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寻弈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他看了眼时间,对齐元霜道:“小霜哥,那我先吃饭去了?”
临走前,他附在齐元霜的耳边,瞟向齐元霜与陈方旬之间紧贴的手臂,优哉游哉道:“我是不是能提前祝你和陈助百年好合了?”
齐元霜对他话里的嘲弄熟视无睹,在宁寻弈自以为扳回一城的时候,讥讽开口:“祝福留到我结婚那天吧,你可以说个够,毕竟你和宁善渊可没这种好时候。”
他拽着宁寻弈的衣领,逼迫他低头:“宁寻弈,你别真把自己当情种了。”
拽完,他又能做出好兄长的模样,随意拍拍宁寻弈发皱的衣领,语重心长道:“少吃点,光吃不长脑子也没用。去吃饭吧。”
宁寻弈脸上挂不住笑,顶着一张阴沉沉的脸离开了。
他们三个人站在珩大校门口谈话,已经吸引了部分学生的目光。
宁寻弈离开后,陈方旬没兴趣当别人围观的猴,和齐元霜重新坐上了车。
上车后,陈方旬扣好安全带,却没急着开车。他转头看向齐元霜,问道:“你要准备结婚了?”
齐元霜发懵地看着他:“没啊,结婚对象都没着落,我结什么婚。”
“那宁寻弈莫名其妙祝福你的婚姻干什么?”陈方旬听不清楚宁寻弈和齐元霜说了什么,但从齐元霜说的那句话,或多或少能推断出前言。
“你时不时突然上线的敏锐度真是叫人惊讶。”齐元霜暗自嘀咕了一句,理直气壮把锅推给了宁寻弈:“宁寻弈恨嫁,以为别人也这样,现在逢人就祝别人百年好合。”
虽然他目前也挺恨的。
陈方旬活泛的脑子在这一刻简直好用至极,他狐疑地看着齐元霜:“他祝你和谁百年好合了?”
齐元霜:“……”
他嘴太快,直接透露了那上半句话。
“不好说,还是不能说?”陈方旬打量着齐元霜的神情,试图从他变化的神情里推出蛛丝马迹,从而直接导出结论。
这种问题,他只要做排除法就能找出答案,但他比较想从齐元霜的口中知道答案。
齐元霜无声痛骂了宁寻弈一顿。这狗东西出生的时候就祸害了他一遍,成长过程中更是继续祸害他,现在成年了,还是给他摆了一道。
陈方旬这哪里给他选择了。不好说,那就是还不到时候,以后总能说出口,只是要时机恰当,但会被一直记得,冷不防接受试探。
不能说,那名字就是个禁忌,相当于给人埋根刺。
他一个问话,齐元霜就感觉自己到哪儿都是死路,只能撞墙说出真实答案。
傅长阙那群人还真是走运。他在心里想,至少陈方旬给他们的选择都是面上好看的,怎么选都能得到满足。
他怎么说都感觉是在给自己挖坑。
齐元霜的伶牙俐齿对上陈方旬的大多数时候,都难有用武之地。
陈方旬偏向务实,或者说更爱抓问题的重点,齐元霜花里胡哨扯一大通,试图用话术迷惑他的技能没有用处。
“方旬,你为什么对宁寻弈祝我和谁百年好合这件事那么在意?”齐元霜脑瓜子嗡嗡转,果断跳出陈方旬给他设置的谈话环境,忽然抓住了陈方旬的一点漏洞。
他的手指点了点陈方旬的胸口:“这么想知道?”
陈方旬垂眸看向那根抵在自己胸口的食指,伸手随意握住,拇指抵着齐元霜食指的指尖轻轻打着圈摩挲。
被摩挲的那小寸肌肤传来叫齐元霜难以启齿的酥麻感,像是有微小的电流从那寸肌肤开始,须臾间穿梭于四肢百骸,带出隐秘的快意。
那根手指被陈方旬握住,他仿佛彻底暴露在陈方旬的面前,无所遁形。
陈方旬把玩他手指的动作自然放松,慢悠悠地给出了坦然的答案:“我很好奇。”
齐元霜:“……”
“哈哈。”他尴尬笑了两声,却换来陈方旬的轻笑:“齐元霜,你在紧张。”
所有的隐瞒在他面前只分自愿开口,和他查清楚后的被迫开口。
陈方旬对谎言处理的熟悉度,就像是齐元霜对刻薄话的信手拈来。
他年长齐元霜的那两岁,在这些事上轻而易举占了上风。
陈方旬松开齐元霜的手指,重新将手搭在了方向盘上:“说不说都是你的自由,毕竟这是你和宁寻弈的谈话。我只是你好奇,你也有不回答的权利。”
齐元霜被他握过的食指仿佛还发着烫,他毫不意外陈方旬表现出来的,带有礼貌含义的分寸感。
他低声开口对陈方旬说:“我想在更正式的场合说出这句话,总要给我一点准备时间吧。”
陈方旬挑了挑眉:“看来你很期待这件事。”
齐元霜偷偷看他,嘀嘀咕咕:“怎么可能不期待。”
他现在要是在自己的床上,想到能和陈方旬百年好合,怕是要直接从床上滚到地上。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掩去眉宇间的疲色。齐元霜没看他,却像是能感知到他的状态,柔声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不要想工作的事情了。”
“伯母见到你这么累,也会难过的哦。”
“再熬个一年半载就好了。”陈方旬叹了口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加点鸡血。
车外又开始下雨,车载蓝牙联通手机,自动接入工作电话。
齐元霜本来拿着手机,听见系统铃声,唉声叹气。
方才还在说暂时不要想工作的事情,现在就上赶着让陈方旬来处理。
“喂,赵总。”陈方旬累归累,一接通电话,就是那个严谨高效的陈助理,语气里听不出半点不耐和疲累。
他说是请假了一天,实际上真正能让他不被工作困扰的时间也就一个上午而已。在车上接了两个电话后,陈方旬送齐元霜回家,片刻没停,直接去上班了。
齐元霜站在家楼下,看着那辆车转瞬没了影子,没忍住伸手摩挲了一下手机。
他父亲那边的人有时也会联络他,只是他大多时候都不怎么管。
今年过年,他也许应该试着回趟齐家。
被他目送离开的陈方旬步履未停,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
回到家后也没停歇,开始整理行李。
第二日一大早就提着行李箱去机场,赶飞机临时出差。
下飞机后,陈方旬才有空回齐元霜的消息。
临时的行程格外赶,回消息都是见缝插针,他欣然接受齐元霜的关怀,又让人注意身体,不要忽略保暖工作。
要求他陪同出差的赵总见状,八卦似的问道:“对象啊?”
