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退出聊天框,关了手机。秦荔沉默了大半天。
***
萧玉痕与霍颖约在盛金见面。
前前后后接触了一个多月的项目终于落实,萧玉痕面带喜色,喝了点酒。
霍颖面上带笑:“省里说我们企业要做绿色转型,增效金融,那咱们就得响应号召,好好表态,让人看到诚意才是。老实说,我刚谈了这个项目,来找的人太多了,不好打发,才拖到这时候,你别见怪。”
萧玉痕笑道:“哪里话,我们两家的缘分很深,我这些摊子到了沉萸手里,还得跟云修她们帮衬着做。”
霍颖道:“提到沉萸,我今天跟你吃这顿饭也是想商量个事,合作可以,但是咱们两家的小辈这不也该历练了?我家这边的交给云琢了,玉痕,我希望萧氏那边,让沉萸负责,没问题吧?”
萧玉痕瞠目,很快喜上心头:“我就说咱们两家的缘分深,我也是这么想的。”
霍颖抬眉,心下惊异:“那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萧玉痕听她的意思,也明白了些,知道她是想为萧沉萸争取实权。
一时哭笑不得。她当初争取这个项目就是用来为萧沉萸铺路,希望她能接触些单位上的人脉,把地基打好,将来的路便更畅通些。
这也足以见得,她这个母亲确实做的很不合格,竟让霍颖用这样的方式来为沉萸打算。
她道:“咱们俩不说两家话,我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萧氏的一切,只会是沉萸的,别人一分拿不走。”
霍颖也是做母亲的人,她当然知道萧玉痕的真心,可那些偏颇之事也真实存在,怪不了她小人之心。
“既然这样,就说定了,沉浅大学的课上完,就让沉萸锻炼锻炼,她是有能力的,不过这几年没想通而已。”
萧玉痕点点头。
待回了潘家,霍颖坐在厅里不动。
潘云修下班回来就看她两眼无神,失了魂似的,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又做噩梦了?”
自秦海业那块玉送来后,霍颖总担心潘蓉的安危,时时噩梦缠身。为着此事,潘云修搬出家的事也搁置了。
霍颖朝她招手,“过来坐。”
潘云修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歪歪斜斜坐她身边:“要我说,有这工夫不如把秦海业绑来问问。”
霍颖剜她一眼:“问什么?”
潘云修理直气壮:“问那个糟老头为什么送玉来,又是谁指使的!”
霍颖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潘云修见状,道:“霍颖同志,您总这么吞吞吐吐,我想为您解忧都难,怎么嘛,信不过我?”
霍颖摇头:“那倒不是。”
潘云修有些时候不靠谱,但遇着正经事,那也不含糊。就说她去杂志社工作这件事,她说自己不想经营家里的生意,只会写写东西,也读了些书,编辑这份工作很适合她,反正够养活自己。足见她是个有主意的人。
犹豫很久,霍颖才道:“你知道蓉儿是怎么回来的吗?”
“你们接回来的呗,”这么久了,潘云修跟潘蓉之间并未建立任何亲情基础,潘蓉总是在房里倒腾些手工活儿,她也琢磨不明白,两人完全没有话题。“潘蓉又不能得罪谁,我觉得你大惊小怪了。”
霍颖沉沉叹息:“蓉儿被送走后,我一直在找她,十几年来都没有消息,直到四年前……”
四年前。
年节刚过,寒潮侵袭的冬季,路面的雪下了化,化了又下。
霍颖第一次发现鬓边的白发,悄悄收起卧室里的镜子。
她总记着流落在外的那个孩子。
那样慢吞吞又无知无觉,在外头怎能过得好。
已经找了十几年,她在看到自己的白发时,开始尝试放弃。
或许她们今生的亲人缘分就是如此短浅。
然而没有料到,一夜大雪过后,她接到了一封来自未命名侦探所的信件。
起初以为是对方故意藏着,后来才知,那家侦探所就叫做‘未命名’。
信中道,侦探所接了雇主的任务,寻找潘蓉,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但无意间发现潘蓉是潘家流落在外的千金,是以来信一封,慰藉生母。
侦探所有行业规矩,雇主给的任务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这封来信已是破例。
潘蓉现今如何,身处何处?
