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排名并不令人意外。
虽然禅院透带头冲锋陷阵诬陷了修也,但他毕竟表现出了超出人预料的组织能力和对抗性。尽管走错了路,可他也成功地得到了关注度。
俗话说,黑红也是红。
更何况,禅院透因为反对修也的立场成功得到了大长老的青睐。这对于禅院透来说就已经足够。
大长老在禅院家所代表的顽固守旧势力依旧拥有很大的话语权,一旦大长老真心想要推举禅院透,那修也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修也:……这不是更好吗!
快!让争斗来得更猛烈些,赶紧把他淘汰吧!!!
“第四名。”直毘人平静地继续念了下去,“禅院甚一。”
掌声有些懵头懵脑地继续响起,禅院族人们在拍了三四下手之后才察觉到不对劲。
“禅院甚一什么时候拥有资格了?!”
“他年龄超标!”
直毘人慢吞吞地解释:“影之书选择继承人并没有什么成文的标准,或许是因为甚一最近触碰过影之书,所以影之书也认为他拥有了资格,而且他的能力在继承人们当中也算名列前茅。这又有何不可?”
甚一看起来都很惊讶,他显然没想到自己也能名列其中。他那张粗犷的脸憋得有点红,但最终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沉默地对着直毘人重重地一点头。
直毘人随意地对他摆了摆手,继续宣布大家最关心的前三名。
“第三名,禅院直哉。”
直哉原本灰暗的神色一下子被点亮,他之前还以为自己因为找错方向所以根本没希望了,结果竟然还混到一个第三,这让他无比高兴,低着的头又重新扬了起来,趾高气昂地露出一副“其实没什么,我早就猜到我有这么强这么牛逼”的得意模样。
他那帮狐朋狗友们又重新聚拢过来,你一眼我一语地拍起了他的马屁。
直毘人扫了一眼直哉那一小撮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第二名。”
他平淡地宣布:“禅院真希。”
第25章
禅院真希!
这个名字一被报出,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禅院真希,禅院真依,这是禅院扇那一对刚出生的双胞胎女儿的名字。
仅仅只是一晚上,“禅院扇因为生了双胞胎女儿所以心态崩溃,决定铤而走险去偷影之书让两个女儿继承十种影法术”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禅院家,尽管禅院家的人并不会把心思用在记忆女人的名字上,但对于近日来最大八卦的主人公之一,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这两个名字依旧有着比较大的知名度。
因此,禅院家的人的反弹变得犹如暴风雨一般激烈。
“刚出生的婴儿怎么可能成为家族继承人,而且还是第二名?!”
“难道禅院家竟然要让女人来继承了吗?”
“天要亡我禅院……”
“影之书!影之书被禅院扇做了手脚!”
很快,这个声音就占了上风。台下群情激奋,大家普遍认定禅院扇绝对就是影之书失窃的真正黑手,而且这家伙死有余辜。
竟然把自己刚出生的双胞胎女儿录入了影之书的名单之中,还让她们空降前十!
只是单纯被拧断脖子也太便宜禅院扇了。他这种无法无天的混蛋简直就该被扔进饲养咒灵的房间,让那些咒灵活生生啃掉脑子!
当然,更多人愤怒的来源其实是:怎么我就没想到去给影之书做点手脚呢?
直毘人在族人们的声讨中干巴巴地念出最后一个名字:“第一名,禅院修也。好了,质疑影之书的言论不许再提!影之书已经由我和诸位长老们都检查过了,并没有出问题,扇也没有对它做什么手脚。”
结果大家压根儿已经不在乎第一名的归属,吵吵嚷嚷的都只在说:“我们不能容许女的出现在名单上!”“排名作假!有黑幕!”
