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男人一张俊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握在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
凌息似乎毫无察觉,纳闷儿地自言自语:“不对呀,你不是小哥儿,没有生育能力,怎么可能有小宝宝呢。”
就在霍琚以为凌息脑子终于清醒了的时候,凌息漂亮的凤眼含着笑意望向他,“而且,是你哔——我,要怀也该是我怀。”
粗鄙直白的话令霍琚倏地瞳孔放大,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脸迅速爬上枫叶般的绯色,脖颈儿明显的经络鼓起,喉结上下滑动,似乎遭受了极大地冲击。
凌息没想到,两人日常生活已经进入老夫老夫状态,提到那种事霍琚反应仍像个未经人事的愣头青。
胸口郁气烟消云散,忘记一开始打算报复霍琚,叫对方也不开心的事,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被自己作弄后,反应可爱的霍琚,以及男人美好的肉.体。
视线情不自禁跟随男人的喉结,与自己迥异的肤色,结实的胸膛,挺括的肩背。
霍琚的手臂很长,肌肉线条流畅紧实,凌息记得它们可以轻松将自己圈住,那时的他窝在男人长臂与胸膛间,像只回巢的倦鸟。
心脏剧烈搏动,熟悉的热潮再度汹涌,凌息全身体温倏然升高。
他忘了,自己热潮即将来临,身体处于敏感时期,越是任由欲-望疯长,越是难以控制,他得像个无欲无求的圣人,不思凡尘。
在此期间他甚至要避免杀生,比如杀鸡宰羊一类,否则一不小心激发出他的凶性,整个村子都得完蛋。
一直以来,凌息比较担心的都是自己的杀欲,万万没想到,他意外砍到霍永登,心如止水,看霍琚脸红一下,几欲失控。
凌息悟了,原来自己是个色胚。
注意到凌息突然的变化,霍琚脸色一变,站起来跨步到他面前,声音严肃:“你热潮来了?”
凌息趁势抓住他的手,男人平日偏高的体温,在此时的凌息眼里,像杯温凉的白开水,喝着正舒服。
“大……大概。”
凌息自己也不太确定,他感觉和上回有点像,又不太像,具体哪儿不一样,估计得再细细感受一下。
上回由于事发突然,又得找合适的人,为了避免事情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他强行忍耐热潮来临的痛苦,几乎把自己逼到极限,并非一次正常的热潮,无法作为参照数据。
听到回答,霍琚顿时顾不得其它,搀着凌息准备回屋,“还能自己走吗?”
凌息点头,他不仅可以自己走,并且可以扛上霍琚健步如飞。
“我是热潮来了,不是中了春-药。”
他听闻小说影视剧里,中了春-药的人都会失去力气任人摆布。
但他们新人类不一样,度过热潮期需要大量体力,这期间力量不会减弱,反而会变强,就是会变得混乱,不受自己控制,所以才会出现新人类攻击普通人类的现象。
霍琚哑口无言,脑海里莫名浮现他和凌息初相识的那四天,他尚且需要见缝插针吃点东西,补一补瞌睡休息休息,凌息根本用不着,全程生龙活虎,犹如一头守着猎物的饿狼,等猎物吃饱,就该轮到自己了。
“咕咚——”
霍琚艰涩地吞咽一口唾沫,久违的心理阴影再次爬上心头。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第72章
刘枝双手紧握,在牢狱前徘徊,直到引起狱卒的注意向他看去一眼,他才浑身一震,下定决心般走过去,掏出散碎银子偷偷塞给对方。
没多会儿,他被带进里间牢房,灰头土脸的青年不经意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抬眸瞧清来人,倏然红了眼睛,“小爹!小爹!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救我!”
刘枝用力咬了咬下嘴唇,苍白的唇上印出血渍,“阿升,你答应我一件事。”
曹高升点头如捣蒜,一副无有不应的模样,“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小爹,您今日要是不来,孩子往后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他抹了抹眼泪,双手颤抖地握住刘枝因常年干活而布满老茧的手。
刘枝深呼吸一口气,深深凝视他的眼睛,“此事了结,我们就离开这儿,凌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小爹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再没脸见他,你得带小爹离开此处重头开始生活。”
“好!您放心,我本就打算离开,从今以后您不必再操劳,只用安心享福就好,孩儿一定会孝顺您。”曹高升拍着胸脯再三保证。
刘枝眼眶湿润,盯着曹高升的眼睛,重重点头,声音嘶哑,“好,小爹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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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息的热潮确实来了,整个人跟八爪鱼一样缠在霍琚身上,扯也扯不下来。
霍琚肌肉结实的手臂上竟被凌息抓出了红印,久久无法消散,那是凌息嫌弃他太磨蹭,一个翻身调转位置,居高临下俯视男人。
舔了舔殷红的唇,墨色的眸洇开丝血色,宛如狩猎中的野兽。
看似纤细的窄腰,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霍琚猝不及防,猛地咬紧牙关,险些城门失守,“凌……凌息……”
他伸手试图抓住凌息手腕,强行制止对方的动作,然而换来的却是少年更加疯狂的进攻。
凌息俯身,白皙的手掌扣住男人古铜色的手臂,霎时,霍琚恍然以为自己被镣铐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霍琚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已经许久未曾尝到这种被动的滋味儿,以至于他下意识反抗,禁锢住他的并非玄铁,仅仅是一双看似柔弱的双手,然而这双手无论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霍琚再次清楚意识到他与凌息间的力量差距,大脑尚未思索出个所以然,凌息浪淘般汹涌的攻势便叫他肌肉紧绷,呼吸颤抖,倏地用力攥住床单,手背青筋暴起。
凌息说得对,热潮和春-药压根儿不是一种东西,他彻底相信凌息不但可以走动,大抵还能再割五亩地的稻子。
努力到天色将明,却被凌息掀翻,用事实证明,自己前半夜的努力都是白瞎。
日光照进屋里,霍琚意识消失前的唯一念头就是,下次得换个结实的床。
是的,二人成婚时新做的床,被他俩弄塌了。
估计因为他们这段日子吃饱了,吃好了,身体变强壮了,折腾起来威力自然更大了。
沉睡中的霍琚不晓得,凌息趁着他休息间隙,把晒在院子里的稻谷收了,如果倒霉遇上下雨,今年就算白干了。
饿得叽叽喳喳叫唤的小鸡也给喂了,顺便浇了菜苗,拿笔写了几个字贴在门口。
“有事外出,归期不定。”
忙完家里事,凌息火急火燎提着猎物去找村长,让他帮忙送趟货给县城合宴酒楼,附上一封书信,说明近日有事暂时无法送货,并留了一只兔子给村长家做答谢。
“举手之劳,哪用得着一只兔子,你快拿回去!”村长追着凌息跑出门。
凌息现在急得很,出门特意换了条宽松的裤子,生怕被人瞧见以为他变.态,哪有闲工夫和村长推拒,情急之下冷声呵斥:“闭嘴,给我收下。”
村长被吼地愣住,瞪圆了眼睛,浑身皮-肉绷紧,显然被吓到了。
路过的村民也被吓得一哆嗦,脚一崴,跌进旁边河沟里。
等他好不容易爬上来,早没了凌息人影,拍拍身上的草屑,畏畏缩缩凑到村长身旁八卦,“霍琚这夫郎太凶了吧,连村长您都敢吼,您不给他点厉害瞧瞧?”
