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白偷偷观察了他一下,见他喝完以后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用勺子挖了一块醪糟。
他想,只吃一口,不会醉的。
十分钟后,老板端着两份土豆拌面从厨房走出来,桌子上的碗已经空了。
两块桂花酒酿全都进了林逾白的肚子。
“面来了,小菜和汤在右边,自己去盛。”
老板笑呵呵地放下面碗,拍拍池野的肩膀,“带着你同学过来,一定要吃好。”
“好。”
池野帮林逾白把面拌好,让他趁热吃。
旁边的林逾白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池野看了他一眼,顿感大事不妙。
林逾白能喝酒,但是酒量很一般。吃完两块醪糟,又喝光了剩下的小半碗桂花米酒,整个人已经迷糊了。
他靠在桌子上,单手撑着腮,身体微微侧向池野的方向,眼底似乎有水光在流转。
池野:“……别看我,吃饭。”
林逾白说:“我才不吃。”
“有土豆。”
池野拿了双新筷子塞到他手里,林逾白的手很凉,跟池野灼热的手温形成强烈的反差。
林逾白拿着筷子,手已经伸向面碗了,还在嘴硬,道:“有土豆也不吃。”
他用筷子尖挑了一根裹满土豆泥的面条,慢悠悠地送到嘴边。
林逾白喜欢吃土豆,是因为林昕很喜欢给他做营养餐,然而她的厨艺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众多蔬菜里面,只有土豆做的没有那么难吃,所以林逾白从小就对土豆情有独钟。
面前这碗土豆泥拌面简直刷新了他对土豆的美味认知。
想来也是,这间店之所以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开了二十多年,老板的手艺自然是没话说。
面条都是他自己和的面团,用机器压出来,用多少压多少,保证是鲜面,口感劲道爽滑,每一根都裹满了土豆泥,辅以各色佐料,保证让人吃一口就难以忘怀。
林逾白吃得头也不抬,很快就吃完了大半碗面。
池野见状松了口气。
从打开房门见到林逾白的第一眼,他就看出林逾白哭过了。
联系到他一大早出门,肯定是回家找林昕。
所以林昕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了。
池野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他甚至不确定,以林逾白这个拧巴的性格,到底会不会接不接受旁人的安慰。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陪在林逾白身边,监督他好好吃饭,尽最大的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
酒足饭饱后,两人一同前往风情街,给红绳搭配装饰。
风情街上的小摊子,摆在明面上售卖的,百分之八十都是水货,好货也有,但是轻易不拿出来售卖。
林逾白喝醉后很乖巧,任由池野拉着他往前走。
池野牵着林逾白,径直走向一个卖工艺品的摊子。老板娘穿着波西米亚风的长裙,翘着腿坐在摊子后的躺椅上涂指甲油。
“悦姐,”池野用手指拨了一下摊子上悬挂的风铃,“我来买东西。”
“要什么。”
悦姐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池野一眼,把刷子放进指甲油瓶里沾了一下,继续涂抹自己的指甲。
池野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布兜,打开布兜,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根红绳,“想给它配个挂件。”
悦姐看了一眼,把刷子插回瓶子里,翘着手指甲,另一只手在摊子下面的架子上翻找半天,拿出一个沾满灰尘的扁盒子。
她拍了拍盒子上的灰尘,把盒子放在一旁,冲池野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到里面来。
“进来挑吧,”她说:“都是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
最近非常忙,更新时间不能保证
第48章 我也想……送给你
池野拉着林逾白走到摊子后面,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生头对头挤在一起,看上去竟意外的和谐。
悦姐翘着兰花指检查自己的指甲油有没有涂漏的地方,一边检查一边说:“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的话姐直接送你。”
池野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装着许多零碎的小物件,有吊坠,有珠子,还有穿在手链上的小配件,虽然杂乱,但个个都很精致。