修也头一次感觉拿了第一名其实还挺自在的,因为都没什么人关注他,只有小黑狗在高高兴兴地摇尾巴。
【恭喜真希!】
【看禅院家那帮垃圾破防爽死谁了,嘻嘻】
【虽然但是,真希的票数为什么这么高?明明真希真依都没有露过面,究竟是谁在投?(防杠声明:本人对真希真依没有任何意见,也不赞同禅院家唯男至上和唯咒术至上的价值观,仅仅只是对于参赛时间和表现时间都短的双胞胎排名表示疑惑,杠我就是你对)】
【因为小出圈了一次吧。真希真依算是主时间线很有名的人物了(比修也直哉都有名),当初主时间线爆火那段时间真希的那个高帅卡点视频爆了一个百万播放,固定粉丝群还是会去投的,而且甚尔的粉丝也会分流去投真希和修也】
【我在这个直播间怎么看不到多少真希粉?】
【因为他们都在真希的直播间看她睡觉……】
【好纠结,我喜欢修也,但是也很想让禅院家出一个女性家主,究竟投谁比较好?】
直毘人懒得理会那帮吵嚷的人,他把自己的太刀从地板上拔出,看似随意地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
归刀入鞘的那一刻,抗议最凶、声音最响亮的那个人忽然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没了声音。
他的眉毛被什么快到肉眼压根儿看不清的利刃瞬间切掉,在半空之中悠悠飘落。
禅院直毘人,这一位被公认是全咒术界最快的咒术师出手了。仅仅是一个剑花,就以如此恐怖的方式警告了在场的所有人。
既然他能在没被人察觉的情况下精准地切掉眉毛,那么,也能在没被人察觉的情况下精准地切断气管。
禅院家的众人又回想起了直毘人当上家主的理由:
因为他是禅院家最强的咒术师。
“看来,我得找个时间给你们紧紧皮了。”直毘人轻声道,“挑衅家主的尊严,公然带头质疑长老和家主做出的联合决定,是谁在背后给你们撑腰,莫非你们也凭空长了六眼,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子’了?”
修也站在噤若寒蝉的正厅之中,感觉自己现在憋笑的状态有些格格不入。
真不愧是禅院,就算是在这种场合也要说两句阴阳怪气一下五条家,谁不说一句“禅院五条好配锁死”?
……啊,等一下。
为什么他现在能如此自然地用同人女的语气思考说话了?!
他,他被弹幕污染,他不干净了!!!
修也:猫猫惊恐.jpg
“散了吧。”直毘人冷冷地说,“甚一,你去把影之书放回库房。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们,要是谁再敢打影之书的主意……”
他向正厅中央七窍流血的尸体一点头:“我建议可以先去找扇聊一聊下场。”
禅院族人们安静又迅速地向着出口涌去,花了五秒就溜得干干净净。
修也没有走。他抱着小黑狗坐在角落中,看起来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眼神虚虚的没个焦点。
直毘人揣着太刀,越过禅院扇的尸体,迈着松松垮垮的步子走向他的小儿子:“哎呀,这不是我们连续第二次当上第一名的修也吗?高兴傻了,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随意懒散。修也很熟悉这样的直毘人,他摇摇头,站起来,拎着小黑狗迎向直毘人:“只是有事想问你。”
“真好啊,直哉那个臭小子现在都不愿意主动来找我说话,还是修也贴心。”直毘人笑眯眯地伸手把修也的肩膀揽住,“我拿到了一盘最的录像带,是今敏的新作,看不看?”
修也任由老爸把自己带向他那个散发着酒气的房间,一点都没有挣扎:“有零食吗?”
“你小子,哪次我们两个一起看片子的时候没有点心零食了?啊,对了,我听说五条家那个小子很喜欢吃甜的,你可别学他,咱们家虽然没有糖尿病遗传,但是还是得小心……”
直毘人住在禅院家最大的院落,这也是历代家主的固定住所。每一任家主都会对这个院落进行一番改造,直毘人当然做了自己最喜欢的装修设计。
院落最外侧的一个日式房间是直毘人用来待客的。这里的内饰据说已经五百年没有变过,直毘人甚至没有给这个房间装地暖。理由是因为直毘人并不在这里起居,而且他也不太喜欢待客,修也感觉他就是指望着靠冰冷的榻榻米把客人赶紧轰走。
绕过一层隔断,内间就是直毘人日常起居的住所。
这个房间也是修也最熟悉的房间。房间四角都陈列着高高的木架,上面分门别类地堆放着酒和满满当当的碟片。其中占据最大面积的是一个大得离谱的电视,直毘人一进门就直扑碟片放映机,拿出一盒录像带炫耀般地招招:“今敏的新片!你小时候我带你看过他的《未麻的部屋》,你记得吗?”
