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在吗？”隋风道。
直球的情话最致命。
临渊哦了一声，与他一起看远处的太阳升起。
第400章 船从海到河岸
眼见太阳从远处越出地坪线，金山的光线流进隋风的眼睛里。
他起身，呼出一口气，转身打算回到酒店中等待。
走了没两步，一道声音从远处响起。
“老大。”
隋风脚步一顿，诧异的回头，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人，“成衣？”
“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隋风脸色微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洛成衣此时此刻的模样很是狼狈，头发明显是匆匆洗了一下，虽然用源力冲干，但是因为赶时间并未清洗干净，导致发丝凝结，还能够看到暗红色的血丝和嗅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衣服也比较凌乱，明显是刚刚换下不久，加上他本人脸色苍白，眼部浮肿，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气，这怎么能不让隋风不动怒。
“出了一点小事而已，老大别担心，我来送送你。”洛成衣露出自己往常在隋风面前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配着他现在的模样，显得很是难看。
隋风却不打算配合他，通过契约跟临渊打了个招呼，带他走到港口外边的草地边上坐下，“若真不想我担心，你根本不会出现。”
“那就说说看，出了什么事情，把你逼成现在的样子。”
天高路远，隋风哪能知道千万里之外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但看洛成衣此时的模样，明显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身上血迹未干。
洛成衣闻言垂下头，可怜兮兮的，像是一条落水狗，阳光从他身后落下，却让他的面部陷入了阴影之中。
隋风啧了一声，用精神力把他揪下来，“站着干什么，坐下。”
“老大。”洛成为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隋风浑身一震，每当这个时候，过不了几秒钟，他就需要面对洛成衣成河的眼泪。
“等等等等。”隋风有些头疼。
他干脆利落的打开通讯器，点开那个孙尚城的联系方式，摆到他面前，“你说，还是我自己问。”
也就是隋风刚刚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现在心情不错，要是换了其他时候，隋风早就一个抬拳头了。
洛成衣条件反射的抖了抖，想到了曾经被拳头支配的恐惧，“我说，老大你别激动。”
“老大，听说，你加入万联了？”洛成衣眼神闪烁道。
“没加入，不过的确得了个荣誉长老。”隋风也很无奈，这算是事后补偿吗？但隋风表示不是很需要。现在这个称号唯一的作用就是被隋风和临渊当做购物凭证了，万联的一些东西在外界要得到，需要通过很多手段和人脉渠道，现在有这个在，起码可以通过这个称号得到一部分万联内部的资源，不过需要万联的功勋才行。
临渊之前的消灵剂除却这个荣誉长老称号之外，还得到很多万联赠予的功勋。
而隋风，他没有功勋，最近有看上的万联物品，还是让临渊帮忙购买的。
真·吃软饭。
开个玩笑，不过隋风在功勋方面的确是没有一点。
“那……”洛成衣沉默着、嘴唇蠕动着，有些懦懦道，“我可以辞去万联的职位吗？”
隋风一愣。
拜托，这可不是有你没我的事情。
“他之所以将荣誉长老授予我是因为我已经脱离了隐族。”隋风面色严肃起来，解释了一下这个事情，本质还是要说清楚的，万联的基础机制容不得任何人挑战。不然的话，人人都会想挑战一下。
洛成衣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闷闷的掐着身下的草尖。
“可这又不是我想要的。”
隋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要什么长老，但是它拍下来了，你能不接吗？”
正常情况下，隋风不想跟末土官方势力对抗，他现在手下又没有一整个暗星和一片星域。
努力变强，到时候谁也无法再辖制他。
“换个想法，你看看你后边那个洛家，在隐族里已经逐渐排不上名号了。现在年轻一辈中，拿得出手的，除了你，还有谁？”
“不，严格来算，你还是万联的，所以他们一个人都没有。”
隋风取出几瓶酒，放在旁边，递给洛成衣一瓶，“你就是脑子想得太多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又不是我，学什么都别学我。”
洛成衣有些涩然，主动忽略了隋风最后的话，只思考前两句。他想了想，抱着酒瓶喝了一杯，舒服了，虽然这只是表面的事情，一个绵延多年的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但是……盟主他。”洛成衣不知道怎么说，说他见死不救？但盟主的确没有资格救隋风他们的命。
只是想到当初的那一场对话，还有那一盆摆在最高领导室内的希望之花。
