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委蛇 第7章

狐狸耳朵瑟瑟发抖,七条尾巴全部发焉。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还是自己把自己送上案板的那种:“哥。要不咱们……冷静点,坐下来好好说。”

妖怪仰起脸睥睨,冷漠,但不大冷静。他高抬大腿,鞋底对准陈青获的脸...

“别打脸!”陈青获最后的坚持。

「行啊。」

这妖怪还挺体贴。马丁靴放过那张精致勾人的俊俏脸蛋,转而踏上狼牙锤,足尖抵着要害,狠狠打磨下去。

「果然是烂货。」

「这都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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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攻势!!

获老板是那种越辱骂越爽的狐狸精()

第8章 你就这么人尽可夫?

双手被大幅度反剪身后,整具胸膛弧度夸张地弓起,风衣外套松松垮垮落在腰畔,任由桎梏勾勒着他衬衫下肌肉偾张的线条。

陈青获不是第一次被桎梏捆死,也不是第一次被恣意踩践。

妖怪足尖踩得更深,前倾身体:「果然是烂货。」

“嚯。你还喜欢这一套。”薄汗浸透衬衣,贴着胸膛肉色隐约可见,陈青获不死不休地挑衅:“巧了。我也喜欢。”

“啪——”

手背一巴掌摔在九尾狐脸上,妖怪冷笑:「喜欢这个吗。」

说好不打脸的。陈青获左脸通红,上下后牙狠狠打磨,嘴角却仍然勾着挑衅:“爱啊。爱死了。”

黑色的妖怪顿时哑声,紧紧攥死拳头,鞋底粗糙的纹路上下狠狠打磨发泄。

“嘶——”陈青获猛地后仰,唾沫随着喉结上下滚动吞入肺腑,“你最好别让我捉到你。”

「否则?」

陈青获细汗绵绵,赤金色的眼眸少见地被威胁的戾气填满,粗喘落在重音上,让腔调更沉。

“否则把你按在墙上,捅得浑身是鳞。”

妖怪猛地掐起他下巴,狠狠打磨后牙根:「陈青获。你就这么人尽可夫?」

陈青获挑眉,噗嗤笑开:“我说用刀子捅。难道,你想我用别的?”

「......」

“啊?你很失望?”狐狸眯眼一笑,语气却落入冰窖,“那你别踩坏了。”

「......你!」妖怪触电似收回足尖。

三两句就被逗得浑身发颤,这只妖怪比石涅还经不起调戏。

陈青获趁机活动僵硬的四肢,双膝在坚硬的地面跪得生疼。无所谓。他跪过石涅的鳞,直至膝盖出血,爽得要命。

妖怪被戏耍得语速都变快了:「你不如先解开桎梏,再谈否则。」

是啊,桎梏今天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了,居然这么不听使唤,虽说它也从没承认陈青获是他的主人。陈青获猛地一滞:“你怎么知道桎梏。”

妖怪也滞了一瞬,脸上黑鳞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弧光:「囹圄典狱长的锁铐兵器而已。很稀罕吗。」

“桎梏是石涅的取名。”陈青获咬牙切齿,被怒意填满,“你果然是上面派来斩草除根的妖怪。”

「上面...」妖怪稍作停顿,笑道,「你逼死了石涅,今天我就是来斩草除根。」

“是。石涅是我逼死的。”陈青获垂眸冷笑,“可你们以为自己就能撇得干干净净吗。”

「你们...?」妖怪声音喑哑,片片蛇鳞从指尖泛起,黑色的纹路很快覆满整个白皙的右臂,如同烈火灼烧的炭石。他猛地掐住陈青获脖子,「少推诿,逼石涅走投无路的,明明就是你!」

陈青获淡淡笑着:“我从来没否认,所以人人都骂我薄情。可你们呢。”

妖怪咬牙切齿,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整个提起:「你给我说清楚!」

“......”陈青获闭上眼。他早就下定了决心,哪怕这辈子都做众矢之的,也要把一切都含进腹里。

「不说?我立刻杀了你!」

“呵...傻瓜。”掣肘让喉咙干渴,只能挣扎着吐字:“新生的妖怪...只会被老东西利用。”

「......嘶。」

妖怪掐得更紧。缺氧加剧。视野变得模糊而扭曲。妖怪脸上每一块鳞片都在蠕动。陈青获知道他在咬牙切齿,那妖怪似乎想说什么,却似乎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不说就算了。陈青获想。

也可能是他听不见了。

第七条狐尾光泽逐渐黯淡,有气无力耸拉在大腿边。眼前终于只剩无边无际的黑,唯有心跳声越发高频,犹如重物碾压般隆隆作响。

陈青获想,涅涅,你最喜欢的毛茸茸又要少一条了。

可是抱着他睡觉的人都不在,掉光也无所谓,是吧。

陈青获卒。

本文完...全没有结束!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何月逐拉开据点窗帘,发现屋外榕树上挂着一条胳膊粗的丛林大黑蟒。

“之之!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他连忙打开窗。

黑蛇沿着窗台爬进屋去,身形不断缩小,化成一条手指宽的细蛇盘在阴影里。看了一眼何月逐还躺在床上的伴侣,话语直接传进何月逐脑袋里:「外面清静。」

“你昨天出去一晚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青获已死。大仇得报。」

“哦......”何月逐将信将疑,“你把他咔嚓了?”

