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跳古典舞的是哪个学长啊?”
“大二的吧。”
“不是大二就是大三。大四也没时间了啊,今天在场那么多人,没几个大四的学长学姐,人家早出去实习工作了。”
“不是学长,那是今年的大一新生。”混乱鼎沸中,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上的陈继和喻司里,“学校官网不是有论坛吗,古典舞帅哥叫陈继,从入学第一天就因外貌气质出众成了被关注的红人,大家还搞投票,他众望所归成了新生校草。”
“我也看到了,当时以为是夸大其词,今天晚上一见确实没夸大,他长得真的好牛丿逼!校草榜上第二个是周絔行——陈继他弟弟,之所以在第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脸太臭。玛德,这兄弟俩出生的时候把女娲吃了吧?”
“嘿,提起这个,这俩人在军训的时候更火,因为陈继是弟控晚期,周絔行是兄控晚期,俩人天天双向奔赴,连教官都开他们玩笑。不敢想这俩人要不是亲兄弟会怎么样哈哈。不现实,现在陈继和喻学长走得近......”
“陈继和周絔行本来就不是亲兄弟啊。”
“——啊?!”
“你们没听到过陈继和周絔行和喻司里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吗?来来来,我讲我讲。”
“......”
一古一今的音乐杂糅着震彻礼堂,不显无章,逐渐激荡的乐声仿佛要渗透人的血液里,使其战栗酥丿麻。
陈继翛然翩舞,和喻司里越靠越近。他们双臂灵活地相碰缠绕,以山色为衣、以水调为裙的袂摆几乎长出钩子带着挑丿逗意味地拂过喻司里的腿。
狂欢袭境,全场尖叫。
灯光烁闪,周絔行看得眼睛都酸了,一眨不眨。
他的心越来越黑墨如渊。
“小行!”电话震动,周絔行一怔,连忙接起来,陈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被周围的人声扰乱一多半,“你在哪儿呢?怎么没在后台等我啊。”
周絔行站在前排外围,即刻往回走:“我马上到。”
结束后陈继和喻司里鞠躬致谢,一溜儿退到幕后,却没见到周絔行。
喻司里:“你等你弟?”
“嗯。”陈继说,“学长你先去换衣服吧,不用等我。”
喻司里:“OK。”
走出去两步,喻司里回头笑道:“陈继,跳得特别好。”
陈继也笑:“学长跳得也特别好,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呢。”
幕后人员各司其职,迎面走来颔首招呼,没时间说太多。喻司里走后陈继找纸擦汗。不敢真擦,还没卸妆,妆一花就没法儿见人了。
他手掌成扇给脸送点凉风。
关于谣言的事,喻司里听到了,没提过。陈继喜欢当面解决问题,不好意思地道歉,喻司里哭笑不得,根本不在乎这种话。
只要是负面的言论,他一向把传谣的人打成阴沟里的老鼠。
“老鼠可是见不得光的,人人喊打,你别往心里去。”喻司里无所谓地说,“你越好他们才能越跳脚,气死他们。”
“诶呀你去哪儿了啊?怎么还乱跑?”汗没干,周絔行回来了,陈继拽着他去更衣室,“跟你说了我跳完不用等欢迎仪式结束和大家一起谢幕,直接就能回宿舍,你怎么还让我找不到。”
周絔行乖顺地跟着:“前排能把你看得更清楚。”
与大屏幕上的人像不同,陈继近在咫尺,淡妆在薄汗微湿的状态中像敷了层珍珠粉,灯光一照,明耀可人。
陈继回头觉得好笑:“你看我跳舞跳少了?差这一场吗?”
大礼堂里还要喧闹两三个小时,陈继不想看,想吃宵夜。
他们径自去了校门外。
“晚上没吃饱,不然怕肚子撑起来,穿舞服不好看。我好饿啊,”为了跳舞,这几天陈继都吃得不多,他推着周絔行的肩膀小跑,“快带我去吃饭。先去骑我们的小电驴,吃完还能骑车吹吹晚风,好好地轻松一下。”
粉色小电车买了一个月,还没骑五次。军训的时候一直训练了,用不上电车。正式上课倒是骑过几回,都是周絔行骑着来接他去食堂吃饭。
第一次在教学楼下见到小粉的时候,陈继脚步一顿差点没敢上车,害羞。但一看周絔行都漠着一张脸来接他了,肯定收到不少注目礼,又想笑。
“第一次你骑小粉接我,我差点笑话你,”陈继坐在后座虚虚地抓住周絔行的衣摆,探头说道,“跟你真的太不匹配了。”
但他骑又实在帅气,可爱粉都变金刚粉了。
周絔行认真地说:“你挑的车。猛丿男都骑这种颜色。”
不忍了,陈继笑出声来。
“小行。”
“嗯。”
陈继说:“今天我听到了一些话,挺不好听的。你肯定比我听到的早,因为我想起来你前几天问过我一次。”
周絔行:“嗯。”
“我就说你这几天情绪怪怪的,又闹脾气呢。”陈继戳戳周絔行的后背,哼一声道,“那天我问你怎么不说?”
