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今后?”崔竹懒懒打断他的话,随意朝前指了一指,道:“我看这个位子不错,叫人搬走,这地方留给我许容哥哥。”
那位无辜被牵连的同僚怔住了,他不认识崔竹,不知道这个来翰林院发号施令的人究竟是谁,一身的书生傲气令他皱起眉,当即要出声阻止。
“那是别人的桌子。”方喻却率先开了口,语气很平静:“我既是来翰林院当差的,坐在什么地方又有何区别。”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方喻转过眼,与崔竹对视了片刻,淡声道,“不过以后我的私人之事,还是不劳烦崔公子上心。”
崔竹这番言行当着翰林院同僚的面,无疑是对众人声明许容是他这边的人,之后别人若是想要与许容结交,估计还得深思熟虑一番。
如此做来,许容以后备受众人排挤,还真就只能登上崔竹脚下的船了。
方喻垂睫,崔竹这样处心积虑地要拉拢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中午有二更!
崔竹:(在许容哥哥面前晃来晃去)(孔雀开屏)(换个角度再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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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新科探花郎
(二更)听闻美人身上有异香
(第二更)
崔竹见方喻神色冷淡, 又挨近过来,软声道歉:“许容哥哥,我只是看这位置不好, 才那样说话的, 你不要生气。”
桌案上还没有笔墨纸砚, 小太监要去取, 方喻先开口道:“我自己去吧。”
崔竹紧紧跟在他后面,漫不经心瞥了那战战兢兢的小太监一眼, 收回目光, 与方喻一并走出书房。
一迈出门槛, 方喻余光就扫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定睛一看, 倏而笑了:“纪将军,好巧。”
纪云山立在几米远外,穿着三品武将绯色长袍,腰系蟒色玉带, 足踏黑底金纹靴,面容素冷, 正垂睫和翰林院的洒扫奴仆说话,听见方喻出声才抬起头来。
“不巧。”纪云山说:“我就是来找你的。”
谈话间,青年武将的视线落在崔竹身上,冷冷的。片刻后,纪云山问方喻:“你现下是打算留在翰林院,还是与我回去?”
方喻懒散道:“上任第一天……先熟悉一下环境吧。”
崔竹依在他身边, 闻言立即说:“那我带许容哥哥出去走走。”
他看向纪云山, 很轻地笑了一下, 状似无意道:“这宫里头我熟。”
方喻还没开口拒绝, 纪云山先出了声,嗓音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沉而凝滞:“许容,你已经有官职在身,平日结交也要注意对象。”
他加重了语气,一双黑眸直直注视着方喻,淡淡道:“莫要把我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方喻与他对视半晌,忽然扬了一下唇角,顺水推舟说:“有道理,多谢纪将军指点。”
他转过身,退后两步,与崔竹隔开了点距离,彬彬有礼道:“崔公子,宫内并非随意行走之地,我也有事情要处理,崔公子请先回吧。”
崔竹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但杏仁眼还是弯着的,伸手要去挽方喻的腕,语气委屈道:“许容哥哥……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不出去走也不要紧的,我在翰林院里陪着你好不好?”
纪云山凉凉道:“翰林院乃是朝廷重地,怎能容一个无官之人在此窥探机密。”
方喻赞同地点点头。
崔竹咬了咬牙,突然乌黑眸子一转,盯上了纪云山,眯起眼道:“纪将军,今日皇后与我闲聊时,也略有提起将军你。”
纪云山心知他在转移话题,根本懒得理会。但方喻却像是很感兴趣似的,接了话头:“提起他做什么?”
崔竹似笑非笑:“将军常年在边关驻守,为我大晋鞠躬尽瘁,年岁渐长却始终没有婚配,皇后对将军的终身大事很是关心啊。”
纪云山目不斜视道:“大丈夫当为国尽心尽力,儿女私情乃是小事。多谢皇后体恤,但臣暂时并无成婚的念头。”
“话也不能这么说。”崔竹慢慢踱步上前:“将军或许是还未见到喜爱的那个人,皇后有意为将军选配适龄女子,将军意下如何?”
少年又微微笑了一下,嫩生生的脸庞上容色单纯:
“毕竟我看……将军近日在京城也确实是闲得无聊。待成了亲,家里有夫人,红袖添香在侧,也许就不爱成日里四处游荡了。”
纪云山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道:“我的终身大事,不需要外人操心。”
崔竹忽然抬手掩了一下自己的唇,十分虚假地轻轻“啊”了一声,貌似恍然大悟道:“将军你怕不是……”
纪云山:“?”