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不吐不快，一张口却又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最后只能道出一句，尽带迷惘，“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闷闷的将一整瓶酒液下肚，“万联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隋风淡淡道，“其实都一样，只是这次事情涉及到了我和阿渊而已。”
“说了不要学我，你还不听。”
洛成衣撇了撇嘴，“我学好的也不行吗？”
“在林浪平原上，老孙问过我，是不是因为是老大，我当初否认了。但其实他说得对，如果被追杀的不是老大和临药剂师，而是什么其他的人，我或许不会这么激动。”
“也不会主动请战。”
他看着江面的波涛，“所以我才无法接受。”
他没等隋风说话，深吸一口气加快了速度，怕慢下来自己的勇气就散了，“七个小时前，我杀了很多人。”
有些是他亲自动手，有些是在他的命令下。
无边兽潮虽然已经结束半年的时间了，但因为它掀起的风浪从未停息，只是从明面上转移到了暗处。
洛成衣作为抓幽灵暗碟的负责人，他从森林之城出发，短短一年时间经历的事情，看到的事情，比这十多年来加起来还严重，令人发指得多。
“南幽的暗碟，比北域多了数倍。”
之前北防要塞出事，洛成衣虽然作为万联负责人镇压宵小，但调查暗碟的事情不是他负责的，他只是在事后看到了具体的数据而已。
只是现在轮到他负责了，他的目光从明面落到了万联的暗面。
“不仅仅是城池中，还有内部……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而且，这只是这一次事件中找到破绽的而已，那其他未露出破绽的人呢，有多少”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最开始，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我负责这个事情就像当初去北域，为什么去的是我？”
“以我的实力和水平，完全没有达到能够接手并且负责这些事情都的时候。”
“以前不明白，现在却明白了。”
他咬牙道，“盟主，在‘考验’我和其他人。”
他委婉的，用了考验这个词。
隋风算是看明白了，“任用德不配位的人去处理事务，是你对此不满的地方之一？”
准确来说，洛成衣的崩溃是由很多事情引起的，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七天之前，他亲手杀死的那些来自于万联内部的“叛变者”。
万联，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万联呢？
万联恐怕在很久之前就变成这样了，只是洛成衣接触不到而已。
“谢盟主他，的确有些拔苗助长了。”隋风道，但这也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便是幽灵，他们与幽灵之间的“和平”恐怕持续不了多少时间，所以谢盟主才会这么急切。
急着推选出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但你撑住了，不是吗？”隋风看向洛成衣，将近两年的时间过去，洛成衣也已经成为了八级觉醒者，正式迈入高级觉醒者的序列。
虽然现在难掩狼狈，拿着酒瓶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些颓废。
“我……”洛成衣想着加入万联以来的经历，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又消散，那些人那些事。
他猛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液，给自己壮胆气，他指着天空，“老大，我想……做到最好。”
改变一些能够改变的，做到至今能够做到的，而不是在遇到之后只能自己愤怒，而最终却无能为力。
“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把自己作死之前给我报个信，我去捞人。要是我捞人失败，那就多弄几个人下去陪你。”隋风毫不客气的说道，当人老大，总得有这个能耐，不然怎么当人老大呢。
洛成衣，“......”
“老大，我又不是谋朝篡位，没那么危险吧。”
隋风就笑笑不说话。
有种你先把自己身上的血迹弄干净再说。
隋风望着远处道，“洛成衣，你想要的东西，下定决心就会去得到，所以我并不意外你的决定，而我也肯定，你可以达到最高峰。”
“我隋风的兄弟，没有孬种。”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了，当初为什么想进入卧龙岛。”
洛成衣哈哈大笑，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眼中涌出，他也不理会，仍由它朦胧了眼眶，“我当然会记得。”
超过时间未觉醒的他是家族的异类，谁都能够踩上一脚，谁都能够欺负一下。而他听着卧龙岛的传说，岛上的黑龙幼崽是个厉害人物，将家族里的天骄都暴揍了一遍，于是他遍体鳞伤的上了岛，被只有丁点大的幼崽踏着胸口，“新来的沙包？好弱！”
“我想问，怎么才能不受欺负”
“不受欺负？”幼崽道，“简单，揍他。”
“不过你太弱了，揍不了，不过，你来当我的沙包，我来揍他，然后揍你。”
“呜呜呜！！！”
远处，传来鸣笛声，一艘白银色的巨大船舰从远处驶来，惊起白色的浪花，缓缓靠近河岸。
船上，有人向他们招手。
故人重逢。
—————第三卷·完—————
第401章 白珍珠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