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 第66章

他手足无措,他说:“……还有信。”

他把信推过去,像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云殷回过神,瞥了眼。

他顿了顿:“这应该是臣在边关的时候写的。”

他想了想:“那会儿应当是未及弱冠的时候,边关战事告急。臣有时便会给殿下写信,也了解一些京城的情况。没想到他还留着。”

留的都不是机要,皆是些家常。

其实总共没几封闲扯的。云殷本身就不是会诉苦的人。

是那个时候李昭钰身处权力的漩涡,总会觉得迷茫。说来也很奇怪,他和云殷其实很多观念都不相同,但是遇到真正难以解决的危机,他下意识地还是会找云殷。

他自己后来开玩笑也说过:“你们领兵打仗的,保家卫国,我也是被保护的一份子,可能因为是这个原因吧。总觉得你比其他人都靠谱。”

所以会潜意识地产生一些依赖。

不过按照书信来回的速度,要真出点什么事,他也来不及赶回来。

所以,也仅仅是一些言语上的慰藉和开解。

现在想来,李昭钰留下,大概也是为了给自己多一点信心和安慰。毕竟那个时候,他确实称得上是举步维艰。

*

云殷看完了这几封书信。

说没有被影响是假的。

他十四岁去边关,数经生死。十多年来,在京城和边关辗转,所为的不过是当年和李昭钰他们一起描绘的,所谓“盛世太平”的念想。

时过境迁,那些往事和豪情都埋在尘土之中。

燕朝在无可避免地走向末年。哪怕他和李昭漪尽力挽救,或许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十年后,百年后。

朝代更迭,历史变迁,都是自然的规律。

想到这他就觉得讽刺。

一些人的错,却要另一些无辜的人承担。

若是当年睿德帝没有那么昏庸,对李昭钰没有那么猜疑,那么后来,燕朝或许也不会到如今这样积重难返的地步,李昭钰的结果也不会那么惨烈。只是年少之时,谁也没有堪破朝局的能力。

等到心灰意冷,却已无力回天。

他心绪翻涌,只是过了许久,才突然发现,李昭漪也一直没有说话。

他蓦然回过神,道:“陛下?”

李昭漪这才抬起头,他说:“你,你看完了吗?”

“嗯。”云殷道。

他顿了顿,道,“陛下刚刚看过了么?”

李昭漪立刻道:“没有!”

“我就看了个标题。”他说,“看到是……你写的信,我就没有看了。”

云殷显然不可能是写给他的。

他的反应实在是有点大,云殷怔了一下,然后才安慰他:

“看了也没关系的。都是旧事。”

李昭漪说:“……嗯。”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垂了眼眸,看着桌上摊着的书。

云殷刚刚还因为这些旧物有些被牵动心神,看到李昭漪的样子,却突然停顿了几秒。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李昭漪坐在宽大的书桌前,背后是巨大的书柜。乍一看,就显得有些羸弱。加上他此时此刻的神情,云殷莫名就觉得……

他看上去有些单薄,和孤寂。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莫名一跳。只觉得刚刚还好好的,突然不舒服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什么,他只想打破这份遥不可及的孤独。

他脱口而出:“……陛下,要聊聊么?”

“嗯?”

云殷道:“你的哥哥。”

他顿了顿:“或许,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话。”

第43章

云殷这话完全是没话找话。

但话一出口,他意识到,他其实,也是想说的。

想告诉李昭漪那些尘封的过往。想将那些被牵动的心绪诉之于口。李昭漪对宛荣说,她走了,云殷能说话的人又少了一个。其实这话是有问题的。

云殷和宛荣确实关系不错。但是他们并不怎么谈心。

他不擅长倾诉,但擅长忍耐。

但此时此刻,他想把过去讲给李昭漪听。

李昭漪说:“好。”

这是他惯有的回答。

永远温软,永远安宁。就像是润物无声的水。

云殷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身旁坐下来。

他轻声说:“陛下想知道什么?”

李昭漪的眼睫似乎颤了一颤。他慢慢地说:“太子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云殷想了想,道:“一个……圣人。”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奇怪。”他笑了笑,“但就是这样。对了。”

他想起了什么:“陛下是不是不知道殿下的生母?”

“他的生母孝筠皇后,出自江南颜氏。”云殷道,“孝筠皇后还未去世的时候,殿下就是由她亲自带着的。”

燕朝民间有句俗语,云将颜后。说的是云氏和颜氏两大家族。

云氏出了云清原这样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后来又后继有人地有了云殷。而颜氏祖上曾经出过三任皇后,每一任,都是人人称颂的贤后。

孝筠皇后尤甚。

云殷记得,那是一个像玉一样温润却不失刚烈的女子。

她其实应当并不爱睿德帝。

嫁予皇家,对她来说,皇后的身份比起皇帝的妻子,更像是一种职务。

她为后的时候,后宫嫔妃皆对其真心叹服。哪怕是昏庸如睿德帝,最开始对她,也是颇为爱重。这种爱重一直到李昭钰三岁。

也就在那一年,李昭钰被立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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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有平衡朝局的考量。”云殷道,“当时立颜氏女为后,就是因为颜氏已渐渐自官转商,且不怎么轻易站队。不过……”

他顿了顿,“皇后确实将殿下养得很好。”

怎么可能不好。

含着金汤勺出生,当朝皇后唯一的嫡子。

孝筠皇后一生活得都很洒脱,从不纠缠于争宠情爱,唯独在李昭钰的教导上,她几乎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她不要李昭钰做个合格的太子,她对李昭钰的全部要求,是他要做人。

做人,而不是被皇权的倾轧吞噬的怪物。

她对李昭钰怀着殷切的希望和爱意,只可惜,还没等李昭钰长大,她就因病离开了人世。

可即便是如此,李昭钰也按着她的期望,好好地长大了。

“有的时候臣在想。”云殷轻声道,“是不是当初孝筠皇后对殿下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又或者,殿下后来并没有那么严格地按照皇后的要求来要求自己,是不是……

他反而能活下来。”

李昭钰太好了。

他不仅尊重师长,爱护弟弟妹妹。对于宫里的太监侍女,他也从来都是礼貌客气。

而于朝事学问之上,他天资聪颖又刻苦勤勉。最难得的是,作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他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每每一有机会,他便跟着朝中大臣外出历练。

甚至于有一段时间时疫流行,他还亲自去往了施粥的大棚。

他受万民敬重和爱戴,人人都说,有了这样的储君,燕朝的未来光明灿烂。

也正是因此,这件事终于引起了睿德帝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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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李昭漪难得地沉默了片刻。

虽然觉得很有些残忍,但是他还是轻声道:“……他是太好了。”

没有哪个昏庸的帝王,会容忍自己的继任者拥有超过自己的声望。更何况那个时候,睿德帝格外信任继后,而继后她也有自己的孩子。

她一定会趁机扶持自己的孩子。

“……是。”云殷道。

他顿了顿,“好,但是性子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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