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霍琚问他玄阳如何答应的,威逼利诱,按照玄阳的性格,霍琚偏向于利诱。
“我把他关小黑屋了,做不出我要的东西就别出来。”凌息理所当然道。
霍琚:“……”
不愧是凌息,不安常理出牌,干脆利落,简单省事。
大概看出霍琚的无语,凌息耸耸肩解释:“他那人胆小却贪婪,单纯利诱只会使他欲望膨胀。”
凌息沉吟半秒,终于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小人得志,懂吧?”
霍琚意外凌息居然把玄阳看得那样透彻,而且分析得头头是道,玄阳确实是典型的给点颜色就开染坊那类人。
“所以,他需要给一鞭子再给颗糖,现下得先把他震慑住,以免他起歪心思。”凌息落下总结。
一扭头,霍琚正一瞬不瞬盯着他,浓黑的眼眸清晰映照出少年的脸。
“干……干嘛?”凌息后脖颈儿莫名泛起热意。
霍琚倾身靠近,与他轻轻碰了碰额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帅。”
昨天还追着人问自己帅不帅,今天人家主动称赞,凌息反倒开始不好意思。
后脖颈儿的热度蔓延到耳廓,雪白的皮肤一点点晕染成胭脂色。
霍琚手掌覆上那片滚烫的皮肤,呼吸交汇,唇瓣贴合。
“凌息哥……你……对不起对不起!”柳仲思听人说凌息往这个方向来了,特意过来寻人,哪料会撞破凌息和霍琚亲热。
柳仲思一张脸红成猴子屁股,连连后退差点被树根绊倒。
好事突然被打断,霍琚气压有些低,同时觉得挺尴尬,别过头拒绝同柳仲思视线相接,凌息坦然地叫住落荒而逃的柳仲思。
“跑什么,找我有事?”
柳仲思站在几米外,红彤彤的脸尚未恢复正常,“有……有。”
抬手给脸扇风,试图快点降低脸上的热度,柳仲思赶紧说:“我带来的酒精和羊肠线不太够了,香皂也快用完了。”
凌息他们为了伪装成商贾,起先带了一车货物,但半路被追杀,事发突然损失掉一部分,后来轻装简从,沿途卖掉一些,带到闭城的东西便少之又少。
“我来处理,你累了一晚上了吧,去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凌息瞧他眼底的青黑便知人多半一宿没睡。
柳仲思笑着摇摇头,“没事凌息哥,我不累,还有病患等着我处理伤口呢。”
凌息推着他的肩膀往盛弘新给他们几个安排的住处去,“一晚上怎么也教出个徒弟了吧,休息好才有精力继续干活。”
把人赶进屋子,凌息叫小兵给柳仲思送了水和饭菜,叮嘱对方,“柳大夫没休息好不许他出来。”
“凌息哥……”柳仲思失笑,无奈地看着他。
凌息指了指他,“照顾好自己。”
直到凌息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柳仲思仍望着人离开的方向,胸口阵阵暖意弥散。
凌息找盛弘新说了医疗物资告罄的事,盛弘新忙得焦头烂额,闻言呆在原地,还是王侍提醒他,“主子,您刚回来就命人做了甑桶,按照您的吩咐,酒庄这会儿应该已经制出酒精。”
“我下过这种命令吗?”盛弘新茫然询问王侍。
作为盛弘新的贴身侍卫长,王侍说盛弘新做过,那他铁定做过,哪怕他不记得了。
“是的,您一回来就让属下拿着单子去将上面的东西一一落实。”王侍斩钉截铁道。
盛弘新大喜过望,“啥?那香皂呢?”
水泥路出于贫穷没修成,香皂和酒精的制造花不了几个钱,应该都做出来了吧。
果不其然,王侍回答:“做出来了。”
“赶紧叫人送过来,另外再派人去买些纱布和羊肠线回来。”盛弘新当即下达命令。
他拍拍自己小心脏,“幸好我还算靠谱。”
否则伤兵营那么多将士无法及时处理伤口,又得重蹈覆辙,像以前那样死的死,截肢的截肢。
凌息几步追上王侍,“羊肠线可能不太好买,你叫人去农户家里问问。”
“是。”王侍与霍琚性子相似,寡言少语,说得少做得多。
不过王侍更像安静的影子,存在感比较低,这大概和他们的职位有关,王侍作为盛弘新的侍卫长,第一准则就是保护好盛弘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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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息几人在军营忙忙碌碌一个月,柳仲思晒黑了两度,唯独凌息依旧白得跟雪一样,在一群小麦色皮肤的人中路过,白得发光,亮得刺眼。
若非凌息和霍琚感情密里调油,明摆着恩恩爱爱,这群整日待在男人堆里的汉子们,早跟野兽嗅到肉似的凑上去了。
一开始有人不服气,自古以来,美人配英雄,他们不敢往凌息面前贴,便跑去和霍琚邀战。
当时盛弘新就在旁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再次询问那几人:“你们要挑战他?”
