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吞干净了。吴砚之拍拍手,如无事发生。
“ 喂!!哪有你这样的!!喂——!!”
二十一世纪上半叶,饕餮依旧被巴蛇气得跺脚。
饕餮的能力是激化感情,自然拿感情匮乏的石头毫无办法。就仗着她没法拿捏自己,吴砚之强取豪夺三条尾巴,转头就走。
饕餮在身后忿忿:“巴蛇啊巴蛇,你是真的不讲道理。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家伙,只有陈青获受得了!”
“哦。”
“你们最好给我锁死,别去祸害别人!”
“哦。”
“本小姐新专辑绝对不会写你们的名字!”
“哦。”
走远了,饕餮又提高音量:“本小姐本来打算给你们写一首情歌的!”
“?”
饕餮忽然放缓语气:“用来答谢你们救了我。”
吴砚之停住脚步,回头瞥她一眼:“原来[趋]都喜欢自作多情。”
*
吴砚之刚刚推开囹圄酒吧大门,陈青狐就摇着尾巴冲上来扑他。
——为了指代尚未恢复神识的陈青获,不知是谁先将他称呼为陈青狐,久而久之囹圄三人达成共识。
春意渐浓,酒吧后门的低矮河堤草长莺飞,是该狐狸卷着小蛇在田野上撒野的季节了。可陈青获今天也没能恢复神识。
吴砚之环顾四周,酒吧空无一人,实在冷清。
几天前他召集了汪亦白许小听。如今[囹圄]所有妖祟都消失在核爆里,这两个囚犯待在[囹圄]也没什么必要。
两小妖却对视一眼,许小听说:“去外面打工,还不如继续坐牢。”
汪亦白说:“至少要等获老板恢复神识嘛!”
好吧。是他们自己说的。于是吴砚之给他们安排了数以百万计的浮川市五区八县妖祟调查任务,ddl迫近,两人已经好些天没见过踪影了。
吴砚之弯腰把陈青狐抱起:“提前说好,别舔...”
话都没说完陈青狐就舔了上来,对着脸蛋哧溜哧溜。
因为是听不懂人话的野兽,吴砚之不和他计较。
默默将陈青狐抱上吧台,从身体里抽出新收获的三条尾巴:“接上这些...能换你回来吗。”
不。如果接上六条新鲜的尾巴都毫无起色,三条尾巴也不过杯水车薪,机会微乎其微。
吴砚之默默走到吧台后面,翻出陈青获留下的摇酒笔记——这些日子他时不时翻出陈青获的遗物,美其名曰是期望狐狸看到旧物就想起什么,实则,自己清楚是自己想他了。
陈青获为了经营[囹圄]确实费了不少功夫。他那样年轻的妖怪,要操纵[囹圄],只能借助外力。譬如选址地脉交汇的风水宝地。也就是他们脚下的,工业路886号。
而带来的麻烦就是酒吧生意惨淡,流水线劳动一天蓝领工人根本不是酒吧的核心目标群体。
不过陈青获依旧尽力了。调酒笔记里写着他发明的每一道特色鸡尾酒配方,吴砚之偶尔,只是偶尔,也会照着配方给自己来一杯。一醉方休。
忘仔奶酒,据说是囹圄招牌。无数次陈青获推出一杯奶味醇厚的甜酒,不知笑给谁听:“喝了这杯酒,忘掉那个仔。”
配方:伏特加、旺仔牛奶、小苏打水、冰块。
旋开摇酒壶,倒进伏特加旺仔牛奶,双手扣上,上下摇晃。
吴砚之摇晃摇晃,上下摇晃摇晃。
陈青狐坐在吧台上,目不转睛注视他启开壶盖,铲出一块碎冰,把摇出泡沫的白色酒精饮料骨碌碌装杯。以专业调酒师的角度来看,吴砚之动作很不标准。
吴砚之双手捧杯放在鼻尖,轻轻嗅,“陈青获...”
淡淡的酒精味,浓厚的奶味香甜,“陈青获........”
有蛇嗅着嗅着就醉了,“陈青获你快回来......快点。快点。”
感情膨胀到了极限,迟早溢出身体。歪瓜裂枣钻出他的胸口,嗷嗷大哭:“陈青获!快回来!”“快回来!陈青获!”
“歪瓜裂枣想你!”“想你!”
“典狱长想你!”“想你!”
听着小妖怪用自己音色升高八度嗷嗷大哭,吴砚之怎么都不是滋味,闷闷嗅了一口酒,竟也有点鼻酸:“别叫了!他又听不到!”
歪瓜裂枣抱头痛哭:“陈青获我们很想很想你!”“很想你!”
大概酒气作祟,吴砚之忽地升起一股无名火,陈青获明明说好,不会让他再寂寞。酒杯砸在桌上,水花四溅:“混账!蠢货!你最好别回来。你敢回来...我一定抽死你...”
“真的?”
