹把头埋进饭盆里,大口干饭,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
它美滋滋地想:只要等春天过去,他们就能和以前一样了!
饲养员蹲在一边,随手薅了根草叼在嘴里,看它忽然开朗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
“还真是只小豹子,心情一阵一阵的,不像雪鸿,不是在咸鱼就是在咸鱼,连发情都没什么反应。”
“嗷呜?”
听到雪鸿这名字,朝夕耳朵又竖了起来,用它精进了很多的人类语去辨别“仆人”说了什么。
“也就喊跳跳才偶尔急一急。”
跳跳?
远东豹疑惑地抖了抖耳朵。
跳跳是哪只豹子吗?
“哎呦,要是我们动物园有母豹子就好了。”说着说着,饲养员就惆怅起来:“如果生了只小豹子,还能留个念想。”
“嗷呜?”
朝夕听懂了一半,尾巴在地上砸的啪啪响:“什么,母豹子,小豹子?”
念兹要生小豹子?!
饲养员嚼着草根,看它莫名其妙激动起来的样子,打趣道:“怎么,担心你失宠呀?可惜就算雪鸿发情了,也没有母豹子能给它做配偶,只能熬过这个春天咯。”
而这句话落到朝夕耳朵里,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雪鸿发情***,母豹子…配偶,&*#%*春天……”
远东豹两只耳朵飞起来,茫然而飞速的思考:念兹发情要找母豹子当配偶,然后生小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