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掠星有点下意识回避这个话题,搞不清为什么。
这晚沈掠星有点失眠,第二天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去了教室。
学校几乎空了大半,只有高考班和少数一些留校生。
晚上高考班去中餐厅吃火锅的时候宋晚桐也来了,沈掠星特地观察了一下,宋晚桐和杨牧斋确实认识,不过杨牧斋一贯寡言,点个头就当打招呼了,只是宋晚桐也难得的话少了起来。
宿延没有骗人,宋晚桐的前任,大约真是杨牧斋。
临近圣诞,学校又冷清,这个周末即使是高考班的同学都躁动了起来,不少同学结伴出游、也有同学趁着周末回家。
周五下午,还在教室里的同学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包括沈掠星和杨牧斋,剩下的人倒是都自习得认认真真,丝毫不受节日氛围影响。
“你不出去过节?”被一道大题难住后,沈掠星放下笔,抬头转移注意力。
杨牧斋在看历史,连头都没抬:“你问我?”
沈掠星故意点点头,语气有点欠:“不跟...女朋友过节?”
杨牧斋眯了眯眼:“谁跟你说了什么?”
沈掠星耸肩:“没有啊,我乱说的,你真有女朋友?”
“演得不是很高明。”杨牧斋客观评价:“早分手了,你应该知道。”
沈掠星没想到杨牧斋这么轻易就把这事儿说了出来,他挑了下眉,还是有些不相信:“分手?真的是宋晚桐?”
杨牧斋点了下头:“与其在这些自己没法掌控的事上浪费时间,还不如把时间放在自己有把握的事上。”
“你这么洒脱?当时也不是你自愿分手吧?不是她家长找过来你才提的么?”
沈掠星有些狐疑,杨牧斋的表现十分像一个渣男,但沈掠星对他有学霸滤镜,不是很想相信。
“这和洒脱有什么关系?”杨牧斋放下书转向沈掠星,却在目光掠过教室门外时微微顿住,他撇开眼:“权衡利弊之后,和她分手是我最好的选择。”
“沈掠星。”教室门外,宋晚桐的声音僵硬地响起,沈掠星比当事人还要心虚,他转过去,看向神色不佳的宋晚桐,声音压低:“怎么了?有事?”
“今晚有空吗?”宋晚桐朝杨牧斋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再次看向沈掠星:“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哇哦~”教室里寥寥几个同学适时发出起哄的声响,在沈掠星和宋晚桐之间暧昧地看来看去。
沈掠星:......
“晚上我有事,井阳呢?他不在?”沈掠星问。
“他天天混在檀景时那儿,根本找不到人,算了,我自己玩。”宋晚桐转身就走,同一时间,沈掠星用力推了推杨牧斋。
“怎么了?”杨牧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得一脸无辜。
“你不说晚上没事干么?”沈掠星恨铁不成钢。
“对啊,回宿舍休息。”杨牧斋道。
“你不能陪宋晚桐吃个晚饭?”
杨牧斋眼皮一垂,继续将目光落在历史书上:“她叫的是你又不是我。”
沈掠星被他噎住,这个逻辑很通、但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出校办事的路上沈掠星把这事告诉了远在海外的宿延,宿延很快分析出来,说杨牧斋也不如大家以为的那么放得下。
沈掠星:确实,宋晚桐人那么好,感觉都挑不出缺点,他怎么可能说甩就甩了。
宿延:哪里好了?你说说呢?
沈掠星:我在这儿说宋晚桐的优点你让杨牧斋怎么看我?少给我挖坑。
宿延:行,不过你最近没出去吧?大冬天的就在学校呆着,别乱跑。
沈掠星看了眼地铁外一掠而过的昏沉景象,没正面回答:你管好多。
宿延:毕竟我是哥哥,我刚到这里祖姑母就问我把你照顾得怎么样。
沈掠星:你怎么说?
宿延:我当然说照顾得很好,星星很乖很听话,比您当时见到他的时候还要漂亮水灵,祖姑母对我很满意。
沈掠星到了站,看到宿延的回复有些无语,只道自己有事晚点再聊。
今天沈掠星要和李泰要去见当年工程事故中受了重伤的一位员工,那员工是遭遇了那场事故、还活着的人之一。
其他几人李泰和沈掠星已经找遍,所有人几乎都闭门不见。
这员工叫做霍然,也年轻,和李泰的儿子李子路差不多的年纪,两人当时是好友,出事后住了很久医院,李泰再找他时他一开始也是不愿意见的。
但前几天李泰又不死心地去追问他,他却破天荒地说让他想一想,昨天给李泰发了消息,说愿意见面。
霍然住在A市城边的一套老破小中,不知是自己的房还是租的,李泰和沈掠星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天已漆黑,楼道也黑黢黢的、潮湿冰冷,显得阴森。
“阿然,李叔到了!”到地址后李泰难掩激动地敲了敲门,门立刻开了,霍然果真在里面,他脸上有道难看的疤,腿脚也不利索,打开门后他有些焦急地朝两人招手:“进来进来,小声点!”
李泰和沈掠星进去后发现霍然这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阿然,你别那么紧张。”李泰拍了拍霍然的肩膀:“我们只是来找你问当时的情况,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知道什么?!”霍然防备地朝窗外看了看,又去确认门是否关紧,显得有些神经质:“我这是冒着生命危险见你们的!”
李泰和沈掠星不解,沈掠星问:“什么意思?”
