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走那个白月光 第59章

许知礼愣了愣,显然没太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正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收敛了一点脸上放肆的笑容,给他解释:“我和阿珩是大学同学,关系很好的兄弟,他之前和我提过你来学习的事,让我带你参观一下。”

“原来是这样,”许知礼没想到宋砚珩人脉竟然这么广,业界大拿都能被他处成好哥们,不禁有些敬佩,“那就麻烦您了。”

周正云大手一挥,直接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副好兄弟勾肩搭背的亲密模样:“不麻烦,你也别一直您您您的喊了,我大不了你几岁的,叫我正云就行。”

“再说了,你是阿珩的老”周正云话说一半,忽然猛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改口道,“咳,阿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事儿找我就行。”

许知礼没想到一向以冷淡寡言著称的天才建筑师竟然是这种个性,亏他打招呼前还偷偷练习了好几遍,生怕人家不搭理自己。

现在倒好,三言两语间都快成好哥们儿了。

不过还是因为宋砚珩的面子比较大,自己之后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许知礼默默地想。

宋砚珩在展厅前忙着准备,许知礼没什么事情,周正云就带着他在附近花园和会馆逛了一圈,两个人专业相同,聊得倒是很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点。

纵然知道这次酒店开业投入巨大,可连剪彩仪式都做得这样隆重奢华,许知礼看着漫天的烟花和无人机,忍不住感慨:“怪不得记者媒体多呢,这场面谁不来凑个热闹啊。”

周正云和他坐在一起,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嗑瓜子:“是呗,感觉来这里的人比我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

“宋砚珩那小子还让我上去说两句,”周正云耸耸肩膀,一脸害怕,“这么多人和镜头,吓都要吓死了,就这群老外的拍照技术,上去一趟不得丑照满天飞,以为谁都和他一样360度无死角啊。”

钟声敲响,九点二十分,最令人瞩目的环节终于到来。

几位身着礼服的礼仪小姐,手捧一条装饰着金色绸带与花朵的剪刀,缓缓走向会展中心的几位股东和董事。

几个人依次站定,冲镜头露出得体的微笑,宋砚珩被簇拥在中间,因为极高的身形和出众的外貌,显得鹤立鸡群,在一众黑色西装里格外惹眼。

许知礼看见最前面那几台摄像机都恨不得杵到宋砚珩的脸上。

他接过礼仪递来的剪刀,道了声谢,目光落回到对面的钟楼上,默默等待秒针落在十二点的位置。三。二。一。

钟表停在九点二十六分,如烟花般炸开的彩带和花瓣落下,早就准备好的礼炮瞬间被点燃,发出剧烈的声响。

只是和所有人预想的都不同,伴随着礼花升空的,不是被剪断下落的绸带,而是一道掩埋在礼炮声响下的枪声。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枪声在会展内响起。

有反应快的已经快速蹲下,尖叫着躲在了建筑物的掩体下,更多的是没从这突然变故中缓过来,眼睁睁看着子弹从自己耳边擦过,直至打穿一旁的展板。

刺耳的惨叫声和脚步声响彻整个展馆,刚刚还人声鼎沸的热闹场地,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大家不断尖叫着四散逃跑。

许知礼眼明手快地找了个掩体蹲下,顺手把一旁愣着的周正云扯到自己身边,没顾得上他惨烈的喊叫声,一边观察子弹的动向,一边在远处搜寻台上男人的身影。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第一枚子弹,直直冲着宋砚珩的方向。

他不确定那枚子弹有没有打到宋砚珩,只是现场已经乱作一团,台上的礼仪和工作人员将他的视线堵了个干净。

周正云缓过神来,小声在他耳边骂:“靠,这谁得罪了人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枪,真他妈不想要命了!”

许知礼松开死按着他脖子的手,目光依旧没从台上离开:“他的目的就是破坏这次剪彩仪式,当然不会怕人多了。”

“啊?”周正云懵了,“破坏剪彩?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许知礼就明白了,明明知道剪彩最看重的就是风水和仪式,还故意在算好的时间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搞砸这次开幕,顺便为华登还未正式开放的酒店抹上一层黑。

华登的对家有很多,特意设计砸场子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许知礼有点不明白,想破坏这场仪式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偏选了风险性最大的一个?

