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更加诡异。
“你没有问题。”夏稚安慰他道。
程嵘点头。
后来的时间里,夏稚解决了部分程嵘的疑问,其中包括秦尤的能力,以及校方对当初这场命案的态度。
后来提到也想请王诗然帮忙的时候,程嵘难得地态度坚决起来。
“请不要找她。”
夏稚啊了一声,尴尬地说:“好吧。”
程嵘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有危险,但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她。”
夏稚更尴尬了,“好好好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们感情非常好!”
程嵘:壮汉再次脸红。
少一个王诗然也没什么事,反正焦灿灿肯定是会帮忙的。
跟大家商量好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每个人都在往人堆里的凑,尽可能地把话题往旧楼那边引导,最后再好奇似的询问当晚大家的记忆。
反而令夏稚意想不到的是,有很多同学、不,应该是每一个同学,貌似都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不止是女声,还有一道男声,描述起来都是仿佛来自天边,很遥远,空灵。
一部分同学不确认的理由是幻听,因为当时的环境很嘈杂,不确定自己听没听清也很正常。
只是有人提起的时候,那些同学才恍然,自己好像也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
听见女声的人不多。
几乎都是听见男声的。
而那道男声说的是……
互敬互爱,和谐友善。
其中一个女同学对夏稚说,表情有些无语。
“怎么会有人劝我们互敬互爱啊,好像在念什么励志标语。”
第344章
现在的情况就有一点意外了。
因为这还是夏稚第一次听说除了女声之外,还有一道摸不透的男声。
比起充满悲戚的求救,不停念叨互敬互爱和谐友善的男声貌似更加诡异了。
不过让夏稚感到惊奇的事还在后面。
从焦灿灿的口中得知,大部分女同学听到的都是那道男声,大家听到后没在意的原因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因为周围噪音太大以为自己幻听,有的是没听清,还有的以为是其他男生因为害怕所以在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恐惧……
归根究底:没当回事。
就连现在提起的时候,还是一副‘哪个怂货如此励志’的表情。
“不是说只有女声吗?”焦灿灿惊讶:“这男声又是哪冒出来的?”
“为什么是女孩子听到男声,而男孩子听到女声?”夏稚更好奇这一点。
“也有男同学听到男声。” 程嵘在一旁默默补充。
经过两次交流,夏稚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那天晚上,几乎听到男声的,都是女同学,而男同学中间有人听到了女声,也有人听到了男声,男声较少……
当然,也有人什么都没听到的。
或许是因为聊天的气氛太过轻松,大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多少恐惧的情绪,秉持着‘你说我也说’的心态,最后聊得火热朝天,把试探者的小目的深深掩埋。
校方从未提过‘陌生男人’的事。
或许是不知道有男声的存在,又或者是知道,但是不在意。
不管怎么说,[男声]的存在也是一个很大的突破点。
最近门政兴和李连一在努力复习,月考就快要到了,他们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也就不跟夏稚他们凑到一起了。倒是旧楼之行后,程嵘和知情三人组的关系近了些,许是把大家当成了朋友,他很在意夏稚以身涉险调查那桩命案内幕的进度。
隔三差五就往夏稚和周寂身边去,他的女友王诗然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什么。
起先她只是旁敲侧击了一番,从程嵘那什么都没问出来,她更觉得不对劲了,就去问焦灿灿。
焦灿灿早就被通过气,自然不可能把她扯进来,也不说,结果令王诗然更加笃定他们四个人有事瞒着自己,硬凑上来几次,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她。
“你们疯了吧?”王诗然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震惊,“那可是——”
深吸一口气,她顿了顿,脑子里很是混乱,胡言乱语道:“不对,不对……这件事已经影响到我们了,是应该查一查……但只有我们怎么查,被发现了就会被开除,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
现在的时间点调查这件事确实有些紧张。
也是经王诗然提醒,夏稚才发觉拉他们入伙这一行为有些莽撞,更有一些自私。
他是玩家,不需要高考,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通关,不管这一局游戏能不能找到除他之外的第二个玩家,他的目的都是离开这里。
可是这些同学不一样……
不管他们是一组虚假的数据,还是按照剧本演戏的灵魂,在这里,他们就是高三生,紧张刺激地复习中,等待高考来临。
夏稚想了想,提出暂时放弃一切,让大家好好复习。
当然,他可不会放弃,只能在暗地里偷偷调查。
周寂和焦灿灿当然第一个不同意,他们两人跟夏稚的关系非比寻常,也笃定他不会就此罢休。
“就我们三个,够了。”周寂冷着脸下结论。
王诗然有些尴尬,她看了一眼程嵘,不好意思地喃喃:“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觉得需要查一查,但、但马上就要高考了,在那之前被发现了,一定会被开除的……”
王诗然想的是,至少要等到高考完。
可高考结束后,他们的立场也不一样了,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还有什么继续调查的必要呢?
