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放一直说,在上一局游戏中用规则残杀同伴的人,进入到这局游戏后才会被分配特殊的身份设定,以他这个警长为例子,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他没有安全区。
十点之后,玩家躲在自己的牢房里就是安全的。
那些狱警玩家跟余放一样。
可偏偏能够转换空间的权利落在了这群人身上。
起初,卫辞还不理解,现在,他想明白了。
惩罚从来不是单纯的缺少安全屋,还有离开游戏时这重要的一环里。
如果能找到一个NPC来帮忙……
卫辞缓缓闭上眼。
难道真的要让夏稚去找监狱长?
“我去吧。”卫辞说:“我去找监狱长。”
夏稚啊了一声,回忆弗拉德跟自己相处时的态度,再联想一下如果是卫辞过去的话……
半晌,他摇摇头。
“别了,还是我去吧。”他小声说。
不是他不信任卫辞,而是时间紧迫,且机会不多,如果卫辞不小心惹到了弗拉德,还真的不一定有第二次机会再求他了。
夏稚固执起来,也不是情谊被说服的。
他只站在那里,透彻的眼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用再说一句话,就已经代表了他的决心。
卫辞沉默许久,然后伸出手,似乎想要从口袋里拿出什么。
夏稚摇头,“不要再给我道具了,你自己留着。”
卫辞的手停住,抬眸看着夏稚,“你似乎很确定,自己能从监狱长身边安全离开。”
能从一个疑似副本BOSS身边安全离开的条件是什么?
卫辞无法想象。
不是想到了什么从而无法接受,而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渗透这个话题,并去假设、猜测……
那些怪物BOSS是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
它们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玩家的命。
它们被设定进游戏中,是一组无限循环的数据,有着自己的使命。
可是眼前的少年,好像很有信心从BOSS身边逃脱。
卫辞忽地响起,之前余放随口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他正朝自己炫耀夏稚答应加入他所在的公会。
还说,夏稚很厉害,言语间透露那似乎是一场必死局,他以为夏稚应该会死掉的,可少年却安然无恙地离开了游戏。
再看少年那坚定的眼神,卫辞心中一动。
保护和信任是不同的。
在这一秒钟之前,他想要保护,所以宁可自己以身涉嫌。
可是现在,他想要信任。
信任夏稚能给他们带来希望的光。
“去吧。”
卫辞放下手,嘴边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他很少笑的,也可以说,很少发自内心的笑。
以前还活着的时候,因为不擅交际,就被同学排挤,说他高冷,不近人情;毕业之后工作,也很努力在同事之间周旋,结果又被说不真诚……
直至死亡降临,除了家人,他的身边都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相处的人。
《最后一关》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换个地方麻木地活下去而已。
在这里,他更自在一些,不用想办法跟其他人交流,也不用去刻意讨好谁,顾虑他人的心情做事……
“我不会指使你去做什么。”卫辞说:“但我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听起来像告别一样的话,使夏稚鼻子一酸。
“好……”他点点头,想到什么,又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帮忙看着点余放,他挺好的,就是有点小脾气。”
要是换做第一次遇见余放,夏稚肯定不会说他有脾气。
面对自己的时候,余放不仅没脾气,性格中饱含的一些棱角都自动磨平。
卫辞沉默半晌:“我尽量。”
夏稚:“他要是一定要找我,你就跟他说,如果他不听话,我就不加入他的公会了,让他再也看不见我!”
卫辞:“……好。”
夏稚都不准备跟余放他们汇合,直接去找弗拉德。
与卫辞分开后,夏稚进入B区,走过那段还算熟悉的路,畅通无阻地进入电梯里。
按下【3】层,身体不自觉地紧贴电梯壁,心跳加速的声音使他手心出汗。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怕呢?
万一,弗拉德不愿意帮忙呢?
脑子里乱糟糟的,伴随着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
夏稚的脚步顿了顿,站在原地望着那扇边缘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大门,忐忑不安的情绪只增不减。
握紧双拳,他目不斜视地走出电梯。
短短几米的距离,他像是走了半个世纪那样久。
电梯门关上时发出的声音,仿佛在说:你没有退路了。
走到门前,两侧走廊好似没有尽头,吹来幽冷的风。
手指骨节处被攥得发白,夏稚终是深呼吸几次,然后抬手,小心翼翼地敲响面前的大门。
“吱——”
咚咚咚三道敲门声结束,大门无风自动,开了一条小缝。
如此熟悉的一幕,让夏稚彻底消了后悔的心思。
弗拉德在办公室。
探头朝里面张望,果然看见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弗拉德似乎在办公,可他却坐在那里,微微仰着头闭目养神,即使听见敲门声、知道有人推门进来,他也没有表现出要理会的意思。
可夏稚就是知道,他在等自己。
亦或者说,他知道来的人是自己。
夏稚走进去,关上门。
“弗拉德。”
夏稚轻轻唤他的名字。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睁开眼,那双本该是碧蓝色的眼眸,此时鲜红无比。
夏稚见过他眼睛变红的样子,那是在要吸血的时候。
心如擂鼓般,夏稚犹豫着开口:“你、你饿了吗?”
弗拉德定定地望着他。
夏稚莫名心虚,垂着头不看他,小心地问:“要不要‘吃饭’?”
“过来。”弗拉德抬起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夏稚走过去,被抓住手腕,用力拉过去,一屁丨股坐到他的腿上。
不舒服地挣了挣,反被抱得更紧。
男人的下巴抵在他的锁骨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最敏丨感的地方,时不时更加亲密的拱蹭行为,让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暧丨昧起来。
囚服领子本就是圆领,均码的衣服穿在格外纤瘦的夏稚身上更显宽大。
脖颈与锁骨暴露在空气中,也是留下痕迹的重灾区。
弗拉德只是进行着亲密的动作,却不进入主题。
夏稚紧闭双眼,等了许久,当他察觉到弗拉德没有要进食的意思后,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蒙着水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不饿吗?”
弗拉德的眼眸依旧是神秘而骇人的红色,说话的态度一如既往。
“饿呢。”
夏稚猜不透他的想法,以为自己不够‘主动’,索性拽了拽本就凌乱的衣服,露出半个肩膀。
邀请弗拉德进食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望着那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的白嫩脖子,弗拉德眼底红光瞬逝,喉结上下微动,极力忍耐着。
静默须臾,他伸出手,为夏稚整理好乱糟糟的衣衫。
“甜心。”对上夏稚茫然的视线,弗拉德扯了扯嘴角,“我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久到我都忘记自己活了多长时间。”
夏稚刚想说:可是你前几天才吸过我的血啊。
话还没说出口,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顿时僵住。
弗拉德所说的长久未进食,应该不是指这几日,而是……
游戏存在的那一天?
数据生成游戏,能让NPC有种自己活了很久的感觉,除了设定之外,夏稚想不到别的。
冰凉的手指拂过脸颊,激得他不自觉颤栗。
“我并不需要进食,因为我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