而且最重要的是,第一发子弹明显就是直直冲着人去的。

宋家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算对家想搞破坏,也不该有那个胆子,直接杀人灭口才对。

——这更像是一场针对宋砚珩的阴谋。

想到这,许知礼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带着整个人都绷紧了,顾不得再关注子弹来的方向,全神贯注地在台上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在前面的两人被混乱中推搡下台后,许知礼终于在上面看见了一个高挑的背影,被圈在人群中间,缓慢地移动着。

与此同时,许知礼看见钟楼上出现一个十分明显的影子,下一秒,漆黑的枪口对准台上的人,毫不犹豫地叩响扳机。

顾不得如今危险的境地,许知礼下意识地从掩体后站起来,整个人暴露在视线中,朝着那边大喊:“宋砚珩,小心——”

没等他说完,手腕忽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拉了过去,许知礼感觉到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擦了过去,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

他惊魂未定地愣了几秒,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左眼尾下的那颗痣在阳光下显得模糊不清,晃得他有些眼花。

许知礼呆呆地看着他,嘴里不住出神地念叨出声:“宋砚珩”

经过刚才一场动乱,男人的衣衫已经变得凌乱,碎发随意地散在额头上,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惊魂一刻,苍白的脸上泛起很淡的红。

似乎是察觉到许知礼的情绪,男人以这样的姿势半环着他,声音低沉沙哑,令他感到十分安心:“我在。”

见担心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许知礼终于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他放下心来,手上忽然滴上了什么温热的液体,缓慢而连续地下落。

他一怔,这才发现刚刚在拉他的时候,那枚擦肩而过的子弹碰到了男人的手臂,硬生生从皮肉中穿过,正汩汩地向外渗着血。

血痕从白色的衬衫中渗出,隐约能看见里面触目惊心的伤口。

许知礼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心中被愧疚和自责填满,他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看清楚就傻兮兮地站起来,被人当成活靶子,才会害宋砚珩受伤。

“小伤而已,”宋砚珩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转头对还蹲在后面的周正云说,“现在情况特殊,这里不能多待了,我们要快点离开。”

许知礼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趁着找不到目标,枪声逐渐停息的时候,三人从展厅后门撤了出去,上了一辆很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一上车,周正云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又开始在后面絮絮叨叨:“我靠,这是怎么回事啊,那群人到底什么来头?”

“是宋城旭,”宋砚珩启动车子,言简意赅地回答,“冲我来的。”

周正云和许知礼听见这个名字均是一愣,周正云更是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就是你那个阴魂不散的大哥?”

“以前虐待你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想谋财害命啊,他是不是疯了?”

宋砚珩嘲弄地笑了一声,眼底很冷:“来之前就差不多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那个脑子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宋城旭此次的行动看似大胆冒进,可却实在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方法。

若是成功了,没了宋砚珩这个心腹大患,宋家的产业就会全部落在宋城旭手里,而宋家会因为只留下了这唯一的孙子,再怎么样都会把他保下来;若是没成功,华登这次的投资巨大,把开幕式搞砸,也足够宋城旭在老爷子面前好好地参上他一笔了。———酒店的位置在市中心,车子在路上飞速行驶着,许知礼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从车水马龙的高楼大厦到人迹罕至的田间小路,最终七拐八绕,停在一个有些陈旧的街道里。

许知礼一路上都在担心他的伤口,怕他左手下车不方便,刚停下车,就跑到另一边去给他开车门,顺带将人小心翼翼地扶下来。

宋砚珩将他这副担心的模样尽收眼底,忍不住扬了唇,手轻搭在他的身上:“谢谢哥哥。”

周正云在旁边夸张地挤眉弄眼,被宋砚珩一个眼刀扫过去后,才乖乖地转过头,看着这栋熟悉的建筑感慨:“这都多少年都没回来过了?真是怀念啊。”

见许知礼打量着这栋矮小的楼房,宋砚珩半俯下身同他解释:“这里是我在英国念书时住的房子,是我们一起合租的。”

“眼下宋城旭没抓到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宋砚珩顿了顿,显得有些犹豫,“这里没人知道,在我的人查清楚之前,或许要委屈你在这里住几天。”

没等许知礼回答,周正云已经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插话进来:“我们三个人一起住啊?可是只有两个房间,你们两个睡一起吗?”

许知礼腾地一下红了脸。

宋砚珩面上笑眯眯地转头看向周正云,语气却很不客气:“小云,你耳朵中间到底夹着什么东西?”

