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走那个白月光 第42章

所以他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委婉地拒绝了这些人的送行聚餐邀请:“抱歉,家里已经有人准备好晚餐了。”

“哎哟,”一个不太熟的同事冲他露出促狭的笑,“我都差点忘了,沈总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得天天回家陪老婆,和我们这种孤家寡人不一样喽。”

周围同事稀稀拉拉地笑了起来,偶有几个大胆的出声打趣,询问对方的信息,都被沈淞易不温不火地堵了回去。

不过沈淞易今晚确实有约。

高中时交好的几个朋友和他现在联系的还算频繁,平时空闲时也会偶尔约着出去,前几天他们知道了沈淞易升职的事,一直闹着要给他开庆功宴。

但沈淞易觉得,他们对他的订婚对象更感兴趣,庆功宴不过是个幌子。

事已至此,沈淞易并不打算瞒着身边的人,在朋友提起时,顺水推舟地说了一嘴,把那群人吓得在电话里就差点叫出声。

但沈淞易明显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他们只能另辟道路,以庆祝他升职为由把他骗出来当面审问。

沈淞易实在拗不过他们,今晚恰巧没什么事情,就任由他们定了位置,打算赴约。

他这几个朋友都算得上是事业有成,又因为这次要请客,就在市中心选了一家很高档的高级会所。

定位发来时,沈淞易粗略扫了一眼,觉得会所的名字似乎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他也就没管,直接按着导航开了过去。

进去时,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沈淞易左脚刚踏进包间,就听见季思高旷的嗓门在里面喊:“别念叨了谷晟,人这不是来了吗?”

谷晟从沙发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淞易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怎么这么晚?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沈淞易目光落在他落在自己身上的手,停顿了一瞬,随即不着痕迹地挣开:“抱歉,因为路上有些堵。”

谷晟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撇了撇嘴,自讨没趣地走开了。

季思一向爱打趣别人,幸灾乐祸地哈哈笑了两声:“谷晟你小心一点吧,沈大班长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人家有老婆,你少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谷晟被说的脸色涨红,反驳道:“结婚的事不是还八字还没一撇呢吗?再说,那位也不是老婆啊。”

“什么意思?”季思愣了下,“不是老婆难不成还能是老公啊。”

谷晟打量着沈淞易的脸色,不说话了。

沈淞易倒是一脸坦然地坐到了沙发上,平静地回答:“对,我要结婚的对象是男人。”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要说在场最讨厌的同性恋的,沈淞易绝对位居榜首。

且不说当时他拒绝了多少男性的示好,就算只是平时大家拿兄弟情逗个乐,沈淞易都要皱着眉呵斥:“别开这种恶心的玩笑。”

结果就是这样一个对同性恋深恶痛绝的人,突然公开出柜,还不声不响地订了婚,季思他们怎么能不惊讶。

许久,季思才结结巴巴地问:“谁这么有本事啊,能把这么直的你给掰弯了?”

沈淞易瞥他一眼:“你认识。”

“?”

季思快速头脑风暴了一番,把印象里和沈淞易关系不错的人都猜了个遍,最后差点都把谷晟猜进去,结果全都被否定。

或许是耐心耗尽,沈淞易不再愿意和他玩你猜我答的游戏,轻描淡写道:“别猜了。”

“是许知礼。”

“啊?!”

众人齐齐发出喊声。

许知礼喜欢沈淞易,在高中时算得上是人尽皆知,可是沈淞易一直都是严防死守的抗拒状态,不下三次,都在众人面前毫不留情地拂了这位二世祖的面子。

而比起沈淞易突然回心转意这一点,令季思更为惊讶的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位看起来脾气差又没耐心的小少爷,竟然真的还在坚持喜欢沈淞易这件事。

这个消息对大家的冲击力明显很大,除了早就得知此事的谷晟,其他人都保持着吃到惊天大瓜的状态,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一分钟后,有人才感慨:“真是难得啊,人家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

沈淞易不甚在意地抿唇笑了笑。

“行了行了,”季思招呼,“大家别光坐在这儿干说呀,我可是花重金订了两瓶好酒,不喝浪费了!”

话题被扯到别处去,沈淞易终于有机会喘口气,低头看着之前还没回复的消息,思索了一阵,实在想不到怎么回,就作罢了。

作为本次聚会的主角,沈淞易自然被大家灌了不少的酒,酒过三巡,他本就不是酒量多好的人,加上白的混的一起喝,几杯酒下了肚,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身边那几个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几个已经彻底醉了,一向自诩海量的季思也脸颊涨得通红,明显有点喝高了。

他把手架在沈淞易身上,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借着酒劲儿盘问沈淞易:“我说你高中时不是最讨厌人家许知礼吗,怎么现在突然就松口了,还直接快进到结婚这一步?”