未命名侦探所又是从哪里寻到她?
她有没有可能回到潘家?
那雇主是谁?
……
霍颖心乱如麻,叫来潘景琛开家庭会议。
合计一番,霍颖决定先给未命名侦探所复信一封。
千方百计找到侦探所的收件地址。
然而,她再没能收到任何消息。
这次的事对她而言,有好有坏。
好处是,知道潘蓉还活着。
坏处是,有人请了侦探所抓她。
这让霍颖夜夜无眠。
时间来到今年六月。
有一位姓万的女人找来,说潘蓉在翟县。
她立即带人去了翟县,在一个老旧的廉租楼中见到了潘蓉。
墙皮脱落,霞帔映在墙面,说不出的怅然。
她带了潘蓉回来,原要请那位万女士来的,但她不愿,坚持要留在翟县。
霍颖大约知道了些什么,万女士家中应是出了什么变故,这才不得不将潘蓉送回来。那上一次,潘蓉是怎么从未命名侦探所里出来的?
她明白,这背后一定有个人在帮助潘蓉。
却不知是谁。
秦海业那块玉给了她一个警醒。
她一直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差点忘记潘蓉身边时有危险。
潘云修听了这些,心情复杂。
她顺风顺水长大,哪见过什么侦探所之类的东西。
潘蓉的路却如此艰难。
默然许久,她道:“秦海业跟人合作的话,也得了些好处,我们查一查谁给秦氏喂资源,顺藤摸瓜?”
霍颖微微一愣。
尽管她早就让人去查了,但现在见潘云修能想到这一层,心中到底欣慰。“我找了些人查,但秦海业还没动静。”对方是有防备的。
潘云修想到什么,敛了眸道:“其实……”
霍颖疑道:“什么?”
其实潘家只要照顾好潘蓉就可以了,背后的那位‘雇主’自有人去收拾。潘云修这样想着,但没说。
四年前潘蓉能从侦探所安然无恙回翟县,背后怎可能无人相帮。
既然如此,那个人肯定做好了所有打算,让潘蓉回兰宜,想是只为了在潘家避祸。
若真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兰宜要发生大事了?
潘云修忽然一阵悚然,担心潘蓉的同时又忧心萧沉萸。
潘蓉与萧公主一同在翟县待过,会不会被牵连?
她霍然起身,吓得霍颖往旁边一躲。
“怎么了?”霍颖吓得不轻。
潘云修道:“我先上楼看看潘蓉,然后去沉浅大学找沉萸。”
***
收到关娴送来的咖啡时,已是晚上七点钟。
萧沉萸眉头微皱:“你怎么不等我睡了再送来?”
关娴讪讪道:“都是雷翩的错!让她送个咖啡都这么慢,迷路迷了一下午,真没见过这样的废物。”
萧沉萸竟不知说什么好:“你敢让她送单?信不信路上磕着膝盖也能讹你大几万?”
关娴胸腔一阵凉风吹过:“不能吧?”
萧沉萸道:“我可比你了解她。”
关娴被她说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本意是想拿咖啡感谢萧沉萸与秦荔的帮助,又琢磨着给全体师生都送一杯,趁机会为咖啡店打打广告,哪想到店员不争气,上门送单都这么慢,愣是把下午茶拖到了七点。
萧沉萸提了个建议:“有专门跑腿的,你可以网上下单,让专业的人来送。”
关娴那店里总共七个店员,这次送单派了三个出来,花了整整五个小时。
这生意做的,老板和顾客都没获益,也是稀奇。
谢瑞琳正想和萧沉萸来个老同学相认,关娴这杯咖啡送来的很是及时。
她敲门几下,得了允许后进门,当下就被屋里的布置惊到,碍于礼仪没好意思乱看,上来就道:“萧同学,谢谢你啊。”
萧沉萸微怔。
关娴看着她手里的咖啡。不应该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