“是我唐突了。”崔竹放下手,歉意地垂下睫:“将军若是身体有恙……崔府里有几位医师医术不错,改日可以请他们为将军诊治一番。”
少年复又抬起圆圆的杏仁眼,神情真挚地说:“纪将军,你是大晋重将,要保重身体啊。”
纪云山对他的这番话反应迟钝,好半天才明白崔竹到底在说什么:“……”
而方喻则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纪云山无意与崔竹这种人作口舌上的争论,干脆无视了他,转而对方喻道:“我先回去了。”
他停了一停,又说:“你来时没乘许府的轿子,若是回时……”
“纪将军多虑了。”
崔竹打断他的话,直视着纪云山,挑衅地笑道:“我自会送许容哥哥回去。”
*
傍晚时分,崔竹没能如愿送方喻回去,因为许府派了轿子来接。
“许容哥哥。”
崔竹表现得依依不舍,他今日只和方喻短暂地相处了一会儿,之后方喻便以要处理翰林院公务的理由将他差了出去。
崔竹在家里赏了花喝了点小酒,观摩了新入府的舞姬排演绿腰舞,唤了两个漂亮的小倌陪着玩了数把围棋,赢得太过轻易,兴致缺缺地挥手将人遣去,又睡了一觉。
之后守在翰林院外的探子来报,说方喻已经在整理桌案,应是准备回府。
于是崔竹收拾一番,匆匆乘车到了宫里,想要顺理成章地接方喻回去,不料却被人截了胡。
许府派了乘红顶的小轿子过来,崔竹看着上面下来了一个水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眉目俊峭,只是骨相太过冷峻而显得极有距离感,一双眸子黑得纯粹,天生有种与旁人格格不入的气质。
崔竹眯了眯眼,对刚刚从宫门口走出来的方喻道:“许容哥哥……这是你们府上的家奴么?”
方喻在翰林院初步学习了史书编修整理,此时困倦得不行,勉力抬了抬眼,看看站在轿子边上的男人,随口答:“陆何是许府的管事。”
“原来是管事。”崔竹松了口气般,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低声说:“我还以为……”
是方喻豢养的男宠呢。
陆何淡淡扫了崔竹一眼,微微弯腰行了礼,半句多余的话也未说,便扶着方喻上了轿。
崔竹盯着马车远去的轮廓,心底里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
他总觉得这个叫陆何的管事……哪里怪怪的,总之不像是普通的管事。
但这直觉来得莫名其妙,崔竹在宫门口踌躇片刻,忽而摇了摇头,抛去心中那点不自在。
一个小小的管事而已,能成什么事,又与他何干?
自己对许容的关注……或许已经过度了。
*
马车缓缓前行,轿子里没有燃香,K转个身去取茶具的功夫,回过头就发现方喻已经倚着软垫睡着了。
红罗官袍散落在垫子上,愈发衬得阖着眼的人唇红肤白,皮相出色至极。
陆何看了一会儿,一点爱美之心也没有地抬手将方喻推醒了。
方喻倦怠撩起长睫,瞪了K一眼,嗓音懒洋洋的:“连睡个觉也不行么……考官,没有任务内虐待考生的道理吧?”
“你最近似乎太嗜睡了点。”K说。
方喻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能够更舒服地半躺在软垫上,顺手捻了张帕子盖在脸上遮光,闻言道:“或许是任务对接得太频繁,有些累了。”
K皱眉,语气听上去不太高兴:“我有提醒过你,每个任务完成后都要休息。”
“嗯……”方喻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的错,保证这个任务之后去休息。考官,你别扣我分。”
K沉默了一会儿,还要说什么,却发现方喻呼吸均匀,又睡着了。
K:“……”
连和他斗嘴都懒得,说明方喻是真的非常疲倦。否则就算还有半分力气,依这个人的性子,也要在嘴上占他两句便宜。
青衣的陆管事稍微迟疑了片刻,便一手掀起轿帘,对外头的车夫道:“先去城西的明氏医馆。”
车夫愣了一下,这都快到许府了,还要去别的地方。
但他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勒马换了个方向,往城西而去。
陆何坐在轿内另一侧,静静注视了方喻片刻,还是放弃了直接动用监督者权限的念头。
没有考生正当要求,监督者是不能无理由使用权限的,况且……
陆何看向摇晃的轿帘外片刻,垂下眼。
这是方喻的任务,任务内的一切突发情况都是考验,他身为监督,不能贸然进行干涉。
城西的明氏医馆,是京城内名气最大的几家医馆之一。但明氏医馆前总是人迹寥寥,与它的名气十分不符。
大抵是都被里头脾气暴躁的明大夫骂跑了的缘故。
方喻睡得昏昏沉沉间,隐约察觉到陆何将自己抱了起来,抱着走了几步路,又放在一边。
有个老头的声音吵吵嚷嚷的,还往耳边靠过来,方喻觉着烦,抬手一巴掌拍在那老头脸上,语气不耐烦:“吵什么?”
“……”明大夫无缘无故被打了一巴掌,虽然不痛,但立即引爆了脾气,怒喝道:“没病过来看什么?躺在我这医馆里想讹钱?滚滚滚滚!”
K:“……”
明大夫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陆何只能抱起方喻重新回马车上。
“你在做什么?”方喻倚在陆何怀里,忽然闭着眼睛开了口。
陆何平平回答:“给你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