“嗯。挫骨扬灰。”

何月逐挠挠头,掏出手机:“可是你看,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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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陈青获披头散发,剩一条粉色四角裤衩,被一根麻绳捆住双腿吊在五十五层高的百货大厦窗外。

记者乘坐直升机到他身边采访:“请问你的心路历程是?”

陈青获竟然倒吊着也能抛媚眼:“我是行为艺术家。”他向后蹬腿,一个违背牛顿定律的高难度后空翻,双手一把握住麻绳,向天台从容登去。摄像机跟着他登顶,记者目瞪口呆,陈青获朝着镜头大肆调情:

“顺便打个广告。欢迎来我的酒吧做客。工业西路886号,店名囹圄。顺带一提,爱狐人士打八八折。”

何月逐默默为嘶嘶作响的“煤气罐”点开评论区,只见底下都在哇哇乱叫:这腰腹,这长腿,这身材,这脸蛋啊啊啊!!马上就去他店里打卡!!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爱狐人士!

吴砚之彻底哑声。“嘶”都“嘶”不出了。

靠。本以为至少能让臭狐狸丢人现眼,没想到反而让他出尽了风头。

何月逐轻舒一口气,温声笑道:“其实你没有下手杀陈青获,对不对?”

「......」

小黑蛇猛地咬住自己尾巴,彻底变回了双目无神的蛇形戒指。——过去一千年的打工时光,他大多时候都是以这个形态过活。

何月逐一惊,他知道每当小蛇这副模样就是严重自闭了,连忙捧着咬尾蛇戒指坐回床边:“我懂的。哪怕心里恨透了对方,也难免下不去死手。毕竟你们曾经那么相爱过。”

他男人把他圈住:“你不懂吧。”

“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

「...」都说比惨让人心情舒坦,然而小蛇偏偏有一段从来没有憎恨过对方的父母爱情。还总爱随心所欲地秀他们有多恩爱。虽说也就是他们的感情,让吴砚之发觉有些畜生连人类都不如。——陈青获的海誓山盟礼轻情意重得就像海市蜃楼!

何月逐说:“其实我在想你们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看过你的记忆,我还是觉得他当时变脸得太不合常理。”

「对烂货来说。合理。」

何月逐苦笑:“要不你们找个机会坐下来,把话摊开讲清楚?”

「我和他,没什么好谈!」小蛇语气一下激烈。

“嗯...那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小蛇即答:「没有。」

“那你昨晚怎么没咔嚓他?”

小蛇淡淡道:「九尾狐一条尾巴一条烂命,直到丢光所有尾巴,都死不了。」

“啊...?还有这种设定。那他还剩几条尾巴?”

「六。」

“也就是说你还要咔嚓他六次?!”何月逐以为故事都可以画句号了,没想到才刚刚开始。

「...不杀了。白费力气。」小蛇垂下脑袋。

“诶?”

因为陈青获毫无愧意,毫无内疚。反而衬得怒火中烧的吴砚之像个自讨没趣的白痴。

“...好吧。那你狠狠揍他了吗?”

「揍了。白费力气。」

“唔...?”

因为不论吴砚之揍他、辱他、咒他,陈青获都爽得要死。

越想越烦。小蛇七寸闷痛,从何月逐手上默默爬回自己的卧室床上,蛇身蜷缩着憩了一会儿,浑身不痛快。又化作人身四仰八叉躺着,仍然不舒服。

明明已经亲手取走陈青获一条烂命,为什么心中没有丝毫畅快,反而沉重的石头越压越深。何月逐大多时候是个呆比,但有时却无比敏锐,他说他们有误会...

吴砚之掏进胸口,扯出一条黯淡失色的雪白狐狸尾巴。尾巴尖泛着桃夭嫣红,毛发顺滑细腻,质感蓬松柔软,指尖轻轻拂过,仿佛抚弄绵云。

他把狐狸尾巴拥进怀里,好抱得一塌糊涂,却好像也说不上心满意足。毕竟是陈青获的死亡证明。

不过至少,困意迟钝而缓慢地袭来。

日光清浅,花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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