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已经过去了，你开这种玩笑，我、我会生气的。”
“对不起。”余沐梵语气低沉，口吻郑重，“我后来向曾经住过的医院确认了，我是落水第三天才被送过去，当时距离原本溺水的海岸已经相隔上百公里。”
余沐梵又去跟拘留所的老渔民余建业确认。
被关了小半个月，余建业听律师和周围人的口风，知道自己的行为构成拐卖，万一罪名落实判得很重。
这些天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基本有问必答。
十三年前，他还是渔船上的一个海员。
某天，工友撒网无意中捞上来一个溺水的孩子，当时就要送他去医院。
可是渔船离岸边太远，只能现在船上简单治疗，然后找个人送他去医院。
余建业眼尖，看到小孩穿金戴银一身名牌，就动了歪心思，主动提出送他去医院。
为了把孩子身上的值钱物品卖掉，他一路偏航。因此不仅耽搁时间，还导致搜寻那边海域的救援队一无所获。
“对不起。”余沐梵又说。
虞朝朝再次控制不住，哭成了泪人。
“那你怎么不早点回来？我和爸爸妈妈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对不起。”余沐梵低着头，无措地说，“我不记得了。”
他想不起被卖到余家之前的记忆，但是可以确认：
如果自己还记得家的地址，就算爬也会爬回去。
“你不记得，可是我记得！你欠了我十三年，到底要怎么赔给我！”虞朝朝越说越委屈，顺手拿起桌下的一瓶酒，打开就要往嘴里面倒。
“不行。”余沐梵拦住她。
此刻，他完全可以确认，自己跟虞朝朝果然是亲兄妹。
逃避时的做法都一模一样。
余沐梵昨天灌了自己大半瓶陈年红酒，现在还因为宿醉，感觉脑子有些钝。
“你现在知道管我了？”虞朝朝隔着泪眼，气恼地瞪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要喝！”
虞朝朝挣扎着，又要把那瓶酒灌进肚子里。
余沐梵松开手，无奈又委屈地看着她。
偌大的包厢，只听少年用尚未褪去青涩的声音，撒娇似的说：
“让让我吧。”
“姐姐。”
虞朝朝愣住，慢慢放下手里的酒瓶，吸了吸哭红的鼻子。
“臭弟弟！”
虞朝朝瘪瘪嘴，要哭不哭地说，“这次就算了，以后要听姐姐的话。”
“……不准再玩捉迷藏了。”
第48章 团聚
离开Noctiflorous，跟一步三回头的虞朝朝分开之后。余沐梵坐进时临易停在路边的车里，靠着他肩膀，疲惫地闭起眼睛。
“时临易，我好累。”
时临易侧了侧，让男朋友靠得更舒服些，轻声询问，“怎么样？”
“还好，说清楚了。”余沐梵顺势埋进他怀里，猫咪似的蹭了蹭，“朝朝她啊，只叫了两声‘姐姐’就哄好了，谁让我妹随我呢。”
说完，又担忧地皱起眉。
“她那么好哄，以后要吃多少亏！”
想到妹妹那么容易被人哄骗，余沐梵萌生出巨大的危机感，总害怕虞朝朝遇到渣男。
时临易淡淡说，“有你在，不会。”
“也对哦。”余沐梵顿时安心下来，“我才不会让花言巧语的渣男靠近朝朝，那些想当赘婿的垃圾，更是想都不要想！”
时临易确认：余沐梵果然是个妹控。
才刚刚相认，已经考虑那么远了。
兴许余沐梵确实有点狐狸精属性在身上，吸了会‘阳气’，感觉没那么累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风景。
“咦？”余沐梵瞧了一会儿，疑惑，“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车窗摇落，小作精望着陌生的风景，嘴里嘀嘀咕咕，“难道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后，打算绑架我吗？”
“……”时临易没有接话。
“喂，给点反应啊。”
“我在思考，要不要陪你演。”由于话题过于现实，惹得时临易有些迟疑，试图分析余沐梵是不是在演。
“啧，多么完美的绑匪和人质play，你居然迟疑？”余沐梵戳了戳他的腰，兴致勃勃编剧本，“这种时候，你应该找个绳子把我绑起来。然后一边为所欲为，一边说‘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确定要这么说？”