“真的!我抽死你!用[桎梏]狠狠、狠狠抽你!”
“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可藏不住了。”
“反正我要抽死你...”吴砚之两步扑进男人怀里,埋进颈窝,狠狠磨了两滴泪水,“废物...废物!这么久了还不回来!废物!要是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再也...”
歪瓜裂枣呆呆傻傻看着陈青获,而后者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嘘。”
就像狐甲乙丙丁对典狱长使命必达,歪瓜裂枣,和他永远是一伙。
陈青获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拿走了那杯忘仔奶酒,单手挑起吴砚之下巴:“其实给我接上狐甲乙丙丁的时候,我就恢复了。但好不容易你在明我在暗...就想看看你失去我的真实反应嘛。”
吴砚之扒住他手背,泪眼汪汪:“我不想失去你。”
“诶——”狐狸拉长了音调,“真的?”
“嗯。”吴砚之重重点头。
“哪怕知道真相,发现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蠢货!”
“蠢获在。”
“蠢货也.....”吴砚之扬起脸,“分开不想再也...”
“是再也不想分开。”陈青获托住他腰,狠狠啄了一口脸肉,“我们再也、再也、再也不要分开。”
一口、一口、又一口。
吴砚之被吻得颠来倒去,眨眨眼,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你?”
陈青获阖眼一笑,捏住他的下巴:“你还是先醉着吧。”
倾斜酒杯,半边泡打过度的奶酒不由分说地灌进吴砚之嘴里:“唔...嗯...”
陈青获用拇指抹去小蛇唇边白渍:“但再让我忍,我也忍不住了。”
翻身把他烂醉的蛇按上吧台,双手经验老道,肆意游走,直至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去。据说泡蛇的酒别有滋味...他还从来没有尝过。
*
一个月后。
前任典狱长复活的第一个月,他死前竭尽所能维护的囹圄酒香浓郁,灯火通明。不知来路的妖怪们在迪斯科音乐节奏下尽情摇摆,歌颂明天又是单调无趣的一天。
许小听抬头打量舞台上方悬挂的红底白字的横幅,写着“囹圄奇妙夜之Mr.Foxy告别表演”。
“这计划...真的没问题吗。典狱长真的不会把我们一起杀了吗。”
转头一看,汪亦白已经在台上热烈打碟了:“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那是真的喜欢打碟啊。许小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拾起亮片长裙裙边,大步迈上舞台:“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囹圄奇妙夜!现在用你们最热烈的掌声有请,Mr.Foxy——!!”
“Foxy!Foxy!”
“这班妖怪还真是热情不减。按计划进行。”
后台,陈青获朝汪亦白使了个眼色,dj大手一甩,来了一首伍佰先生的《蛇(dj版)》
“你是一条婀娜的蛇~蜿蜒在银色的月河~”
“闪亮的身躯舞动著舌,夜晚的星空唱着.........”
“隆咚”一声巨响,天花板轰然破开一块大洞。爆炸现场宛如热兵相接,滚滚烟雾急速弥散,隐约露出一道曲线婀娜的黑影。
台下围观群众顿时窸窸窣窣:“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囹圄典狱长,巴蛇?!”
“据说他脾气暴戾,心狠手辣!把领导暴打一顿后,再也没人敢管他!”
“我还听说他一个月前被九尾狐气回娘家呢!”许小听混入吃瓜群众,“都怪狐狸精明明恢复了神识,却故意假装没有,哄他每天一起泡澡,每天抱着睡觉,骗了不知多少小珍珠!”
“哎哟,那巴蛇不得气炸了?”
“可不呢!巴蛇放下狠话,从今往后狐狸精就算以死谢罪,他也绝对不会理睬。”
吴砚之脚踩陈青获,双手扯开[桎梏],丁零当啷。
“陈青获........”
“你还敢跳脱衣舞............陈青获!”
陈青获双手被反剪身后,努力后仰去碰那支皮裤锃亮紧绷的小腿:“老公..........我就知道我跳脱衣舞,你是不会放过我的...”
一鞭子抽在背上:“知道你还敢——”
“这不故意把消息放出去...想让你回来揍我吗。不出此下策...我真的快想死你了。”
吴砚之抬眼看场下无数张看热闹的脸,脸蛋在瞬间涨得通红:“你再说!”
“我想死你了!”
“你、你再说这么大声!我、我杀了你——!!”
陈青获轻咳一声,不知从哪跑来四只小狐狸,当空挂上一条静候已久的崭新横幅“热烈庆祝巴蛇九尾狐复婚一周年联欢晚会”。
双手都被反绑身后,狐狸尾巴尖摸进裤兜,赫然套出一枚圆润戒指凑到吴砚之眼前。陈青获悠悠注视他,仿佛跨越了千万年亘古的岁月:“涅涅,你答不答应。”
现场洋溢着欢快的气息,吴砚之仰起脸:“那。什么字。”
全文完
/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