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点点头,又冷淡地提了一句:“今晚谈的那个合作项目,我先让公司做个风险评估再定吧,对双方都好。”
沈钺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没有了力气。方喻看他坐在椅子里的模样,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原有的意气风发和稳重成熟都消失殆尽,剩下只有掩饰不住的苍老和疲倦。
*
离开沈家别墅的时候,方喻余光瞥见什么,对苏蒙父母说:“你们先去车上,我过几分钟就来。”
苏母本来要说什么,被苏父拍了拍手背,又将话咽了回去,只用略显担忧的眼神看着方喻:“蒙蒙,快点过来,我们等你一起回家。”
方喻绕过别墅外茂盛的花丛,看见在月下安静站立的沈连。
他脸上的伤依旧没有消下去,就算是这样昏暗的夜色,也能明显看出来那半张脸的不对劲。方喻盯了他片刻,忽然问:“疼吗?”
沈连掀起眼睫,说:“疼。”
方喻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漫不经心道:“疼也是你该受的。”
沈连垂头看他,问:“今天高兴吗?”
“高兴什么?”方喻瞥了他一眼:“高兴你终于有了报应?报应那是老天有眼给你降灾,我只不过把事实说了出来,你既然敢做,就没想过有这样一天么?”
“不是,”沈连顿了顿,继续说,“我原以为……”
“你还会给我机会,小蒙。”他低声道。
方喻看着面前在夜色中摇晃的草木,突然说:
“沈连,早知道有这样一天,你当初就不该去做。”
方喻微微抬起下巴,凝视着他的脸,语气极轻:“你这么聪明的人,在一早就预料到风险的情况下还会动手,无非是笃定我不仅够蠢,还总会心软。”
沈连看着昔日的恋人一点一点笑开来,淡红的唇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整张脸漂亮得秀丽绝伦,眼中却早已没了曾经他最为熟悉的依恋和爱意,而是冷而暗藏锋芒的,像是无情又动人的月色。
“事至如今,你只需要可惜一件事,”
方喻说:“那就是我一点也不蠢,心肠还很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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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名利狩猎场
你赢了,我当你男朋友
沈连梦见了几年前的苏蒙。
说实话他已经快要记不清两个人究竟是如何认识、又是怎样在一起的。
但在梦里, 一切都像是抹去水雾的玻璃,突兀地清晰起来。
他在大学的毕业礼上第一次遇见苏蒙,彼时沈连穿着黑色的学士服, 从繁忙的公司业务中抽了半天时间, 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和拍摄毕业照。
苏蒙当时应该才上大一, 怀里抱着一大捧鲜花, 跟着朋友来给同专业的学长学姐送花。
刚成年的学生,身上还有着鲜活而热烈的少年气, 顶着烈烈阳光, 额发都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 还有劲儿满场跑来跑去地送手捧花, 漂亮骄矜的眉眼弯起, 始终不减高涨的快乐。
沈连对花没什么兴趣,当然也懒得去拿,他没想到苏蒙会走到自己跟前。
“学长,”那少年仰起脸, 好奇而憧憬地望着台阶上站立的沈连,把手里最后一捧花递给他, 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就剩这一束了。”
沈连垂眼去看。
是一捧非常普通的蓝色满天星,浅蓝的星星点点被少年小心地收拢在怀里,上面还带着烈日炙烤的味道,少年的脸在花束上方,愈发显得白皙似玉, 下巴尖尖的。
沈连还注意到少年的睫毛很长, 看上去是细细软软的触感, 因为被汗水浸湿, 凌乱地黏在一起,有些狼狈的可爱。
“不用了。”沈连移开目光,淡淡说:“谢谢。”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是苏氏集团的独子,苏蒙。
就算是没有见过本人,但沈连也收集过各大集团现任总裁和继承人的情况,苏蒙不算最突出的那一个,但绝对让人过目难忘。
但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沈连甚至不知道苏蒙今天是怎么跑进自己学校里的。
不料苏蒙却因为他的拒绝而离开,反而盯着沈连的脸发了几秒呆,忽然问:“学长,你是哪个专业的?”
“毕业照没有花不好看,你拿着这一束吧。”苏蒙又说。
沈连为他执拗的坚持感到无奈,为了尽快结束这段无聊的对话,他如同记忆中那样,伸出右手去,道:“给我吧。”
苏蒙看着他,把满天星慢慢递过去,在放进沈连手里的前一刻,他突然松开了手。
浅蓝花束摔了一地,沈连惊愕望向苏蒙,却发现对方眼里柔软的倾慕目光消失了,变得讥诮又冰冷。
沈连感到心脏仿佛被粗砺的尖石一点点磨破刺入,呼吸也似沉进了水底,每吸入一口气,都能嗅见翻滚的铁锈气息。
“沈连,你怎么配?”他听着苏蒙开口说。
*
沈氏集团经历了一轮权力更迭,原本负责大部分主体业务的沈连忽然消失,换了副总经理顶上,集团内部人心惶惶,一时谣言四起。
韩照最近也忙碌,至于林忍冬,据方喻探听得来的消息,听说是已经被禁足了€€€€因为自作主张地花了四十亿拍下一堆烂摊子,还和韩氏结了仇。
“真可怜。”方喻这样道,又问K:“他连手机都不能用?”
