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委蛇 第68章

“没...呜呜呜...获老板真的只是回老家结婚...获老板在那边可幸福了...呜呜。绝对没有死得很惨。”

赵鸿傻眼,绝对有什么:“别这么狗血...好吗。”

过往与陈青获打碟蹦迪的画面浮现眼前,那时有多开心,而今在吴砚之手下坐牢就有多委屈。汪亦白再也禁不住,趴倒吧台,哗啦哗啦嗷嗷大哭:“获老板!获老板——!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赵鸿脸色刷得死灰,推了他一把:“陈青获...真的死了?”

“死了。”吴砚之应。

哐当。人类摔下了吧台高椅。

半个小时后吴砚之把洗得铮亮的摇酒器重重砸在餐具架上,回头,赵鸿和汪亦白抱作一团,哭得稀里哗啦。

隐隐听见什么:“获老板——你回来吧——”

还有什么:“你啊,就这样悄悄地走了,留给我的,是满屋子的回忆,和一颗再也无法填补的空缺。”

“?”

陈青获走后第一百零一天,天气大寒,囹圄酒吧一楼,哭天抢地此起彼伏。

你可真受欢迎。陈青获。你从前就极受欢迎。妖怪人类,我想不出还有谁不喜欢你。

——你啊。

陈青获双腿交叉,斜斜倚靠吧台。眼波流转间,笑容眷恋望着他。

吴砚之嘶得一声转身避开,抬起眼,陈青获把玩着他刚刚清洗过的摇酒器。

你一边清洗,一边遐想曾经我如何用手指触碰这玩意。渐渐地,想我如何触碰你。

“我没有!”吴砚之吼出声。可陈青获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很害怕,害怕我用这双手触碰别人。陈青获的影子,在光影交错间拉长又缩短。

“我没有——”吴砚之往前一抓,扑空。

究竟是吧台上为一桩从未发生的死亡嚎啕大哭的家伙可笑,还是清醒与迷醉间徘徊的家伙更可笑。

「何月逐。过来医我。」吴砚之忍无可忍。敲响何月逐。最好这个人类把他重新捏一遍。

「嗯?!小蛇你哪不舒服?」

「眼睛。最近总是看见陈青获的影子。」

何月逐一愣笑了:「那不是病,是思念。」

「思念?」吴砚之不确定。和他平时想起陈青获有什么不同?大概后者总是带着杀之而后快的憎恨。

「是啊。你思念他了,小蛇。不过嘛...」何月逐清了清嗓,「思念是一种病~哦~思念是一种病~」

「哦。我思念陈青获。」吴砚之觉得这是一道史无前例的大难题,像算术只接触过加减的小孩,碰到1÷1也会忧虑,「该怎么解决。」

何月逐轻声笑:「我没办法告诉你答案。但当我思念一个人...我会立刻去到他身边。」

吴砚之冷声:「陈青获已经死了。」

「没有。对不对?」

「.....」他怎么知道。

何月逐温声道:「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心情来和我聊天。」

果然何月逐有些时候意外地敏锐。

「我不知道他在哪。」吴砚之顿了顿,补充,「也不想知道。」

何月逐笑道:「思念不治,会病入膏肓哦。」

「我有自己的方法。」

没有朋友家人没有恋人的岁月,巴蛇如何熬过无数个空洞洞的夜?如何习惯同胞的横眉冷对,明惧暗讽?

答案是全用工作搪塞过去。

这下好了。许小听又得加班加点给他搜集妖祟情报。

陈青获只要婴勺收集那些实力强劲的对手情报,低级妖祟一概不要。然而吴砚之这条工作狂蛇,是一块碗一把叉子都不放过。

搞得如今许小听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凌晨四点也得随叫随到。还没有领导给她做主告状。

她听说汪亦白下午大哭一场,真是哭在她心坎上:“陈青获快回来吧,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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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站在浮川市制高点,俯瞰吴砚之裹着又厚又重的羽绒服,穿梭在楼宇之间缉拿一架从废品回收站逃跑的洗烘一体机。

陈青获双手揣兜,目送心爱愈行愈远,直到消失在巷尾深处:“怎么办。好想见他。”

左右兜里,各一条软乎乎的小蛇缠住他手腕指尖,毒牙咬进虎口:“陈青获背叛典狱长,不许见。”“不许见。”

“没关系。远远看着就好。”陈青获仰面望向皎皎明月,“走吧。歪瓜裂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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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后天回到正常作息更新!

以及,虽然歪瓜裂枣和狐甲乙丙丁根本不是那性质。。。但长佩严打南南生子,还有人盯着举报(我已经被举报下架一本书了QAQ)

一旦被举报就会不由分说地下架处理,几乎没有解释的余地。

所以把评论区提到(娃、孩子)的评论都删了,很抱歉...

