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日 第57章

“嗯。”沈掠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在外围的水站买水,马上就进去了。”

这是沈掠星下午到奥体时看到过官方水站,因为观众不能自行带水进场。

“好,雨挺大的,不过我感觉今天状态不错。”宿延那边是休息室的嘈杂,以及有几个高低起伏的起哄声。

“肯定没问题,我还听到你的球迷说这场你单人至少拿25分。”沈掠星放平呼吸,让声线努力轻松。

“是吗?”宿延笑了:“行,那这25分必须拿,不辜负他们的期待。”

宿延那边似乎教练让大家集合了,他便没再和沈掠星多说,让他等着看自己的发挥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沈掠星重重呼出一口气,李子萱脸色依旧惨白地坐在一边,她还沉浸在被绑架的恐惧中,没注意沈掠星打电话说了些什么。

“走。”沈掠星迅速站起来重新拉住李子萱:“我们先去医院,再送你回家。”

李子萱乖乖被沈掠星牵着,两人重新冲进雨中,十分钟后沈掠星在不停的加价下打到一辆车,带着李子萱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院里的人看到两人落汤鸡般的狼狈模样时都忍不住侧目,很快两人被护士带进急诊室处理伤口。

李子萱大部分是皮外伤,她摔倒、挣扎时手脚有不同程度的破皮流血,但没有大碍。

主要是被吓到了之后一直在发抖,医生给她开了吊瓶,让她在医院挂完、情绪稳定之后再走。

而沈掠星除了皮外伤之外脚踝和肩膀也严重扭伤,是从二楼仓库跳下来的时候扭到的,当时便是一阵剧痛,后来他忍着痛跑,跑着跑着感觉自己忘了那股痛意,直到现在医生刚一碰到伤处,那痛便从脚踝极速向上,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没骨折还真是个奇迹。”医生“啧”了声,先给沈掠星处理了外伤,又给他开了不少伤筋动骨的药,扭伤最为鸡肋,不像骨折可以动手术、也不像普通擦伤几天就好。

得慢慢疗养。

“那我可以走了吗?”沈掠星迅速拿了药,一瘸一拐走过来问医生,医生点点头,关心了一嘴:“你这情况没人接吗?”

“没事。”沈掠星草草回应,他转身出了急诊室,打眼便看到正在挂吊瓶的李子萱。

“星哥~”李子萱不知道沈掠星要走,她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你坐这儿吧。”

沈掠星提着药物袋的手指紧了紧,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声音,李子萱依旧望着他,不知他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我爸,回去之后我就说下雨天滑滑板摔的。”

李子萱显然一直把沈掠星的话放在心上,在渐渐不那么恐惧后,很快想好了理由。

沈掠星喉间堵了堵,他眸中有什么东西渐渐灰暗,像是某种无声的妥协,他冲李子萱勾了下唇,然后步伐很慢地走到李子萱身前:“我去给你倒杯热水,等我一下。”

李子萱点点头,沈掠星把塑料袋放在李子萱旁边的位置上,背影钝钝地走向开水间。

第55章 杀死比赛的宿延

同一时间,A市奥体中心橄榄球场。

巨大的球场屏幕上正播放着开场前的球员信息与登场视频,每展示一名球员,解说员都会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雨水浇不熄球迷们的热情,他们跟随解说员们为自己支持的球队与球员呐喊助威。

宿延的视频放在第六位播放,12的字样一出,球迷们的声浪一阵大过一阵,“宿延”二字的喊声高高悬在球场上空,几乎与暴雨并行。

开场前十分钟,南墨橄榄球队和另一支球队从各自的球员通道走出来,观众席的欢呼与呐喊愈发沸腾。

穿着球衣护具、戴着头盔的宿延走到球场中心,耐心等待两队队长和裁判决定哪方先进攻。

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与雷鸣般的呐喊,宿延朝贵宾观赛间的方向望去,隔着雨幕看不清那里面的人,他只专注地盯着那个方向,等裁判哨响,才转过头来,走到自己对应的位置上严阵以待,扫空脑中一切障碍,准备发动他们队的第一次进攻。

当晚六点半,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南墨橄榄球队的第一场亚洲预选赛拉开帷幕。

12号四分卫在对方三个强壮后卫的生猛扑围下,将整个南墨进攻线向前推进,在即将将球传给跑卫时被对方擒抱落地。

裁判哨响起,但宿延已经将进攻线推进超过五码,是个很好的开始。

宿延将对方防守队员从自己身上推开起身,那防守队员忽地凑近他,在他耳边说了句垃圾话:“能和太子爷一起打球真是我的荣幸,没摔着您的细皮嫩肉吧?”

宿延笑了下,他无所谓地看向那队员:“那就好好珍惜这次吧,第一次见传出五码才想起拦截的后卫,不退役留着坐替补席么?”

那后卫顿时噎住,宿延则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下一次进攻。

这时雨渐渐小了,裁判吹哨,宿延用力将橄榄球掷向已经就位的跑卫,球体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对方队员拦截错了方向,跑卫接过球飞速向前推进......