沈淞易将他的手打开,埋着头不回答。

“而且你高中那会儿不是有个喜欢的人吗,”季思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后来大学和工作后你一直都没谈恋爱,我还以为你是替人家守身如玉呢。”

那时季思只知道沈淞易有个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可是沈淞易的嘴比铁墙还坚固,怎么撬都撬不开,导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高中时让沈淞易魂牵梦萦的人到底是谁。

提到那个人,沈淞易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紧,脸上的一点笑也彻底消失。

那天不欢而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纵然宋砚珩对他说了那样无情决绝的话,沈淞易还是没法对他生起气来。

毕竟当年的惊鸿一眼,足以弥补掉所有关于宋砚珩不愉快的回忆。

季思递来一支烟,沈淞易看了一眼,没思索多久就接了过来。

他烟瘾不大,因为觉得对身体不好,偶尔忙起来,压力太大时,才会抽个一两根。

如今他心情并不算好,再加上季思主动递上来,沈淞易没有拒绝的理由。

沈淞易双指夹着烟,清冽甘甜的味道从鼻腔涌上来,缓解了心头些许的躁意。

他不太想回答季思的话,奈何他喝醉了酒,比往常更能缠人,大有不得到结果不罢休的架势。

不知是不是酒精麻痹了大脑,还是回忆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沈淞易吸完一整支烟,将烟头慢慢碾灭在烟灰缸里。

他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将藏在心头的话说了出来,像是想寻求某种慰藉,又像是想着终于可以将心里那点阴暗不堪的念头公布,不用再藏在心里,只一个人饱受良心和道德的折磨。———从公司出来时,许知礼收到了韩封的信息,喊他去老地方聚会。

上次的不欢而散让许知礼有点不想去,随口编了个理由拒绝,可韩封一顿狂轰乱炸,一副你不来我就直接把你绑来的态度。

两人的矛盾总得说开,况且婚姻大事,许知礼也希望能得到好兄弟的祝福,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不过他到之前磨蹭了好久,进去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韩封很聪明地没有再提沈淞易的事,许知礼几次想提起这件事,都被韩封和苏青很巧妙地躲了过去,几次之后,许知礼确实也不太好再说什么。

一群人又像以前似的凑在一起玩,许知礼被揪过去打了几把扑克牌,就看见出去上洗手间的韩封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喊他:“阿礼,阿礼!你猜我在外面碰见谁了?”

许知礼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谁?”

“还能有谁啊,”韩封翻了个白眼,“你家那位呗。”

许知礼顿了下,有点诧异地放下手里的牌。

“沈淞易?”许知礼问,“你确定吗?他怎么会来这儿?”

“不知道,不过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群人,应该是来这里聚会吧。”

韩封停顿一秒,又促狭地眯起眼:“怎么,你未婚夫没和你说啊?”

“这都快结婚了还不报备,不太好吧。”

知道韩封对沈淞易的成见很大,许知礼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不过要真是这么巧,他倒是想过去打声招呼,顺便就当见见那群高中同学。

于是许知礼问他:“你看清他们在那个包间了吗?”

会所是韩封开的,他自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回忆了几秒就说出了沈淞易所在的包厢号。

给沈淞易发去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许知礼趁着出去透气的功夫,打算偷偷去看看沈淞易和他的朋友。

按着韩封说的包间号,许知礼很快找到,原本打算敲门问问,却发现门虚掩着,留出一条缝来,正巧对着沈淞易的方向。

他的脸隐没在烟雾中,许知礼看不分明,只能隐约听见他和朋友在聊天。

许知礼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和许知礼结婚啊,是真的爱上了,忘记你那个白月光了?”

许知礼准备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透过细窄的门缝,他看见沈淞易将嘴里已经将要燃尽的烟拿下,慢慢在面前的烟灰缸里碾灭。

似乎是不太愿意把私事摆出来说,沈淞易听见他的话,不悦地皱起眉,没有回答。

只可惜季思喝酒上了头,面对平日冷静自持的沈淞易,他存了点故意为难他的逗弄心思,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哎哟,我还以为白月光的威力有多大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听见这话,沈淞易握着酒杯的指尖猛地攥紧,那抹干净的蓝白色衣角似乎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昏暗的灯光让他的视线变得不再清晰,沈淞易低下头,忽然觉得周围的声音离得自己很远。

良久的沉默后,沈淞易终于缓缓启唇,依旧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格外残忍。

“如果不是他,是谁都无所谓了。”

周围的背景音吵闹而喧嚣。

许知礼站在门外,忽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事物似乎一阵一阵的发黑,连握着门把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他是谁?

是沈淞易朋友口中的那个白月光,还是某个他认识的女生,又或者是他的同事,亦或是他们共同的高中好友?

可总归不可能是他。

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是那个无所谓。

所以沈淞易才会这么多年对他的爱意视而不见,肆无忌惮地践踏他的真心,在一起将近半年,连句关心的甜言蜜语都没有说过。

他不过就是沈淞易在权衡利弊后的一个备选项,还傻呵呵地以为自己是人家的唯一选择。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不断地传来阵阵的钝痛,此刻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从高二那年遇见沈淞易,到和他做同桌,做朋友,再到谈恋爱,最后走到订婚,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掠过,最终像烟花一样炸开,只留下那句“如果不是他,是谁都无所谓了”。

几乎在门口硬生生地缓了几分钟,许知礼才止住双手的颤抖。

他以为自己在反应过来后,会直接踢开门,进去狠狠地揍沈淞易一顿,然后把他渣男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可许知礼只是平静地推开门,看见一众人惊讶的目光聚集过来,然后直直对上沈淞易听见动静望来的眼睛。

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沈淞易手里的酒杯一松,顺着地毯骨碌骨碌地滚远,留下满地的湿痕。

他从沙发上猛地站起,忽然觉得酒醒了大半。

许知礼怔然地望着他,指尖紧扣住掌心,几乎要生生挖下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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