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洁默然,目光扫到萧沉萸和秦荔。
邱洛是她的小学同学,她外婆把她带到十岁时过世了,听说她妈妈在兰宜开大公司,很有钱,只是因为从小对她疏于照顾,导致母女关系不亲近,才不得已留在乡下的。
丧事办完后,她就被接走了,后来每年清明都来上坟,只是季洁没见过她。
这两个姑娘看着不像本地人,还跟邱洛这么熟……
她后背一凉,有种后怕感。可转念一想,人家哪有必要专门来骗她?她一没钱二没权。
那她们……
犹豫着摘掉口罩,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眉眼深邃,鼻梁秀挺,十分漂亮。
邱洛看的呆了呆,想到自己小时候做的蠢事,出奇的难为情起来。
季洁道:“昨天我见过你们,你们在汉堡店门口摆摊?”
萧沉萸面不改色,“是摆了一会儿,不过生意不好就又撤了。”
碍于邱洛在场,季洁并没说她们是在摆摊算命。“噢。”
气氛尬住。
邱洛惊道:“摆摊?”
秦荔道:“看别人都在摆,觉得新奇,试了试。对了,你们小时候就认识,那怎么没听你提过?”
邱洛汗颜,心说认识是一回事,关系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
她瞪了眼秦荔,知道这是在报复她刚才提发簪那事。
“我小时候不懂事儿,给季洁写过情书,我发誓那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懂,以为写情书就能交朋友。”
结果可想而知,被无情拒绝。
而且那时候她比较胖,没少被人欺负,只不过她心大,不记事儿。
她们当时是在村学上课,遇上下雨刮风,来回路上都很危险,季洁每次都等她。
她有次还问季洁,是不是觉得她胖胖的挺可爱,所以愿意跟她一起上下学,季洁说她身板儿厚,能挡风。
邱洛很多次都想过,将来找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她去看自己小时候上学的地方,走过那些路时,一五一十告诉她这里发生过什么。
偶尔她也会想起季洁。
秦荔意味深长地道:“写情书交朋友啊?”
邱洛咬牙:“别逼我,不然你喝醉了怎么哭的,我全说出来。”
秦荔就不出声了。
萧沉萸失笑,“这我得好好问问,你们先聊。”她拉着秦荔就走了。
邱洛重重松了口气,看着季洁,“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呀?”
季洁道:“刚辞职。”
语气有点冷漠。
“辞职了?那要不我给你介绍工作?”
“不用。”季洁冷冷道。
她只是暂时不想去工作,不需要别人施舍。
再者,等她完成自己的事,说不定就要吃国家饭了,要什么工作。
她点的菜送到这边,邱洛主动挪了下桌上的菜。“那你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季洁突然又没了胃口。
看到邱洛过这么好,她就更无法直视自己的生活。
“都这么多年了,我之前加你微信你也没通过,天南海北的,我们还能在这儿见面,真是……”邱洛有点感慨:“你喜欢兰宜吗?要不你来兰宜?我对那边挺熟的。”
季洁说:“暂时没有那个打算。”
然后开始默默吃饭。
邱洛的嘴是一点闲不住,刚安静了几秒,又开始问:“那你现在住哪儿?酒店吗?”
“租的房。”又怕邱洛说以后常来往的话,补了句,“短租。想好去哪儿工作了就搬走。”
她简直是严防死守,邱洛压根没有进攻的机会。
“我住的那个酒店不太好,不然你今晚收留我一下?”
季洁刚要拒绝,邱洛就道:“说定了,今晚咱们好好聊聊。”
季洁道:“……”
一顿饭吃完,邱洛争着结了账。
扫个码的功夫,一转头发现,季洁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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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跑回出租房,季洁决定,这几天再也不出门了。
怎么会这么巧,遇到了邱洛。
那个胖丫头真是……小时候就阴魂不散的。
她锁好门。
收留?
她一个到处流浪的人,能收留谁?
//
岩骨县,清明前后,总要下雨。
每年如此。
听着外面的雨声,季洁闭上眼,准备入睡。
这时,敲门声响起。
她登时翻身起来。
前几天有个死变/态跟踪她,经常半夜敲门,被她泼了开水以后消停了。
又来了?
她找到自己收藏的棒球棍。
走到门前。
吱呀一声。
门开了。
她几乎要一棒挥下去,却看清了来人的脸。
竟然是邱洛。
她笑着,好像很惊喜,“终于找到了,你中午怎么没等我?”
季洁冷冷皱眉,将棒球棍收好,开了灯。
看清邱洛的模样时,她怔了怔。
邱洛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拖着沉沉的行李箱,大概摔了一跤,腿上好几处擦身,看着怵目惊心。
季洁很不耐烦,“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邱洛扬起笑脸:“我一家一家问过来的。”
给她一条毛巾,独自躺回床上。
邱洛看着她僵硬的背后,心里觉得好笑。
她关上门,打量着这间出租房。很小,就一间独卧,连卫生间也没有。好像是好几户公用一个卫生间。
但因为东西少,反而显得空旷了。
打开行李箱,找到药品,本想自己处理一下伤口,但目光落在季洁身上,又不乐意看她这么睡着,便走过去,推了推季洁的背。
季洁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指腹轻易触到了她的体温。
“你帮我一下。”
季洁不耐烦地翻身起来,阴沉着脸,接过药瓶和棉签,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半蹲着给她上药。
很潦草地上药。
完事后就将东西搁在桌上,预备再次睡下。
邱洛抓住她的手腕,手指点在她那颗心跳动的位置,目光冰冷:“你这个人,还跟以前一样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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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沉萸站在窗边看雨。
秦荔洗完澡出来,问道:“这样保险吗?”
萧沉萸回头,“嗯,邱洛应该会带季洁去兰宜。”
秦荔挑眉:“季洁不会同意吧?”
萧沉萸朝她招手,让她坐在椅子上,帮她吹头发。
吹到半干,发香浓郁,盈满鼻尖,萧沉萸道:“赌不赌?”
秦荔微笑,“好啊,赌,我要是赢了,你就要吃三天我做的饭。”
萧沉萸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笃定道:“那你直接给我订墓地。”
秦荔仰脸,盯着她看:“我肯定会陪你一起吃的。你赢了呢?你要我做什么?”
萧沉萸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秦荔立时便觉得耳根滚烫起来,又把头低下去。
绕在指间的发滑下去,萧沉萸轻笑,“我先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