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躺了只容量很大的白色智能保温杯,能记录温度和电量、检测水质、自主保温……还有适合携带的背带和提手,特别适合这个冬天。
沈掠星以前的保温杯都不保温了,他又拮据买不了新的,最近喝的都是半冷不热的水,总是不太舒服。
“我很喜欢这个。”沈掠星认真地看着宿延,他把保温杯拆好放在床头柜上:“谢谢,我明天就用。”
宿延抬腿上床,挺吃力地扯了下嘴角:“喜欢就好。”
“你怎么了?”沈掠星探了探头,刚刚只是觉得不太对,但现在能感觉到宿延好像真的不高兴。
“有点困。”宿延看向沈掠星:“我先睡了,晚安。”
说着宿延便盖住被子,将自己卷得让沈掠星看不见。
沈掠星莫名又沉默地看了会儿宿延,半晌才重新低下头,给S发消息: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吧?你哪天有空?
这次S回得很快:如果见一面你要跟我当面道歉,那我会拒绝,这不是你的错。
星星:好,到时候我不跟你道歉,我们就纯玩。
S:玩什么?
星星:你知道A市城江边有个很大的摩天轮吗?我们去坐那个然后看群星塔怎么样?
S:你不怕在摩天轮上我对你做点什么?全封闭绕一圈将近一小时。
星星:我也很强壮,你做点什么的话我会揍你。
S:行,那我到时候老实点。
星星:【笑眯眯】我发现你好像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
S:你以为我是谁?
星星:一个也打过橄榄球的人。你真的是南墨高三的学生吗?之前初中不是说高中就出国吗?是不是骗我了?
S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才回复: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檀景时?
沈掠星很小声地“靠”了一声,宿延从被窝里探出头,看了眼做贼心虚的人,顿时有些无力。
星星:你认识他?
S:嗯,谁不认识他。
星星:好吧,我之前确实以为你是他,但好像越来越不像了。
S:别猜了,你猜不到我是谁,见面就知道了。
星星:好,那你现在还难过吗?
S:不怎么难过,有点生气了。
星星:?
S:我比檀景时帅多了。
星星:。
沈掠星觉得自己好像把人哄好了,和S互道了晚安后,他躺了下来,重重呼出一口气。
“怎么?有压力了?”一旁传来宿延的声音,不知怎么还没睡。
沈掠星转过来朝向他:“也没有,其实还有点开心。”
宿延看过来:“你不是不喜欢他?”
“其实也不一定。”
沈掠星眼睛亮亮的:“我谁都没喜欢过,但和他聊天我很开心,所以我要见面再确认一下。”
下一秒,宿延“哐”地坐了起来:“确认什么?”
“你不是困了吗?”沈掠星不解。
“腰疼,坐会儿。”宿延紧盯着沈掠星,重复问:“见面能确认什么?”
“你管我。”沈掠星转了个身,不再说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确认那人你认不认识,平时印象好不好。”
回来的时候沈掠星说漏了嘴,说自己的网友就在南墨读书。
“才不是。”沈掠星也坐起来,振振有词道:“我是要确认他帅不帅,他的性格我已经很喜欢了,如果很帅的话,谈恋爱也没问题。”
沈掠星不知是在逗宿延玩还是真这么想,语气轻松又随意,说完后还自己点点头,似乎很认同自己的观念。
而对床的宿延听他说到一半表情就变得错愕、一直错愕到沈掠星点完头。
“你还真随便。”宿延发自内心地感慨。
“不随便,都聊了三年了。”
沈掠星道:“就是他一直说自己长得帅,我总觉得他是对这方面不自信才一直提的,而且那三年也没发过照片给我...要是真的不好看,我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说不定人家就是自信呢。”宿延阴阳怪气地说。
“檀景时那么帅也没整天说自己帅啊。”沈掠星反驳。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触及到了宿延的逆鳞,他气得笑出声:“檀景时在你眼里最帅是吧?”
