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针法不如外祖父,但也够用,手术中一些突发情况可用银针封住穴道暂时缓解,近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外祖父给他的手札,于医术上有许精进。
腰疼是何老板的老毛病了,吃药推拿不见好转,他几乎快放弃治疗了,不料小神医出手扎了几针,困扰他数年的老毛病竟然得到缓解。
他目瞪口呆,直到店员接过他手里的单子,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客人楼上请。”店员领着他进入包间。
扑鼻的香味把他馋虫重新勾出来,何老板顾不得其它,打算先满足自己的五脏庙。
待药膳上来,何老板率先喝了口汤,鲜香味美,吃到的是食物本源的味道,药材混入其中,半点不见苦涩。
近日他的肠胃被折腾得难受,一碗汤下肚,莫名感觉肠胃轻松不少,一顿饭结束,何老板觉得自己又行了,晚上可以来点小烧烤。
次日何老板呼朋唤友,带着那群跟他一样好吃的友人再度光临药膳馆,“你们一定要来尝尝,不仅好吃,还有奇效!”
与何老板相似的顾客还有很多,药膳馆飞速席卷当地上层阶级,成为很多人谈生意的好去处。
等何老板彻底康复,风风火火赶去望岳烧烤店,意外发现几乎每桌顾客桌子上都少不了一样饮品,而且装它的杯子格外大,杯壁上挂着水珠,似乎有冷气正冒出。
冷气!?
何老板拉住一位经过的路人,“老兄,那是啥?咋冒着冷气?”
对方笑了笑,拍拍他手臂道:“你是新来的吧,连啤酒都不知道,为啥冒着冷气?当然因为冰镇过啊!”
男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大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何老板呆若木鸡,冰镇过?自己一个开绸缎庄的老板都用不起冰,这小小的烧烤店居然能用上冰!并且如此奢侈地拿来冰镇饮品,店老板不怕破产倒闭吗!?
他连忙点了一大堆烧烤,要了一杯啤酒,他倒要尝尝,究竟多好喝,能让每桌都喜欢喝。
先到的几位老板看到何老板,将他叫过去一起吃,何老板坐下没多久他点的烧烤来了,搭着一大杯啤酒。
“哈哈哈哈,老何你快尝尝,啤酒就是要大口喝才爽。”一位老板起哄。
何老板吞咽一口唾沫,端起啤酒喝下一口,味道有点怪,再尝尝,嗯……
再多尝两口。
烧烤配上冰镇啤酒,实乃解暑利器,朋友们坐在一块儿聊天,酒意微醺,痛快大笑。
不知不觉偌大一杯啤酒见底,何老板心头无端涌上丝空虚怅然,身旁的朋友拍了下他胳膊,大喊:“小二,再来五杯啤酒!”
“好嘞!”小二中气十足地应和。
那丝空虚好似错觉,眨眼消散在喧闹的人潮中。
凌息的烧烤店和药膳馆火爆到一个月后不得不开分店的地步,而他们的东家和东家相公,正在冤大头盛弘新出资新买的房子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凌息的长发早已被汗水打湿,碎发黏在雪白的额前,黑与白的极致碰撞,衬得他的容貌似水中艳鬼,勾魂摄魄。
他像个伴随音乐律动的舞者,恣意伸展四肢,专注而沉浸。
恍惚又觉自己正乘车上高山,山路崎岖陡峭,颠簸不断,仿佛要将人抛出去,一只有力的手倏地抓住他腕骨,继而十指相扣,将他稳固住。
最终谁也没放过谁,半晌后全身失去力气地倒在一块儿拥抱着彼此。
霍琚好不容易喘顺气,望着帐顶思索,还有两天。
肩膀忽然被戳了戳,霍琚侧头,“怎么了?”
嗓音格外低哑,明明耗费嗓子的是凌息,怎么哑的是他?
“还疼吗?”凌息轻声询问。
霍琚拨开他额前湿漉漉的发丝,“不疼。”
他的肩膀上好几处被凌息咬出了血,其实他挺佩服凌息的牙口,习武多年早练成铜皮铁骨,凌息居然能一口留下牙印,难怪很多时候吃肉不吐骨头,合着全嚼碎咽下去了。
“给你呼呼。”凌息鼓起腮帮吹了两口气。
霍琚心头一软,被少年可爱到,气息拂过肩膀,带来丝丝痒意,从皮肤表层窜到心尖,他无法扼住地伸手,指根穿过凌息发丝,扣住人后脑勺亲吻。
战-火一触即发,短暂的休息后,新的一场较量拉开序幕。
第125章
“霍兄,消失这几日你做何去了?怎生一副肾虚样?”盛弘新拿手肘捅了捅霍琚胸口,揶揄道。
霍琚推开他的脑袋,黑沉着脸无视掉他的话。
拐弯去了药膳馆,凌息一瞄到他,满脸笑容朝他招手,拽着他进入小包间,给他端来一锅药膳,“赶紧补补,辛苦你了。”
凌息摸摸男人的脸,心疼地说:“瞧你都瘦了。”
瘦是不可能这么快瘦的,顶多有点虚。
凌息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凉,在旁边坐下安慰:“尽管放心,我偷摸叫人做的,保管没人知道是给你吃的。”
男人嘛,在外总是要面子的,虽然没有霍琚的烦恼,但同为男人凌息还是能感同身受。
霍琚按按眉心,凌息的过分妥帖令他头疼,明明只要若无其事,过些日子就能养回来,凌息越重视,越令霍琚无法忽视自己目前虚得慌。
可凌息为他好意准备一番,他肯定不能浪费凌息的心意,努力挤出笑容,“好,谢谢。”
凌息果然笑逐颜开,双手托腮盯着他,“不客气,你快吃。”
在凌息的关怀下,霍琚差点补过头,某日夜里刚躺下鼻子忽然一痒,鼻血毫无征兆流下来。
次日凌息赶忙拉着霍琚去找柳仲思,柳仲思无语地注视他们,“霍大哥身强力壮,用不着大补,喝两副清热解毒的方子就好。”
幸亏霍琚皮肤黑,在外看不出脸红,实际上耳朵烫到充血。
热潮期平稳度过,两人重拾起各自的工作,凌息手上堆积了一大堆事情,霍琚则在了解水师的情况,海上作战与陆地作战不同,霍琚对海上作战知之甚少,不过用兵之道是互通的。
他了解清楚盛弘新他们的作战方法与过往战绩,一针见血指出每场战役之中的问题,听得盛弘新和其他将领心惊。