周正云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骂自己脑子有问题,骂骂咧咧地叉腰,刚准备和宋砚珩大战一场,就被他打断。

“宋城旭又没有盯上你,”宋砚珩摊手,“你完全可以回自己家。”

“靠。”

被溜了这么久,周正云终于反应过来——对哦,这事儿和他好像八杆子打不着,没必要和宋砚珩躲在这里。

只是他才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走掉,故意看了眼许知礼,“可是这事儿好像跟人家小许同学也没什么关系吧,与其和你在这儿受苦,不如跟我回家,我家又大又宽敞,还有保姆做饭,累不着他的。”

许知礼笑了笑,原本只当这话是个玩笑,谁知宋砚珩竟然真的沉默几秒,然后抬起头,费力地咳了几声,精致的脸更显苍白,状似无意地碰了碰那片伤口,轻声问他:“其实也好,哥哥不用留在这里陪我,可以和他一起回家去的,等事情结束了我再联系你就好。”

“”

看着面前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的宋砚珩,许知礼忽然有一种“老公外出鬼混,抛弃家中糟糠之妻”的感觉。

但其实就算宋砚珩不说,许知礼也根本没有要抛下他跟别人走的打算,毕竟人家本来就病着,还因为他受了伤,自己要真跟着周正云走了,那也太不是人了。

于是许知礼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周正平的提议:“多谢你的好意,只是宋砚珩受伤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宋砚珩一副感动得要哭了的样子,不着痕迹地贴近许知礼,亲昵地蹭了蹭:“我好感动,哥哥。”

周正云被他这副样子搞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摸了摸自己发凉的手臂,叹息着摇头:“我真受不了你了宋砚珩,就此别过吧,以后漂流瓶联系。”

宋砚珩笑盈盈地摆手:“路上小心呀。”

好不容易将怨气冲天的周正云送走,许知礼没有急着和宋砚珩上楼,好在这里虽然地方偏僻,但周围就有一家小诊所,虽然看起来不太正规,但还是能处理伤口的,医生帮宋砚珩消了毒,又用绷带固定好,给他开了点药,就赶着旁边还在问东问西的许知礼走了。

许知礼还是有点不放心,一边跟着宋砚珩上楼,一边把袋子里的药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这里的楼道狭窄逼仄,不知坏了多久的声控灯时不时闪烁几下,因为朝向的原因,基本见不到阳光,显得阴暗而压抑。

许知礼四处打量着,看见宋砚珩在五楼门口停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已经生锈了的破败门锁。

尽管他清楚宋砚珩的家庭状况,知道他在国外过得不会是什么好日子,可也没想过竟然会住在这样不见天日的房子里,甚至还是和别人一起合租的。

房门缓缓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磨损声响。

房子能看出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可应该是有人在定期打扫,家里很干净,家具陈设虽然简单,却也温馨整洁。

那门的高度甚至还没有宋砚珩高,他半弯下腰进去,看见许知礼还站在门外,又犹豫着站在门边,低下眼睫,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抱歉,这里环境不太好,不然你还是和周正云”

许知礼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然后抬起头,气急败坏地打断他,忍无可忍地大声骂道:“天杀的宋城旭,真是丧尽天良!”

【作者有话说】

阿礼:老师,我家小宋放学回来后就一直哭,问也不说,原来是被人欺负了,天杀的,老子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第63章

【63】

这栋楼房的房东是位中国人,对国内来的,尤其是家境一般的留学生都抱有同病相怜的态度,所以当初以很低的价格将房子租给了两位看起来生活困难的中国学生。

周正云的家庭条件本就困难,是报了学校的交换生名额才有机会来英国念书,而宋砚珩则完全称得上是流放,宋家除了每年会替他交上高昂的学费确保他不会被退学以外,宋卓华吩咐定期打来的生活费,一分都没有到宋砚珩的手上。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在这个只有五十平米的房子里合租了三年,直到宋砚珩毕业后被召回宋家,周正云因为一次意外的设计爆火,他们才搬离了这里。

宋砚珩重掌华登后,选择把这栋房子买了下来,虽然没再回来过,但因为安排了人定期打扫这里,房子依旧保持着整洁的原貌。

过了玄关,客厅边是两个几乎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架衣柜的小房间,卫生间和厨房的面积更加狭小,两个人侧着身子似乎才能一起站进去。

好在屋子虽然潮湿阴冷,但环境干净,床上铺着软和蓬松的被子和床单,散发出一股很淡的香。

从会展逃出来时,因为时间太过紧急,许知礼来不及把行李带上,来之前穿的长款大衣也落在了展厅里,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深蓝色西装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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