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和潘云修同寝时, 她没发现潘家家底竟这么厚,一场宴会中给小辈的礼品中竟然有宝石手镯。
且不提宝石质感,只说雕刻工艺,已然是老家半套房的价格了。
她抽中时当场打开了盒子,许多人都看到了, 却只当寻常, 面无异色。
别人这个反应, 她要是说句‘礼物好贵重我不敢收’,得被嘲笑半年吧?连萧沉萸身边尚且群狼环伺、步步艰难, 她若被那些人注意到,恐怕会死得很惨。
主要还是她比较脆皮, 路边一条狗朝着她哈气, 她都要琢磨一晚上。要是在这种场合被人鄙视,她二话不说撞墙给那帮人看。
心绪万千之余, 悄悄看了眼萧沉萸。
萧沉萸左耳上的耳坠敛着璀璨清茫,叠钻设计尽显奢华, 中间镶嵌一块海蓝宝石,添上几分典雅之意。
她的长发绑在一侧, 发尾拢在臂弯,耳坠落在微蓬的发间, 与廓形柔美又不失流线感的白裙相得益彰。
与这只耳坠相比,姚平安觉得自己抽到的这只手镯就是破烂。
她内心紧绷的情绪稍稍松缓下来。
而前面开车的顾媛便不如她想得开,暗自苦恼了好半响。
算算日子,萧沉萸的变化已经持续了一月有余。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虽说她已经用这辆车载过萧家三个晚辈,但那日的和谐还像梦一样,每次她想彻底接受萧沉萸的变化时,总有些旧事无孔不入地出现在脑海中。
比如,
过去四年,萧沉萸是不允许秦荔和萧元漓坐这辆车的。有一次家庭聚会,萧玉痕让她去兰宜大学接三个晚辈,萧沉萸最先坐上车,见萧元漓要跟着上来,眼神登时变得凶戾冷刻,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辆车炸在校门口,和萧元漓同归于尽。
那个眼神想必给萧元漓留下了阴影,之后萧元漓外出基本都是自己叫车,或者开别墅里的备用车。
至于秦荔,她从一开始就极具边界感,除非萧玉痕提要求,否则她不会动用萧家的任何物品。但她的存在本身就让萧沉萸有了危机感,那是一种将要丢失领地的恐慌,因而秦荔越懂事,萧沉萸越视她为眼中钉。
顾媛不常在别墅,但对萧家的事看得尚算清楚。
萧沉萸本质不是坏人,她和萧玉痕相依为命走到现在,萧玉痕对她的意义不一样。她对着外人很会变通,但面对萧玉痕时,犟的不行,不解释也不示弱,长久下来,萧玉痕对她的耐心便少了些。
此事往小了说,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迟来的叛逆期;
要往大了说,那就是家宅不宁的导火索。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母女二人关系缓和不少,但是难保不会再起战火。
顾媛就怕萧家再出什么事,她以后接人的时候又要平添波折。鲜朱敷
是以回家这段路,她像是运了颗雷一样小心仔细。
把姚平安送到酒店后,车子继续往别墅区开。
萧沉萸怎么也没想出前世的那个凶手,干脆躺的更加舒适,大有睡一路的意思。
秦荔微不可查地往旁边让了让。
萧沉萸闭着眼根本没发现。
在她快要睡着之前,系统又出来叫魂一样:“女主就在你旁边,好感度!好感度!”
萧沉萸没好气地道:“我睡会儿,别烦。”
系统道:“…………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重生改剧本?我为你操碎了心了。”
萧沉萸不为所动:“回头再给自己补个电子心脏,这事儿我帮不上忙。”
系统气地卡顿,道:“好,反正我选的人,我宠到底,咱们同生共死。”
萧沉萸顿时有些反胃。
***
萧元漓参加完学校社团的欢送会后,才知道今天潘家的宴会有多热闹。
不知萧玉痕有没有收到请帖,但潘家小辈并没有人邀请她。
她本想着萧沉萸即使去了也是丢人现眼,让人当乐子说道,岂料在朋友圈刷到了不少爆料。
萧沉萸竟然认识潘蓉?