池野一眼相中了一枚青色的水晶小鸟。
小鸟双面开孔,看起来像是穿在手链上的配饰。
他拿起小鸟看了看,问悦姐:“怎么不把这些摆出来卖。”
悦姐撇了撇嘴。
她说:“刚开始干这行的时候不懂事,自己跑到滇南的水晶市场淘换了这些小玩意儿,拿回来卖的时候发现大家都从批发市场拿货。”
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把自己从滇南带回来的东西摆出来卖了,可游客挑挑拣拣,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最后留下一句“对面的老板卖的比你便宜,你要是不让讲价我就去她家买了”。
悦姐气得翻白眼。
反正客人也不识货,她干脆把这盒子东西收起来,不卖了,学着其他老板那样卖起批发货来。
进货容易,利润高。
直到现在,悦姐说起这个仍旧忿忿的:“我当时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居然特地跑到滇南的水晶大集去进货。”
池野笑着安抚她两句,让她看自己手里的水晶小鸟:“这个多少钱。”
悦姐摆摆手:“没几个钱,送你了。”
“不行,”池野坚持要付款:“多少钱。”
悦姐啧了一声,“你要的话就给我30吧,小玩意儿,确实不值钱。”
她对这枚小鸟有印象,她拧紧指甲油的盖子,俯身指了指躺在盒子角落里的水晶小猫,“这里还有个小猫,跟这枚小鸟是同一块水晶雕出来的,你一起拿走吧。”
这个池野倒是坦然收下了。
悦姐朝他伸手,“把东西给我吧,正好现在没生意,我帮你编起来。”
她说的是水晶小鸟和池野拿出来的红绳。
池野说好,掌心向上,刚要把东西递出去,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更为白皙的手,将他的手心牢牢盖住。
这只手的主人自然是林逾白。
池野和悦姐一同望向他,林逾白缓慢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扑闪了两下,盖在池野手心上的那只手微微蜷缩,似乎想收回去,但是忍住了。
他说:“我来编吧。”
顷刻间,池野的心跳狂跳不止。
他强装镇定,问道:“为什么。”
林逾白用另一只手摸上脖子上的银链,大概是那两块醪糟加半碗米酒的缘故,他说话慢慢的,声音也不大:“因为你送给我礼物了,我也想……送给你。”
池野从林逾白那里要走的红绳不足以编成一条手链,悦姐又拿了一些给他。
怕他们蹲久了会累,悦姐还拿了两本杂志让他们坐。
池野将两本杂志叠在一起让林逾白坐,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逾白。
悦姐倚靠在躺椅上打瞌睡,下午三四点钟,阳光没有那么热烈,风也很温柔。
起风时,摊子上悬挂的风铃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林逾白的手很巧,他会编漂亮的金刚结。
编到最后,他时不时地拉过池野的手,将没有完成的手链圈在他的手腕上测试长度。
“丁零,丁零。”
风铃又响了,悦姐以为来了客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摊子前面空无一人。
她下意识地朝另一边看过去。
两个大男生还坐在地上,靠得很近,池野目光灼灼地望着林逾白的侧脸,林逾白垂着眼,正将编好的手链系到他的手腕上。
“编好了。”他说。
池野抬起手腕,越看越觉得喜欢。
他反手抓住林逾白还没来得及抽回的手,“谢谢,我很喜欢。”
他的手握在林逾白的手腕上,手指收紧,透过薄薄的皮肤,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林逾白推了他一下,抽回自己的手腕。
林昕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很快就猜到是白增勇在避孕套上做了手脚。
她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去医院打掉了孩子。
不料白增勇知道这件事情后,借着喝多了在家里发起酒疯,他觉得林昕不该打掉他的孩子。
林昕冷静地说:“婚前我们就说了,不会要孩子。”
“可你已经怀孕了!”白增勇涨红了脸,冲着她大吼:“你怎么敢一声不吭就把孩子打了!”
“老白,我们得聊聊。”
林昕叹了口气,刚想就孩子的事情跟他好好聊聊,让他以后不要搞这些小动作,白增勇忽然抬手砸了杯子。
高脚杯在脚边炸裂,飞起的碎片溅到林昕的小腿上,林昕被他吓了一跳:“老白,你这是干什么。”
白增勇握着拳头,平日里憨厚老实的面孔变得扭曲可怖,“聊什么?聊你是怎么打掉我的孩子的?”
婚后这么久,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