霍琚不在时,其他将领偷偷询问盛弘新霍琚的来历,问他此人是否可用,若确定能用,千万要将他留在麾下,往后必定是盛弘新手下一把利刃。
可不是把利刃吗,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霍琚。
盛弘新不清楚霍琚和凌息的打算,他们如今留在闭城是为躲避父皇追杀,至于以后,选择回西北还是回邻水村,谁也没讲。
他记起凌息的要求,为霍琚平反,自己当初意气风发,一口答应,但仔细一想,事情其实挺难办。
作为皇帝,父皇必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剩下几个兄弟也不是好商量的主儿,哪怕是看上去好说话的二皇兄,他的谋士定会劝他拒绝自己。
盛弘新坐在阶梯上挠头。
“主子。”王侍的声音突兀响起。
盛弘新吓了跳,好在周围没其他人,“何事?”
“域阳来信,二皇子外出办差,不幸摔断了腿。”王侍双手奉上一封信。
“什么!?”盛弘新猛地起身,接过王侍手中信,一目十行。
寿源发大水,皇帝派二皇子前去治理水患,照理说这种身份的官员惯来坐镇后方,鲜少有哪个头铁的会上前线,当地知县兴许都龟缩在衙门内。
身为二皇子,即使他自愿上前线,周围人也会拦下他,毕竟二皇子的性命关乎许多人,若他出了事,跟着他的这群人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然而,就是在这般严加保护的情况下,二皇子的马匹被激流冲倒,连人带马被洪水卷走,人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数个大夫围着二皇子抢救,命堪堪保下,腿却无力回天,御医瞧了也摇头。
正值壮年,被无数人押宝的二皇子自此成了瘸子,同时也丧失了皇位继承权。
“怎会如此……”盛弘新难以置信地盯着每一个字,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他喉咙干涩,一时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查……查出来谁做的了吗?”
王侍禀告道:“二皇子党派咬定是五皇子干的,但证据不足,反倒令陛下在大殿上发了火。”
此事与五皇子没关系盛弘新当然不相信,可没证据就是没证据,硬咬着五皇子不放,与小儿撒泼何异,倒不如趁皇帝对二皇子正怜惜讨些好处,继续纠缠攀咬五皇子只会叫皇帝生厌。
“绝不能让老五夺得皇位。”盛弘新把手中信纸揉成团。
他无心那个位置,但如果最后登上皇位的是老五,那他便要争一争了。
谁都可以坐那个位置,唯独老五不行,那个疯子,会害了天下百姓,还会杀光皇室所有拥有继承权的人。
王侍水平如镜的眼眸闪了闪,他的主子终于迈出那一步了,他一早便认定,唯有宁王可为天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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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航海图干嘛?”盛弘新被凌息叫过去,纳闷儿问。
凌息接过航海图展开,头也不抬地说:“自然是赚钱。”
“赚钱?”盛弘新不解,海上有什么可赚钱的法子?
不过想想凌息近些日子在闭城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日进斗金估计都说少了,遂不敢质疑对方,乖乖闭嘴听他吩咐。
凌息手指在几个地方指了指,“这些地方你的人去过吗?”
盛弘新颔首,“去过,带回来的消息称那边的人与我们语言不通,交流全靠手比划。”
这张航海图初具凌息所处时代地理图的雏形,大体相似,凌息能简单套用自己所学的航海知识。
不过他暂不清楚其它板块国家的文明程度,盛弘新把当初绘制航海图的人叫来,对方年过五十,鬓角染上风霜,一双眼睛深沉似大海。
待凌息问起他有关海上的事,老人的眼睛泛起波澜,他孜孜不倦地回答凌息的每一个问题,似乎过去的每一件事仍历历在目。
“如果让您作为领航员再次出海,您愿意吗?”凌息直视他的眼睛询问。
老人肩膀震颤,瞳孔扩张,“真……真的吗?”
凌息点头微笑,“当然,您愿意吗?”
老人点头如捣蒜,不觉泪湿眼眶,“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航海是他的梦想,但海上航行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上次他们一船人出发,回来仅剩零星几个,绘制航海图成了不必要的牺牲,无人理解航海图的作用,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在浪费人力物力。
他们梦里总会被死去伙伴的亡魂折磨,白日则回被死去伙伴的家人们痛骂,甚至找上门殴打。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黑夜与白天轮番折磨,剩下为数不多的伙伴有人因为承受不住自杀,有人仍在苟延残喘。
他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你在坚持什么?
此刻,他得到了答案,他在等待下一次远航。
老人离开后,盛弘新呲溜窜到凌息面前,眼神热切,“快跟我讲讲,你又有什么赚钱的好主意了?”
凌息勾了勾唇角,“你那路不是没修好吗,商贩不怎么爱往闭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