五分钟后,南墨橄榄球队达阵得分!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南墨橄榄球队的攻势愈发猛烈,渐渐将比分拉大。

沈掠星把挂完水的李子萱送到家时已经七点出头,送到后他立刻打车让司机往奥体中心赶。

沈掠星一直在网上关注赛况,宿延单人已经拿了19分,而南墨橄榄球队也高比分领先,这场比赛的结局基本已经锁定。

沈掠星到奥体中心时雨已经停了,路面潮湿、路灯的光映在地面上光怪陆离,有一些球迷陆陆续续离场往外走。

比赛还没有结束,但大约是结局没有悬念的缘故,不少人提前出来,为了避免比赛结束后的交通拥堵。

浑身湿着朝球场内一瘸一拐跑去的沈掠星和众人格格不入,不少球迷频频朝他看过来,他被淋湿的衣服其实已经有些干了,但肉眼看来还是像没拧干就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穿的那样贴在身上,有些狼狈、看起来不是个正常人。

沈掠星闷头朝里跑,刚进场就听到一阵欢呼声,裁判员吹响了终场的哨声,南墨橄榄球队大比分获胜,沈掠星匆忙找了个看台钻进去,队员们正在场上抱作一团庆祝胜利。

大屏幕上显示着这场比赛的MVP,正是单人拿分超25的宿延。

从看台远远望去,12号被围在队员们的最中间,戴着头盔看不清表情,但沈掠星觉得他应该是在笑的。

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沈掠星粗喘着气地站在那里,这个下午漫长艰难得像过了一辈子,但好在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离场的人纷纷从他身旁走过,有些人不可避免地撞到沈掠星,但肩膀和脚腕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沈掠星想去找宿延,先承认错误、再道歉、再为他庆祝。

他说过等比赛结束了一起回学校的,沈掠星望着也开始退场的球员,拿出手机给宿延早早为他安排好的联络人打电话,联络人是奥体的球场经理,他让沈掠星站在一个球门出口等他,马上就来接。

等候的过程中沈掠星给宿延发了条消息,说他马上就过来找他。

球场经理很快过来了,看到沈掠星的模样后微愕了下,但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将沈掠星往球员休息室带。

沈掠星也管不上别人怎么看他,他竭力让自己的走姿正常,将受伤的手藏在衣袖里,又往上拉了拉自己的衣领,遮住脖子上的伤口。

球员休息大厅前停着两辆球队大巴,沈掠星认得南墨的那辆黑色大巴,此时里面已经坐了几个球员,百无聊赖地朝外看着。

“沈掠星!”有球员第一时间看到跟在球场经理后的沈掠星,探出头喊他,看清他后忍不住皱眉:“你怎么这幅模样?”

沈掠星勉强笑了下:“忘带伞了。”

宿延的雨伞被沈掠星掉在了前往万欣区的出租车上,沈掠星打算见完宿延后去找回来。

“别是又卖了吧?”旁边另一个球员贱兮兮地调侃。

沈掠星没搭理他继续朝里走,但第一个球员很快喊住他:“你去找宿延?”

沈掠星点点头。

“诶等等等等。”两个球员异口同声阻止沈掠星:“现在别吧!他那边...出了点状况。”

沈掠星望向他们:“怎么了?”

“刚刚比赛一结束NEP的教练来选人了。”

那球员欲言又止,神色复杂道:“反正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宿延落选了。”

沈掠星脚步猛地顿住,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声音微颤:“什么?”

“宿延今天拿了27分啊!直接杀死了比赛,就是NEP的主力四分卫也不能保证一场拿这么多分。”

另一个球员皱着眉说:“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选了我们队一个跑卫一个后卫,就是没选宿延。”

沈掠星神色一凛,步伐更快地朝球员休息室走去。

“去找打吗?”

“宿延不打小瘦子,更何况他看起来要被雨淋没了.....”

“不一定,宿延这会儿心情很差。”

“也是,他真的很想去NEP的,哎。”

......

两个球员讨论着沈掠星现在去找宿延的后果时,沈掠星已经到了球员休息室门口。

休息室旁的会议室里,被NEP教练选中的跑卫和后卫已经签完了合同走出来,神色也十分微妙,看到沈掠星后草草和他打了个招呼,指了指左边的单人休息室:“宿延在里面。”

“你现在要不...别找他了吧。”后卫欲言又止:“他这会儿情绪不太好。”

沈掠星脸色惨白地看向那单人休息室紧闭的门,声音很干地说了声“没关系”,然后走上去敲门:“宿延,我是沈掠星。”

不少队员站在不远处观望,门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宿延,你开——”

第二次敲门只敲了一半,门从里面打开,沈掠星被人一把拽进去,门关上前,所有人都看到神色不妙的宿延掐着沈掠星的脖子重重将他按在了墙上。

“嘭!”门被用力关上。

......

......

外面走廊里安静了会儿。

“要不进去、救一下?”片刻,后卫满脸担忧地看向队长。

队长表情纠结,过了会儿,没听到里面有太激烈的声音,还是摇了摇头:“别多管闲事,宿延...不至于。”

“那也不能完全保证吧?”跑卫也叹了口气:“我们等等他们出来?”

“让医护团队留下吧。”队长道:“该回去的回去,别在这儿围着了。”

队长发话后众人只能作罢,无奈又同情地离开了休息厅。

单人休息室内。

宿延一手掐着沈掠星的脖子,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神色很淡,但汹涌的情绪在眸中翻涌,他紧盯沈掠星,声音低哑浑厚,夹着怒意:“去哪儿了?”

沈掠星肩膀疼得快要抽搐,他深吸一口气,回望宿延的目光:“你知道我不在,是吗?”

宿延眨了眨眼,恼然默认。

上半场结束后球场经理正好在休息室,宿延让他别忘了给沈掠星准备茶点,他说压根没人联系他,而宿延准备的那个贵宾观赛间也一直没人进去过。

宿延来不及细想就要上场,一直到比赛结束,他打开沈掠星的行动轨迹,发现他五分钟前才抵达奥体。

“萱萱出了点事,被人跟踪了。”

沈掠星歉疚而诚实地解释:“下午我已经到了这里,但她给我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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