“是啊村长,要不您面子往哪儿搁呀?”
“村长,凌息硬要你收下啥东西?莫不是害人的玩意儿?”
村长回过神,听那些爱传闲话的人越猜越不着边,故作平淡地回答:“没啥,就是请我帮个小忙,硬要我收下一只兔子,你们说这哪合适?也就凌息那孩子心眼实诚,我不收还跟我置气。”
忙着编排凌息坏话的几人表情不约而同变得酸不拉几,居然有这种好事!?早听闻凌息大方,却没人想过能大方到这种地步,简直是散财童子啊。
有好事的婆子特意把这事儿说给赵秀娟听,赵秀娟听了后,恨得牙痒痒,请村长帮个小忙就能送一只兔子,咋不见老大两口子给家里送点东西回来。
再过些日子她家小儿子快回家了,在外读书辛苦,可不得吃点好的补补身子,尤其是肉蛋这些,霍永登现在赚钱不行,家里只出不进也不是个法子。
于是当晚她便吹起枕边风,鼓动霍永登找霍大郎要钱,无论闹得多难看,到底是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真以为说断就能断干净。
何况霍常荣是霍大郎亲弟弟,弟弟要读书,他做哥哥的理应掏钱,往后霍常荣做了大官,霍大郎肯定要跟着沾些好处。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山林里的霍琚,压根儿想不到自家便宜爹娘又在算计他。
“山下的房子离村子到底近了些,今日我去村里办事,离我们家近些的婶子问我家里是不是遭了贼,昨晚听到我们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凌息从雾气中走来,雪白的皮肤好似披了件薄薄的纱衣,上面清晰可见艳丽的花纹,仿若勾魂摄魄的精怪,偏偏他长了张学者般斯文冷静的脸,说话语调寻常淡然,叫唯一的观众生出极大的割裂感。
热意迅速爬上霍琚的耳朵,视线一时不知该落在何处,这个人他明明已经彻底熟悉,这般情况下仍会羞红脸。
凌息的话进入他脑子又立马出去,半点没停歇,啥也没留下。
下巴突然传来高热的触感,霍琚被迫仰起头,与凌息四目相对,少年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凤眼含笑,同他不过一截小指的距离,“你脸皮到底多薄啊?昨晚不刚和我谈了一笔大买卖吗?”
霍琚的脸噌地一下红透,热度透过指腹传递到凌息身上,凌息怔了怔,笑意更深,没忍住整个人扑在男人怀里笑得开怀。
霍琚身体僵硬成木桩,耳朵面颊红得滴血,从前叫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完全没了威严,呆愣愣地不知该怎么办。
少年白玉似的皮肤贴着他,滑-嫩得叫他不敢触碰,生怕将人碰坏了,也怕那滋味太过叫人流连,舍不得放手。
他定定看着怀中人笑弯了眉眼,眸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子,胸口像有花在雪峰绽开。
霍琚到底没忍住,低头吻上少年的唇,怀中人渐渐止住笑意,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儿。
热气蒸腾,影影绰绰中,水花飞溅,拍击石壁。
山下,两天没瞧见霍大郎家人影,逐渐有人起了歹心。
鸡狗睡下,村中一片寂静,两道黑影偷摸着出现在霍琚家附近。
“他家那么穷有啥可偷的?”
“你傻啊,没见三天两头就有马车上他家门吗,肯定藏有银子。”
“我去,那咱们可发达了。”
两人声音难掩兴奋,鬼鬼祟祟开始撬锁。
“呼——”
灼烫的热气喷洒在后颈,男人不舒服地动了动,“你别离我那么近。”
“你别离我那么近才是!”
话音未落,二人茫然回头,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在黑暗中尤为骇人。
“吼——”
腥味喷了两人满头满脸,他们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哭喊:“救……救命——”
“有狼啊!!!”
“嗷呜——”
热汗淋漓,埋头耕耘的霍琚猛然抬头,“是大灰吗?”
凌息扭身抓住他的手扯了扯,“大灰有分寸。”
霍琚正欲多问几句,就听背对他故意扭过头看着他的凌息说:“好哥哥,只关心我一个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