K正坐在沙发上,专心用平板玩扫雷,闻言抬眼道:“你想做什么?”
方喻懒洋洋一笑。
“给点权限?”方喻躺在沙发另一端,一手伸长从茶几上拿了颗葡萄,一边故意用足尖去踢K的衣角:“考官,我现在还在及格线以上吧。”
K心平气和地拂开他的脚,继续扫雷事业,冷漠道:“任务还未完成,按照规定不能提前向考生泄露成绩。”
“如果还在及格线以上……”方喻说:“那就滥用一点私权,扣分就扣了,反正在你手里我顶多也就拿个及格分。”
K的眉心不易察觉地跳了跳。
方喻了解他的性格,立即从沙发上坐起来道:“果然还有分可以扣?”
K:“……不行。”
方喻还要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接起来一听,是富容打过来的电话。
“苏总,”那头恭敬道,“沈总在拍卖会上拍下的赛车已经完成交接手续,您可以找个时间过来取车,或是我们送上门去。”
方喻轻轻挑了一下眉:“那是沈连拍的,为什么要我过去取车?”
富容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沈连没有提前和方喻说明,于是解释道:“沈总当时签约的赠与人就是您,我们今天早上联系不上沈总,就直接联系您了。”
方喻不怎么意外,但对沈连的心理也感到难以琢磨。
这辆车算是什么?
是怀念、是补偿,还是说……订婚礼物?
方喻讥嘲地勾了一下唇角,无所谓道:“送过来吧,放在车库里。”
这辆价值两亿的赛车在车库里放了没两天,就迎来了它亮相的机会。
周日,方喻收到韩照的微信邀请,邀他参加傍晚的赛车比赛。
一场明晃晃的鸿门宴,方喻开着车到的时候,就见半山腰上热闹非凡,不少富家圈子里的少爷小姐们都跑过来了,扫见方喻的车,都下意识让出一条道。
“小苏总,”有人和停下车的方喻打招呼,并说,“韩少就在前边等你呢。”
方喻瞥了一眼这个人,隐约有点印象,圈子里人称赵五,是韩照身边常见的熟面孔,狐朋狗友之流,难得脑子灵活,人又会说话,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方喻把墨镜推上去,漫不经心道:“我玩我的,他玩他的。”
赵五笑着说:“哪能啊,咱们谁不知道小苏总你和韩少关系好,今天韩少还就特意交代过我,叫我见了你就把人带过去,他这多少天没见你,想得很呢。”
方喻把车熄了火,一手撑在方向盘上托腮看赵五,似笑非笑:“想得很?”
韩照确实应该想念他,只不过可不像赵五嘴里说得那么好听暧.昧。
赵五笑容不变,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今天的方喻尤为盛气凌人,墨镜将他垂落的碎发全部推了上去,露出光洁无暇的额头,眸子形状非常漂亮却神色凌厉,连上挑眼尾都带着几分随意的压迫感。
赵五忽然觉得,方喻此时手里应该夹根雪茄,名烟赛车配美人,会很……令观者热血沸腾。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在脑海里略微转那么一圈,便被赵五很快摒除在外了。他对方喻道:“小苏总,我现在带你过去韩少那边?”
一旁有不少人似有若无地往这边望来视线,方喻思考了几秒,索性推门下了车,说:“走啊。”
韩照让人在半山腰扎了个烧烤营地,深绿的棚顶下吊着小灯泡,富家子弟们张罗着往里边架烧烤摊,还搞得挺像模像样。
“来了?”
韩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方喻转过身,就看见他一手拨开棚顶上垂下的绳子,大步朝方喻走近。
韩照今天穿了一身迷彩色越野服,一边还在往手上缠黑色防滑带,见方喻打量他,不禁笑得散漫:“怎么,你待会就穿这个去比赛?”
方喻身上是一件单薄的衬衫,除了腰细腿长的好看,什么用也没有。
“山上会降温,”韩照缠好手上的带子,走过来垂眼看了看方喻,语气戏谑,“穿这么少,我的衣服借你挡挡风?”
“就是因为比赛,才穿得少。”方喻避开他的触碰,淡淡道:“等热起来的时候,迟早也要脱。”
“那倒也是,”韩照狭长的眼眸目光意味不明,“不管是赛前还是赛后,总有要脱的机会。”
“小苏总。”韩照翻出一条口香糖,拆开放进嘴里,笑道:“你说是不是?”
方喻掀起眼皮,语气懒洋洋:“韩总,不入流的玩笑话开多了,总有一天会开到自己头上。”
韩照看着走向烧烤摊的方喻,缓慢收了脸上的笑意。
他习惯性想去口袋里摸烟,却只摸到了几条包装好的口香糖,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一旁有人走过,见韩照的动作就知道他想抽烟,忙递了自己的烟过去,说:“韩少,我这有。”
韩照用力捏了一把那几条口香糖,松了手,视线掠过那人手里的烟,不耐烦道:“戒了。”
“韩少,您开玩笑呢。”那人是个没眼色的,还以为韩照在说笑:“您看不上我手里这个,我去找更好的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