“你以为是我们不想说吗?”霍然确认没人跟过来后心有余悸地走过来坐下:“老良当年也活着,他跟警察强调了多少遍这事故有蹊跷,第三次调查的时候不就在家煤气中毒没救过来?”
沈掠星顿了下:“然哥,你是说到现在还有人在监视你们?”
霍然脸色一白:“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感觉啊...总感觉这事儿还没结束。”
“那你这次为什么愿意见我们?”
沈掠星直直望着他:“三年都躲着不见的,今天为什么突然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想要海星,谢谢!破日宝宝真的是海星贫困生QAQ
第25章 美术馆为何中止
“因为有人跟我说...”霍然神色依旧紧张:“说能保证我的安全。”
可即使这样,三年来的担惊受怕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轻松消解。
见李泰和沈掠星不说话,霍然用力看着他们:“真的!跟我保证的人很有来头,这套房子也是他们给我找的。”
“是谁?”沈掠星问。
霍然却防备着摇头:“不能说,不过关于那场事故,我可以给你们说说。”
李泰和沈掠星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些许半信半疑,但两人还是点了头,让霍然给他们讲述他记忆中的那场事故。
那个商业体项目原本是各方都极看好的一个项目,背后老板实力雄厚,从项目初期就不吝投资。
从商业体设计、到品牌引进、再到各类体育场的建设,无一不选择最豪华高端的那一种。
自然,对工程队的拨款也很大方。
当时刚毕业无所事事的霍然就是被李子路喊去的,李子路跟他说商业体项目给钱非常爽快,而且工作很好上手,工作时长和内容也相对人性,不存在黑工地的情况。
霍然去的时候被分到和李子路、以及沈掠星父母一组,沈掠星的父亲沈溪是组长,带着一组人进行商业体美术馆的建筑。
美术馆不似商业体其他建筑那么高,总共也就四层,又因为设计师的概念,除了货梯便都是旋转楼梯或者上爬坡,也正是因为美术馆设计的特殊性,才让经验丰富的建筑工人沈溪带队。
这些沈掠星都知道,所以最初的报告出来后,他根本无法相信父母是施工过程中高处掉落,更何况这不是小概率意外,父亲带的那组人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无一幸免。
“出事那天......”霍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摩了摩:“介意我抽根烟吗?”
再提到那场事故他还是心有余悸,从死神手里捡下来一条命不说,后来的生活依旧不得安宁,他没法没有阴影。
“我这有。”李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动作娴熟地给霍然点上,霍然深深吸了一口道:“那天早上我迟到了。”
......
“你别看沈哥人好就整天迟到早退的!”李子路严肃地对霍然说。
霍然笑呵呵地点头:“知道知道,来的时候碰上一辆特骚包的跑车,看了会儿,以后不会了。”
李子路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他朝三楼指了指:“你去C厅帮一下许姐,她那边有点力气活。”
李子路口中的许姐便是沈掠星的母亲许玲,许玲原本不在工程队的,她存了一笔钱,打算开家花店。
只是因为这个项目待遇很不错,便打算陪丈夫做完这个工程再去开店,也能多攒点钱。
一上午,霍然就和许玲在美术馆C厅做一些收尾工作,C厅的基础建设结束后,便是最顶上E厅的装修与建设。
但这一上午霍然都没见到沈溪和他的副手,一直到大家吃完中午的盒饭沈溪才出现。
他出现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浑身脏兮兮,看起来也没什么胃口吃饭。
只是坐在一旁发呆、偶尔唉声叹气。
霍然问李子路怎么了,李子路只说早上沈叔好像发现了美术馆的安全漏洞,去找工程负责人了,估计没谈拢。
“这美术馆有漏洞?”霍然不大明白,他抬头看看,美术馆也就十几米高、设计师的设计图上五花八门的都是通道、正中央还有个大水池,他也懂点建筑,按理说怎么都不可能有大漏洞。
就在霍然觉得沈溪太较真时,意外发生了,下午大家要一起把建筑材料运到E厅,沈溪不知为何很着急,一直在催促大家快些,他和他的副手更是以身作则,有些几十斤的建材板一个人一次运好几块。
E厅就是美术馆四楼,只建了个壳子,里面还什么都没有,等所有的基础建筑材料都搬上去后霍然累得满头大汗,他找了个墙角坐下靠着喝水,就在这时,沈溪忽然慌张又惊恐地大喊:“快下去快下去!”
同一时间,坐在墙角的霍然感觉地晃了晃,他以为自己是太累出现幻觉了。
但下一秒,整个E厅迅速向下坠落,仿佛原本悬在半空的一颗气球忽然被剪断了绳,霍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就变了样,整个美术馆“轰隆隆”地坍塌着,所有人随着坍塌如剥落的墙皮般哗啦啦向下掉落。
下陷、继续下陷,比霍然以为的美术馆最深处,还要深出许多。
霍然倒在废墟中时,最后的意识就是自己刚刚搬上E厅的一块建材板重重砸在了自己的左腿上。
“是地面塌陷?”李泰神色凝重。
霍然迟疑地点了点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当时工程方的人告诉我赔偿款已经都打到我奶奶的账户上了。”
是封口费、也是威胁。
工程方的人已经调查清楚,霍然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其他亲人。
“那笔钱...数目挺大的。”霍然目光闪动:“后来听说有些遇难者家里只赔了十几万,我估计都用来让我们这些活人闭嘴了。”
如果那块地有问题,那么压根不应该被报批进行工程项目,有地下河或地面沉陷这类问题的地,不符合任何工程或交通建设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