他对自己这位看似面带温和笑容,实则冷冰冰的助理实在很好奇。
现下见人回消息那副和工作时完全不一样的温和模样,还是没忍住自己那满腔的八卦之情。
陈方旬按下发送键,摇了摇头:“不是对象。”
赵总接话也接的很快,几乎是豪情万丈道:“那就是预备对象。”
陈方旬:“……”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老板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沉默了一会儿,张张口准备反驳他的话。
思来想去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赵总调侃地看着他,对自己猜中有点自得。
“那就速战速决,争取最短时间达成合作,放你回去约会。”他拍拍陈方旬的肩膀,“好好工作!”
陈方旬无奈道:“赵总,我没有约会……”
赵总活像是打了鸡血,干劲十足,催着他这位助理干活。
本来四天的出差行程被压缩成两天,陈方旬跟在赵总身边连轴转,白天跑工厂参观,晚上酒局应酬,还要做汇报方案。
回到酒店后,还有其他雇主安排的工作需要远程处理,整个人被逼着上了发条,做梦都在加班的噩耗中。
出差结束回到珩京后,他也没停歇,一天到晚都在上班,忙到回齐元霜的消息,都只能机械地回个“收到”或者“1”。
睡眠不足,饮食不规律,陈雪蓉忌日后的情绪低落,再加上出差、连轴工作加班一周后,在降温刮冷风的某个工作日,陈方旬成功把自己累倒了。
他睁开眼那一刻就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稍微抬起头,就是天旋地转。
头晕昏倒前,陈方旬哆嗦着手,颤颤巍巍拨通了齐医生的电话。
“喂,方旬?”他平时起床的时间,齐元霜压根没起,接电话的时候,说话语气还带着困意。
陈方旬喉咙像是被刀割,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用气声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唤:“头晕——”
他眼前一黑,手机摔在了地上。
第67章
“方旬!”齐元霜大早上还有点迷迷糊糊,直接被陈方旬这通电话吓醒了。
他朝着手机喊了两声陈方旬的名字,收到的只是陈方旬粗重的呼吸声。
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实在让他心慌意乱,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草草刷了个牙,就直接提上药箱,踩着要冒出火星的拖鞋走安全通道,冲到了陈方旬家的门口。
陈方旬家里是密码锁,他看了眼时间,直接给陈雅瑛打了电话。
好在陈雅瑛早上有课,又是个习惯吃早餐的,这个点刚刚醒:“喂,元霜哥?”
齐元霜急躁道:“雅瑛,家里大门密码多少?”
陈雅瑛还有点懵,齐元霜直截了当和她说道:“方旬打着电话忽然不吭声,我有点担心他。”
“啊?”陈雅瑛惊叫出声,“密码是5272939。”
“好,我等会儿确认情况会给你发消息。”齐元霜挂断电话,打开了陈方旬家的大门。
进门前,他还记得把自己踩过外面的拖鞋甩在一边,连拖鞋都懒得拿了,直接赤脚冲进了陈方旬的卧室。
陈方旬倒在地上,整个人差不多已经昏过去了,右手臂尽可能伸展,试图贴着摔在地上的手机。
“方旬!齐元霜大惊失色,丢开药箱冲到了陈方旬身边。
男人整张脸透出病气的嫣红,体温很高,全身滚烫。
他半跪在陈方旬旁边,回过身开药箱。陈方旬痛苦地睁开眼,声音沙哑:“谁……”
齐元霜一颗心回落了一半,他轻轻拍了拍陈方旬的脸颊:“能看清楚吗?”
陈方旬费力睁开眼:“齐……”
他也就只能发出一点动静了,齐元霜给他测了体温,三十九度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