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挺起胸膛梗着脖子,“对!我们想和霍兄弟切磋切磋。”
盛弘新沉默半晌,忽然记起自己没告诉这群家伙,霍琚的真实身份,自己成日把霍琚带在身边,他们估计以为霍琚是走后门进来的,心里嫉妒故意找茬呢。
直到盛弘新发现这些人眼珠子黏在凌息身上扣不下来后,他才意识到什么叫自作多情。
于是自己的兵被霍琚打得哭爹喊娘,他也视若无睹,觊觎别人夫郎的下场看到了吧,活该。
霍琚单挑整个军营,几天后再无人敢轻视他,更没有人敢多看一眼凌息,毕竟这夫夫俩杀伤力是真的大。
凌息吃了一个月海鲜,哪怕叫霍琚变着法儿给他做,他也吃得快吐了,不禁抱怨道:“玄阳咋那么慢,我要回城里!”
霍琚伸手捏捏他的后颈肉,“要不你和柳大夫先回王府,我在这儿替你盯着。”
凌息往他肩膀上一靠,“那不行,你晚上得抱着我睡觉。”
青天白日,霍琚愣是被凌息一句话撩拨得心猿意马,“你是不是生病了?皮肤有点烫。”
凌息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和脸,温度确实较平时高,“没有啊,我生龙活虎的,就是近来瞌睡多,不过春困秋乏嘛很正常。”
“待会儿让柳大夫看看。”霍琚不太放心。
柳仲思来了军营后,毫不藏私地将疡医的知识传授给军医,军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身旁带着个二十出头的徒弟。
柳仲思第一天来时,准备拿针给病患缝合,气得老头儿吹胡子瞪眼,大骂他胡闹,叫人把他拉走,往常胆子不算大的柳仲思却冷声道:“我是王爷特意请来的大夫,谁敢动手。”
带他过来的士兵确实是从王府接的人,面对同僚们暗暗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虽然不是王爷吩咐的,但人家是王爷府上的贵客,应该也没差。
老头儿沉下脸,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倒要看看王爷特意请来的大夫到底如何草菅人命的。
接下来柳仲思一连串操作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以为是衣服吗?破了个口子就用针线缝起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柳仲思处理过伤口的病患情况非但没变糟糕,反而肉眼可见的好起来,至少没有流血不止。
往常许多时候由于无法止住血,患者生生失血过多去世。
老头儿见了啧啧称奇,难怪王爷要特意请这位年轻的大夫过来,有这样的本事,不知能救多少条性命。
老头儿亲自上前弯腰同柳仲思道歉,柳仲思哪里受得起,匆忙将人扶起来,“我知道卢大夫您是重视每一位患者,怕我胡来加重病情,您医者仁心,我哪会怨您。”
“好孩子。”卢大夫不禁红了眼眶。
柳仲思急忙转移话题,生怕继续惹人落泪,“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看看我怎么处理的,说实话我一个人忙不太过来。”
卢大夫惊愕,“你愿意传授我这门医术?”
“多一个人学会,能救治的人就更多。”柳仲思弯了弯眉眼,朝卢大夫的徒弟说:“小卢大夫也来吧。”
卢大夫的徒弟正是他本家的小辈,同样姓卢。
小卢大夫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我也可以吗?”
天啦,柳大夫是祖师爷派来救苦救难,传道受业的小神仙吧。
柳仲思没有居功,而是告诉他们,“我同你们一样是受益人,真正胸怀宽广,无私奉献的另有其人,缝合术就是他教我的。”
卢家师徒二人目瞪口呆,不过想想也是,柳仲思这般年轻,应该开创不出这门技术。
“柳大夫,我来帮忙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人潮走来。
师徒俩齐齐望向门口,眸中闪过丝惊艳,尘土飞扬,灰扑扑的军营里,倏地点燃抹亮色,越发衬得来人耀眼夺目。
柳仲思绽开笑容,“喏,他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人。”
“啊!???”
卢家师徒俩觉得世界更玄幻了。
第121章
“霍兄弟,有你的信。” 士兵特意找到霍琚递给他一封信。
“谢谢。”霍琚接过瞥了眼,是邵正平的字迹,稍作思考便明白大概何事。
“居然还有人给你写信。”并非凌息故意找茬,而是霍琚如今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谁会给他写信,还能送到正确地址?
“哦!是不是小姑他们到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凌息拍拍脑门儿,自己咋把邵正平忘了。
霍琚敛了敛唇,应道:“嗯。”
他拆开信,凌息凑过来和他一起看,信上果然说小姑一家已经抵达闭城,现安置在王府,一路顺利未遇到刺客。
两人一同松了口气,即使有邵正平在,他们也不敢托大,没遇上刺客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既然小姑他们来了,那咱们先回城吧。”凌息话音稍落,外面突然传来震天响,头顶的房梁晃动灰尘满天。
“敌袭?”霍琚陡然沉下脸,快步往外去。
凌息若有所思跟上,练武场站满了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发生了什么。
凌息心中有猜测,目光锁定玄阳关小黑屋的位置,果然浓烟滚滚,房顶都被掀了。
玄阳和守卫灰头土脸地跑出来,玄阳道袍被烧掉大半,头发烧焦散发出特有的焦臭味。
“你怎么样?”凌息跑过去拽了他一把。
玄阳似才从迷茫中回神,“啊?你说什么?”
凌息估计他耳朵这会儿听不见,否则不会用喊的。
好了,凌息懂了。
霍琚和盛弘新走过来,问:“玄阳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