修也熟门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窝成一小团:“记得。”
修也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就和直哉在这个房间满地乱爬。直毘人老来得子,没有育儿经验,一腔热血地想让孩子们看他自己喜欢的东西,结果直哉抓着陈列柜上那些他能够得着的酒瓶就满地乱摔,还把好几盘录像带里面的带子扯得满房间都是,把直毘人心疼够呛。那之后陈列柜的最下面两层就再也不放东西了。
直毘人把录像带塞进去,拉上窗帘,然后来到修也身旁坐下,沉重地同样陷到软塌塌的沙发靠垫之中,等待着影碟机读取放映。
房间暗了下来,光影憧憧。修也抱着抱枕靠垫,小黑狗趴在他的大腿上,兴致缺缺地打了一个呵欠。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直毘人说。
“嗯……”修也想了想,“一开始确实有很多问题,但是我发现其实答案都很明显,所以也不打算问了。”
直毘人笑了:“像你这样闭门造车可不行,万一你猜错答案了呢?还是和我对一对吧。”
今天这场放映会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欣赏新作,修也被直毘人拉过来的时候就明白,他老爸看来是要借此机会和他好好聊一聊。
其实他们是该好好沟通一下了。从第一次咒术师等级评估开始,直毘人和修也对彼此就都隐瞒了不少事,但以他们的立场来说,合作是比单打独斗更好的选择。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觉醒了术式?”修也问。
直毘人撑住下巴,懒懒地说:“你从天花的那个房间出来之后。”
“是不是甚尔告诉你的?你和他一直是合作关系吧?”
直毘人一点没有隐瞒的意思:“是啊。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不过原本我只是想让他去那个房间保护你一下,监视倒是其次——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好歹是你老爹,关心你也是很正常的。你当时连术式都没觉醒,万一像甚尔那样被里面那些咒灵挠毁容了怎么办?”
修也微微眯起眼睛:“所以,在宴会上让我和五条悟切磋也是你用来试探我术式的方法?”
“是啊。”直毘人痛快地承认了,“如果不逼你一下,你这孩子可能这辈子都会藏拙,好在你没有像我害怕的那样一直沉寂下去。你还是成了影之书承认的第一名了,不是吗?”
修也闷声不吭地抡起拳头砸了直毘人的肩膀一下。
“如果这就是报复的话,这报复也太软绵绵了。”直毘人笑着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甚尔和甚一是什么时候换了身份?甚一知道他被甚尔顶替了吗?”
“互换身份在发现影之书失窃的第二日。”
直毘人毫不避讳地将他的谋划都讲了出来:“其实让那些人直接去追杀禅院甚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禅院甚尔的实力并不弱,他能自保。但我猜到那些人应该醉翁之意不在酒,陷害一个已经逃离家族的人对大长老和禅院扇来说收益并不高,他们一定会借此机会搞掉你和直哉当中的一个。”
禅院甚尔原本已经是弃子了,但为了保住儿子,直毘人又去京都把他找了回来。
他对甚尔说:有人要陷害你。要么被那些人追杀至死,这辈子都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要么就回来一趟,把那些你原本就恨之入骨的家伙们的野心掐灭。
甚尔没有让他失望,最终,甚尔选择了回来,最后一搏。
“至于甚一,他是被甚尔直接打昏了,捆起来塞在他自己房间的一个橱柜里,没吃没喝地躺了三天,昨天半夜才被人发现。”直毘人毫不在意地挠挠脸,“甚一应该不太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吧?不过他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也能打听出来,无缘无故就成了大长老眼中的‘反水二五仔’,那家伙以后只能被绑死在我们的船上了。”
甚尔在这几日短暂地成了直毘人的棋子,假意投诚禅院扇,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反水,甚至还在临走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为直毘人直接解决了禅院扇这个心腹大患,事了拂衣去,走得潇洒痛快。
他做的这些事,禅院家任何一个特别一级咒术师都做不到。
“你给了他什么报酬?”修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