“你不要管了。”程嵘对王诗然郑重地说:“我是自愿帮忙的,最开始不想让你知道也是我的主意。我要帮忙不是因为单纯好心,而是那件事已经影响到我了,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要参与进来。”
王诗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对上男友那极其认真的目光,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低下了头。
过了半晌,她点了点头,下定决心:“我也愿意帮忙。”
程嵘立刻急了:“不行!”
“你都能帮忙,我为什么不行?”王诗然的性格也很倔:“我不拦着你,你也别拦着我,更何况我比你知道都更多!”
“你知道的更多?”
王诗然微微蹙眉,内心纠结许久,才缓缓说道:“我认识……温罗。”
温罗。
这个名字,还是夏稚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提起。
虽然之前周寂也说过他的名字,但那个时候他们正在讨论温罗这个人,周寂无所顾忌,直呼他的名字很正常。
王诗然主动提起温罗,夏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比起夏稚和周寂,焦灿灿和程嵘的忌讳就大了些,听见这个名字后脸色一白,不约而同地出声想要打断她。
结果王诗然貌似一点都不怕,仿佛平时避开这个名字只是大势所趋,并不是真心避讳。
“你们不用拦我,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本来就没问题。”王诗然拍开程嵘的手,道:“温罗是一个很好的男生,初中的时候,我们不同班,但是同届了两年,他当时在我家小区里面租了个房子住。那段时间老城区那边有点乱,我和他、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就约好一起结伴上下学,大概持续了一个半学期,他突然就跳级了,比我高了一届,学习时间不同,就不再一起走了。”
王诗然是本地人,旧城区跟高中这边还不太一样,当时初中分班也不是根据成绩,而是地区范围。
也就是说,当时温罗在那边租了房子,也就顺便在那边上初中。
温罗的人生轨迹貌似又重新续上了。
从周寂口中儿时比较可怜的温罗,到消失不见,再到温罗在老城区那边上初中,跨级,然后考上高中……
许是回忆起过去,王诗然有些难过地别开头,语气低落:“初中的时候他经常被欺负,那些学生根本不在乎他的家庭情况,只是听说了他没有父母,又不见有家长来给他的开家长会,就开始各种诋毁,然后孤立他。因为我不是他们班级的,另外一个女生也不是,见我们一起上下学,就造谣说我们早恋,还说温罗脚踏两只船。”
王诗然当时的学习成绩很好,却被这些谣言影响得成绩下滑,为此班主任还特意去她家了解了一下情况。王诗然的父母也是实在人,如实说明了谣言的影响,以及为什么让孩子跟温罗结伴上下学的理由,班主任也觉得没问题,所以在学校里用了相对来说比较严厉的方式控制谣言的传播,王诗然的学习情况才好了一些。
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家长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直接找到了学校,向领导控诉学生们之间流传的不实言论,愈演愈烈的谣言才没有影响到两个女生。
虽然两家父母的强势压下去不少舆论,也没有谁敢在王诗然和另外一个女同学面前说那些话了,但这并不代表温罗那边也会有同样的效果。
一部分人从赤丨裸丨裸的语言霸凌变成了冷暴力,显而易见的孤立如同学生们之间无形的规则,束缚每一个人。
“或许只有我和那个女孩子是例外,”王诗然有些哽咽:“我们当时想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那些碎嘴子随便说,更何况我们还有父母,父母都没有误会,我们怕什么?”
但当时还是太小了,只考虑到了自己,也因为父母是自己的后盾所以扬眉吐气。
实际上,霸凌始终存在,只是在她们看不到的角落,由另外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我不觉得他是不好的。”王诗然说:“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真诚,温柔,会静静聆听你说话,即使听到的都是抱怨,是带有负面情绪的,他也从来不会被影响。”
说着,王诗然声音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不再一起上下学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那个时候也不像现在,每个孩子手里都有一部手机,当时有线电话才是联络的主要工具,断了联系就是真的没什么机会说话聊天了,尤其是……
他们或许还算不上真正的朋友。
……
依据这些信息,夏稚在心中渐渐拼凑出一个有关温罗的完整故事。
当然,严格来说是悲惨的童年。
幼时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并抛弃了他,靠着爱心人士的资助以及邻里之间的照顾过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温罗离开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小城镇。
或许是他的父亲善心大发把他带走了,又或许是他的其他家人听闻他的情况愿意养育他,总之,他在周寂的视角里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是初中时期。
独身一人在老城区租了个房子,每天乖顺地上下学,性格好,学习成绩也好,是王诗然口中真诚温柔的男孩子。
可不论原因是什么,他都遭遇了来自同龄人的恶意,被霸凌、欺辱、造谣……
此时的他大约是坚强的。
坚韧不拔的内心造就了愈发强大的精神,温罗跳级,考上本市的重点高中。
然而,校园霸凌却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