第71章 很想很想见你

时间回到九十九天前。

仲秋,簌落山落叶飘飞,无所观轻雾弥散。一只浑身血污的粉色狐狸踉踉跄跄走来,直至倒在道观院口。几乎同时,何月逐推开院扉,垂目望着狐狸奄奄一息的模样,回想不久前哽咽告诉他“陈青获已死,我亲手了结”的吴砚之,不免心情复杂。

“陈青获,道长算到你会来。”

其实当时陈青获就该发现,这道观远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硬生生拔掉四条尾巴,他虽然没死,但也只剩半条命。吴砚之说出的那句“再也不见”,更是让他剩下半条命也游离出了躯壳。

他其实已经无处可去了。但心中一个念头,支撑他来了无所观。等到何月逐给他灌下一碗符水,热流顺着血脉涌遍全身,他又能恢复人身了。

陈青获从沙发上坐起,按了按侧额,抬眼看对面两位半点不像道士的道士,牵出一丝笑意:“这场合,是不是发生过。”

何月逐蹙眉道:“小蛇说他处死了你,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下手。果然......”

陈青获一怔,吴砚之还真是什么都和何月逐说。这就是家人、朋友的地位吗。他垂下脑袋,连同嘴角也落了下去:“和死也没什么差别。”

“......”何月逐沉默半晌,直到茶几上一壶茉莉花茶变得微凉,“如果你有苦衷,为什么不说出来。”

陈青获勾了勾唇:“你们,知道玄武吧。”

何月逐与吴端对视一眼:“那是肯定。”

“巴蛇[上面],就是玄武。”

何月逐哑然,玄武的信仰从太古伊始,在这个民族的宗教、文化、艺术领域都占据着重要地位。如果玄武真的存在,可想而知怎样位高权重。

吴端似笑非笑:“哦。玄武执明神君。”

何月逐盯他一眼,暗示他先按下不表:“陈青获,你说不出口,难道是害怕被玄武知道。”

陈青获勾起嘴角,不知话里真假:“是啊。玄武耳听八方,我不想留下任何证据。”

何月逐温声说:“你放心,玄武干涉不了无所观。”

“.........”

陈青获表情像是,就算你们曾经胜过重伤的巴蛇,但知不知道玄武那种级别的妖怪现身,完全可以给任何人类降维打击。

何月逐无奈道:“希望你能相信我们……”

陈青获垂下眼:“我只能告诉你,玄武行事不留情面,不像凤凰还能留毕方一命。”

要是被玄武知道巴蛇擅离职守...……

“今天找你们,不是来聊这个。”陈青获到底还是说不出口。或许时至今日也没必要再说了。

“你想用掉最后一次提问机会,对吧。”

“那我就直接问了。上次那座炼丹炉里炼的,是石涅蜕下的蛇皮吧。能不能把它交给我。”

何月逐眨眨眼:“这算问题吗,吴端?”

道长仍旧那副难以揣测的态度:“想要?那就说服你眼前这位,他管事。”

何月逐竖起一根手指:“没错,取决于你要拿小蛇的皮做什么!”

陈青获完全可以预想吴砚之和何月逐说过多少他的坏话,声名狼藉的他,早就没有自证清白的余地。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黑色鳞片,张开掌心:“这个够吗。”

何月逐惊:“这是小蛇撕掉的鳞片!你...一片一片找回来了?”

“嗯。用他的鳞片和蜕下的蛇皮,可以捏出有他意识的灵体。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想留两只在身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行.....”

抬起眼,何月逐直接热泪盈眶:“不行,太感人了......”

“喂...你。”轮到陈青获匪夷所思。难道何月逐是看见儿童动画的主角被反派为难都会掉眼泪的那类人吗。

“他就这样。”吴端超喜欢的。

何月逐抹了抹眼泪:“你的决心,我收到了。小蛇的旧皮...你拿走吧...!”

拿到石涅的蛇皮,比陈青获预想的轻松许多。他原计划如果何月逐实在不给,他就明抢来着。

看何月逐忙前忙后替他把一团蛇皮打包,死掉的石涅的气息弥散在身边,陈青获五味陈杂。

“现在囹圄是你的,典狱长也是你的。饕餮达成目的,大概也不会再为难你...挺好。”

至于我嘛,就守着你蜕下的过去,永远过下去好了。

何月逐把一篮子透明胶状物递给他:“我不是故意偷听,但你说的...饕餮的目的?”

陈青获摸了一把,手感像一块冰凉的橡皮泥,歪瓜裂枣的手感:“很久以前,妖怪住在结界,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但饕餮希望解除结界,让妖怪直接生活在人间。”

“所以说现在,她的目的达成了。”

“嗯。”

“但代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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