小学同学……潘蓉没给任何人面子,只跟着萧沉萸。
潘夫人大为欢喜,眼瞧着对萧沉萸不同了。
这些事串在一起,萧元漓不愿相信。
萧沉萸哪里是讨喜的人?
她连自己家都守不住,何况是群狼环伺的潘家?
回家后,她差点就要忍不住去问萧玉痕。
如果萧沉萸是在小学认识潘蓉的,那萧玉痕一定也认得潘蓉。
潘家投了新产业,商界半月刊提过好几次,估摸着能做大,不少人都想与潘家合作,往后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总不能让萧沉萸捷足先登。
她努力了这么久,就快要成功了,一定不能让萧沉萸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些天下来,她发现萧沉萸确实清醒了不少,笼罩她四年之久的阴狠冲动已经消失殆尽。但……要是再逼疯她一次呢?
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听到外面的鸣笛声,立即走到窗边去看。
萧沉萸与秦荔一前一后下车。
萧元漓目色渐深。
萧沉萸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像自从她夜里喊出‘沉萸’两个字开始,一切就脱离了掌控。
她难得开始迷茫。
到底哪里不对?
她用了四年才让秦荔对她有一丝微弱的信任,到头来功亏一篑。
萧沉萸只是稍稍收敛了恶习,秦荔竟然就不恨她了吗?
不行,她得和秦荔好好谈谈。
***
秦荔回房后,静坐床边,一言不发。
潘云琢发来不少消息,还有好几个柴溢云的未接电话,她此刻都顾不上管。
今天的萧沉萸……仿佛回到了从前。
仍是轻而易举地触动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她今后要怎么面对这个人?
温和散漫时让人沉迷,冷刻肃丽时使人退却。
呆了许久,秦荔才发现一件事。
她总是在萧沉萸这儿游移不定。
敲门声响起。
她闭了闭眼,走去开门。
门外之人意料之中。
萧元漓进来时面色沉重,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秦荔关上门,淡声问:“什么事?”
萧元漓环视一圈,屋子里一尘不染,暖色调的装饰颇有格调,“今天在潘家发生的事,你不准备告诉我么?”
秦荔无言以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元漓微笑:“就算你不能全心全意信任我,在萧家,我们两个肯定是最好的队友。”
秦荔蹙眉:“要是你只为了说这个,那可以走了,从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不一样。”
萧元漓不信她的说辞:“不一样吗?好,你说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吧。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萧沉萸的手段你知道的,要是真让她翻身,我们俩什么下场你可以想象一下。”
秦荔淡淡摇头:“她不是你。”
萧元漓道:“……你对我的误会好深。”
秦荔冷冷看着她:“误会吗?那你半梦半醒喊她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故意的?”
萧元漓没话可回。
这至今是个未解之谜。她自己也不知道。
秦荔观察她的神色变化。
看着不像对萧沉萸有什么企图。
或许那晚真的是误会。
可到了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
萧元漓野心勃勃,之后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她不能与虎谋皮,若是真的与之合作,萧沉萸必定要恨她到底。
既然潘蓉回来了,还和萧沉萸交好,她可以慢慢来,不急在一时。
“你走吧,以后不用来找我,我不跟萧姨说你的图谋,是因为我人微言轻,而不是为你。”
萧元漓皱眉:“你就甘愿被萧沉萸呼来喝去?”
秦荔面无表情迎上她的目光:“是。”
回自己房里时,萧元漓没忍住踹了一下门。
秦荔疯了吗?
这样的软骨头怎么当女主的?
照现在的形势,萧沉萸恐怕很快要脱离掌握了。
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
前半夜几乎没睡,最后萧元漓决定摇人。
***
萧玉痕开了一整天的会,才坐下喝了口茶,连湘告诉她,家里有客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