周絔行道:“你练舞,准备节目,根本没想理我。”
陈继冤枉:“我哪儿有。”
周絔行嗯道:“那你现在解释,我在听。”
“......”陈继无奈笑了下,手举起来拍拍周絔行后脑,“我没有要别人不要你,这种话想想就不可能啊,别不高兴。要是还不开心我再哄哄你。”
周絔行没说开心也没说不开心,道:”哥,后天周末,我们从宿舍里搬出来住。”
“啊,我好饿。”陈继跳过话题,大手一伸向前指挥,“快点去吃饭。”
周五正常上课,陈继对明天到底搬不搬宿舍感到头疼。他不想搬,没借口;搬吧,每天和小行生活在一处又徒增难过。
左右为难。
一舞扬校园,陈继的名字好多人都知道,古典舞成了他的代表作,一出去大家就知道这张干净俊清的脸是谁。
陈继下午没课,周絔行有一节,他提前过去等人下课吃饭。
这么反着来还是第一次。
教学楼里涌出人海,周絔行卓尔不群,陈继一眼看见正要挥手,随即又逃也似的放下。
周絔行和一个窈窕的女生并肩走在一起。女生长发,长相甜美,身高有一米七,各个方面都优秀玲珑。
和周絔行相当般配。
女生说话时眼眸灵动,周絔行虽没笑但在回应。陈继第一次遇到这种画面。
心仿若破了洞,漏了风。
他没出声喊周絔行,悄悄融入人群转身离开。
“他跳舞真的好漂亮,”女生轻轻地问周絔行,“你能把你哥哥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刚聊时,女生在夸陈继,聊舞蹈专业上的事,周絔行跟了陈继那么久,懂得一些。况且哥教过很多次让他在公共场合上礼貌点,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
“不能。”周絔行毫不留情地拒绝。
二十分钟后,周絔行打陈继电话:“哥,我在宿舍楼下,我们去外面吃晚饭。”
在舞蹈社的陈继接到这通电话时心里一扑通,镇定:“我没在宿舍。忘了提前跟你说了,今天舞蹈社有点事情,需要大家商量一下。”
“嗯,”周絔行道,“我去找你。”
“别了!你先去吃饭......”陈继坐练习室地板上,对着眼前的大镜子看孤零零的自己,“刚才社长说,我们社团还没一块儿出去吃过饭呢,今天让一起。”
电话挂断了,陈继叹气,想抓住头发打自己一顿。
从暑假至今两个月过去,他连物理距离都没能和周絔行成功分开。要不是刚才的一幕一下子扎醒了陈继,他还在得过且过。
“怎么了这是?”推开练习室的门,喻司里冷不丁地看到一个大活人,吓了一跳。
陈继回头,笑比哭难看。
挂断电话后,周絔行一言不发,没去吃饭没回宿舍,骑车径直对准舞蹈社方向。
“陈继啊,大学刚开学就和姓周的男朋友吵架,还能因为什么啊,因为大三的喻司里呗,不然他们也不会分手。”
“现在陈继又和喻司里搞在一起,可有手段了,怎么还会要周絔行啊。你看你们不就一直说他的舞跳得好吗,他肯定就是靠这个才让周絔行和喻司里拜倒在他脚下的......”同是新生,别人嘴里一直讨论陈继,昨天的欢迎仪式开幕,陈继更是热火中心的人物,走哪儿都能听见,章奉却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同一宿舍,饭都不帮忙带,虚伪死了。
章奉嗤之以鼻道:“不过既然他这么会勾,以后肯定能吊更多男人。一个男的,好恶心。”
这时,有人连忙小声:“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所有人都只看到表面,我就要说真相,”章奉眯起眼睛呵道,“不过他学跳舞的,腰看起来确实很软,两条腿也很会缠吧?不知道像不像女的一样在床上的时候水很多,再说下去我都......啊——!!”
脑袋因一股大力猛地朝地上砸过去时,章奉惊恐大叫,手脚扑腾着想站稳,但袭击他的人更加用力,直接掐着他的后脖颈让他和柏油路面撞在一起。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周絔行骑着小粉安静驶过,看起来没想计较。把车驾驶到路边,仔细停好,怕磕着碰着似的。
而后与这幅举动截然相反的场面恐怖地发生了。周围人作鸟散状立马避开,扩出包围圈,周絔行抓住章奉后脑的头发往地上砸了三次,对着他的脸扇了四巴掌:“你再狗叫一句试试?”
周絔行阴狠道:“我哥要不要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敢当着我的面说吗?”
一个念头在近日来的反常中訇然倒塌,周絔行只觉得世间所有的戾气都来找他了。他一点理智都没有。
怪不得陈继总是拒绝他。
......原来是陈继不想要他了。
第17章 17
“我要告诉老师!我要在网上曝光他!他想要杀了我!所有人都看见他要杀我!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条路有没有监控?!肯定有监控的!学校必须得把他开除!这种罪犯预备役在校园里乱晃我以后还能活着吗?!”医务室里空间不大,分内外两间。章奉在里间的病床上坐着,满头满脸的血迹,口齿不清地嚎叫。
他眼泪从眼眶里冲出来,把脸上差不多干涸的血洗出一条红路,像腮红涂成了块状,崩溃大哭把妆弄花了似的。怪诞滑稽。
“行了先别叫了,你这门牙都断了一颗半,说话漏风,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玩意儿,”校医喜欢配合的病人,不配合的一律喝声压制,“想不想上药了?”
章奉:“你什么态度?!”
医用钳夹起新药棉,重重地按在章奉嘴角。齿尖把他的嘴巴刮出伤口,挺长的。
校医说:“今天人手不够我忙死了,现在一口水没喝上,你要是想看伤就闭嘴。我今天刚交完辞呈,你说我什么态度?”
酒精棉碰到伤,章奉面目扭曲,抖动着发出猪叫的哀鸣,好半天没缓过劲儿。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辞呈都交了,马上滚蛋,还怕什么脾气不好的学生。
章奉暗道倒霉,碰到一个男疯子周絔行,又碰到一个女疯子校医,今天不死都算命大。
章奉暗发毒誓:一定要狠狠报复周絔行,找人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