沈掠星歪头,认真地点了两下:“对啊,他真的很帅。”
“吵死了,我要睡觉。”
宿延猛地躺下来,长臂一伸就关了宿舍的灯,但呼吸声挺重,听起来正在莫名其妙地生气。
“睡也是你不睡也是你...”沈掠星小声吐槽,也拉起被子钻进被窝。
沈掠星18岁生日这天做了很多事、也见了不少人,比起前两年总是一个人呆着,这种感觉好像也不错。
沈掠星三年来第一次在11月30号的夜晚放松而愉快地入眠,和对床那位的情绪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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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掠星把周豫揍了一顿这事很快在学校传开,周一一大早,教导主任便把沈掠星叫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几位班主任,还有脸上带伤的周豫,以及一位身材微胖着装十分讲究精致的女士,大约是周豫的妈妈。
沈掠星的班主任钱宽也在现场,等沈掠星进来后,他第一时间站到他面前,隐形阻隔开沈掠星和周豫母子。
“沈掠星,周六上午在音乐厅外,你对周豫动手了是吗?”教导主任问。
沈掠星供认不讳:“对。”
那位女士没说话,但眼神里是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敌意。
“周豫已经向我们说明了原因,是因为你送给他养的狗受伤了,他没有救治成功,所以你才动手的?”教导主任继续问。
沈掠星冷冷看了眼周豫,就知道他会说谎,他转向教导主任:“不是,狗被咬了他没有告诉我、也没有救治,让狗自生自灭,他之前跟我保证过会好好对待狗的,我有聊天记录。”
“怎么没有救治?我送医院了,医生说没救了我才不救的,而且已经是我的狗了它受伤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豫嘴巴受伤讲话有些费劲,但还是输出得起劲。
“有救的,我把狗救活了,现在在住院。”
沈掠星看着教导主任:“是因为我打架要处分吗?我接受。”
“什么时候说要处分你了?”钱宽适时出声,让沈掠星别说话。
“只是一个处分太便宜他了,我们家小豫受这么重的伤,赔礼道歉是少不了的,为了南墨其他学生的安全着想,是不是让这位同学停课休学比较好?”
那位女士终于开口,她嫌恶地望着沈掠星,似乎很不屑与这样的人有对话。
“沈掠星同学确实打架斗殴了,但还不到休学的程度,周豫母亲,我们要按照校规办事。”
教导主任客观道,他看向沈掠星:“但向周豫同学道歉是必须的。”
沈掠星紧抿着唇,像是没听到这句话。
“耍什么叛逆!”钱宽语气严肃:“赶紧跟周豫道歉。”
“他也没跟我的狗道歉。”沈掠星咬了咬嘴唇,不服气地说。
“还跟你的狗道歉?”那位女士似乎觉得很好笑,她匪夷所思地看向沈掠星:“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家里大人都......”
“周豫妈妈!”教导主任严声道,而同一时间,沈掠星的脸色缓缓僵住,他注视着周豫的妈妈:“你想说我家里怎么了?”
周豫妈妈被教导主任阻止,知道不能再说,只轻佻地笑了一声。
“沈掠星,这件事于情于理,你都有错,道歉是应该的。”
教导主任想的是息事宁人,毕竟这里是南墨,周豫家就算再厉害也掀不起风浪,只要沈掠星愿意道歉。
沈掠星却充耳不闻,他继续看着周豫母亲:“你想说我家里没有大人了,是吗?”
在场的老师们无一不心中“咯噔”一下,脸色都变得不妙,就在教导主任使眼色想让钱宽把沈掠星拉出去时,沈掠星却岿然不动地继续开口:“有人生没人养对吗?”
这种话在为父母的死亡奔走的那三年里沈掠星听过太多,当时快听麻了,只是来了南墨后好久没听到了,乍一听还有些陌生。
“我没那么说啊。”周豫妈妈矢口否认:“这是你自己说的!”
“那周豫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你们家长特地教的?”
沈掠星语气激烈:“每天使劲巴结学校里有背景的同学也是你们教的?”
“沈掠星!”钱宽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使劲把他往外拉,而此时周豫妈妈也终于忍不住了:“你放什么屁!这种没素质没教养的孤儿怎么被放进南墨的?!校董事会呢!我要找校董!”
周豫妈妈怒喊时沈掠星已经被班主任拉出办公室,钱宽死死拉住沈掠星:“我待会儿去跟教导主任说,歉咱们就不道了,但打架斗殴和在宿舍养狗的处分估计是要吃的,知道吗?”
沈掠星紧抿着唇,死死望着办公室的方向,满眼不甘,他才不是孤儿!
钱宽见沈掠星不说话,只得叹了口气:“你先回教室,不准再出来。”
这时杨牧斋刚好出现在楼梯拐角去教导组办公室送试卷,钱宽看到后立马喊住他。
杨牧斋停住脚步,一眼便看到班主任手中抓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同桌。
钱宽把沈掠星交给了杨牧斋,让他一天都看着人,不准沈掠星乱跑。
“你别让我为难,我还得回去做题。”
钱宽走后,杨牧斋见沈掠星的目光还落在办公室,便道。
沈掠星无奈地看了眼杨牧斋:“那你松开我。”
“不跑就松。”杨牧斋道。
“不跑。”沈掠星妥协,他知道分寸,也能感觉到学校在帮助自己,只是太久没有这样被当着面辱骂,一时容忍得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