“算了。”某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编剧意识到，自己设置的台词太没新意，说出来确实有点尬。
“所以，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时临易没有回答，而是带他下车后，轻声提醒，“沐沐，眼睛闭起来。”
“这样？”余沐梵眯起眼睛，却没有闭紧，留了一条缝偷看。
时临易不指望他乖乖听话，从后面靠过来，虚虚捂住余沐梵的眼睛。
“慢点，跟我来。”
“时临易，你居然会搞惊喜了，有进步嘛~看来谈恋爱果然对情商有加成，你要好好谢谢我！”
余沐梵一路嘀咕着，被他带领往前走。
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透过指缝只能看到昏黄的光芒。
进门后，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能闻到甜甜的香气，挡住视线的手才放开。
余沐梵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然后看见——
面前摆着一个超级大的蛋糕，从上往下，足足有十九层，造型特别精致。
余沐梵偷偷用小叉子尝了一点儿，不是华而不实的翻糖，奶油甜丝丝的。
整个房间被布置成城堡那样，虽然没有宾客，规模却不比昨天参加的生日宴差。
摆放蛋糕的桌子旁边，堆满了礼物盒，盒子上还贴有标签。
余沐梵以为，大概又是‘为你补过去18年的生日’，却看到礼物盒的编号排到三位数。
“盒子上面的编号，有意义吗？”余沐梵仰起脸问。
时临易轻咳一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本来是有的。”
他想起余沐梵给自己的无人机展，本来也想凑个有意义的数字。
真正开始执行，才发现余沐梵说‘1001这个谐音梗，是整个设计环节最难的部分’半点不掺假。
时临易思考了很久，也没有想到更有意义的数字。
最终，只能把他们两个在用的情侣网名加起来。
余沐梵拿起箱子，注意到中间有个小数点，后面还有单位，就猜到这些数字代表什么。
“早知道，我就用520和1314，还能多收几个礼物呢。”
时临易启唇，“下次……”
“不要！那么多礼物没地方放。而且你必须自己想，不能用我提出的方案。”
“好。”时临易应了声，把他带到蛋糕正前方，自己绕到蛋糕后面。
“沐沐。”
“19岁生日快乐。”
余沐梵吸了下鼻子，轻轻抿唇，暗暗唾弃自己越来越容易被感动了。
从昨天到今天，经历太多事。
以致于余沐梵就算看到鉴定结果，知道自己身世。甚至帮虞朝朝补过了生日，却始终没想起来……
其实，这两天也是自己的19岁生日。
“可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已经许过了。”余沐梵隔着跳跃的蜡烛，看向时临易被映亮的脸，“你说，生日之神还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当然。”时临易不假思索回答。
“这可是你说的，不可以反悔哦。”余沐梵双手合十，虔诚许下自己的心愿，一口气吹灭蜡烛。
蜡烛熄灭的瞬间，他看向背后的落地窗外，亮起点点光芒。
仔细一看，竟然是巨型无人机方阵，为自己进行庆祝的演出。
“本来想放烟花，但是你应该更喜欢这个。”时临易牵着余沐梵的手，来到落地窗边，一起观看夜空中绝美的景色。
余沐梵注意到，落地窗前正好有一片人工湖。
今晚月色皎皎，无人机的光芒仿若繁星，映入湖中的影子霎时好看。
他想起之前在学校里那次‘1001’的演出，唯一留下的遗憾，忍不住更加心动。
自己说过的每句话，时临易都记得。
他眉眼弯弯，偷偷想：我真的在谈一段很美好，完全符合幻想的恋爱呢。
“时临易。”余沐梵靠在他肩膀上，语带笑意，“你怎么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望？”
“据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