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黑暗与阴霾被冲上云霄的烟花冲散,盏盏长明灯下,血月不再是妖异不详的红,而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一声声爆竹轰鸣在耳旁炸响,沈在心好似听见萧放在他耳边说些什么,他回过头疑惑道:“你说什么?”
萧放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撇过头看着远处长明灯升起:“没什么。”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沈在心戴上在街上随手买的面具,面具下一双眼睛弯起,竟显得有几分俏皮:“给你一炷香时间,找到我。”
话落,红色的身影瞬间穿过传送阵消失不见,快得萧放来不及抓住。
他站在原地难得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随即想到什么,又忍不住低笑出声,眉梢一片缱绻。
最终,萧放在僻静的城郊山崖上找到了人。
一袭红衣的仙君懒懒躺在悬崖间的吊桥上,吊桥只剩一根绳索苟延残喘般连接着两边的山体,冷风吹起那人的衣摆,在摇摇欲坠的绳索间,好似就要乘风而去。
第18章 仙君饲犬法则(19)
“仙君可真让人好找。”
吊桥上的人闻言睁开眼,他缓缓支起上半身,吊桥由于他的动作左右摇晃,看得萧放提心吊胆。
山崖间光线很弱,唯有那人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亮的惊人,尤其当远处烟花在空中炸响,绚烂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眼中,萧放怔怔地望着,耳边心跳声与烟花一齐轰鸣。
沈在心看着桥头的人,歪了歪头,笑得轻慢而嘲讽:“怎么,怕和我一起掉下去?”
“呵。”萧放哼笑一声,他当散仙这些年什么龙潭虎穴不是孤身一人闯来的?若不是怕那人出什么意外,他才不会犹豫。
青年踏上摇晃的吊桥,每一步都走的分外稳当,只是在他走到那人面前蹲下的一瞬间,最后一根支撑的绳索倏然断裂!
他迅速揽过那人的腰肢,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朝崖底跌落。
风声呼啸,凌乱的发丝模糊了视线,萧放依稀瞧见对方愉悦勾起的唇角,于是他也不自觉弯起唇角。
“嘭!”
浪花四起,血色在沉寂的水潭中蔓延,红色与黑色的衣摆纠缠,他们在水下拥吻。
男人肌肉紧实的手臂禁锢住仙君纤细的腰肢,指尖插入那人发间轻柔地摩擦着头皮,仙君修为高深,可以任由他夺取唇间所有的气息。
胸膛前的手似乎在推拒,萧放强硬地握住那抹柔软的雪白放于自己的腰间,急切而强势的模样像极了贪婪的强盗,不管不顾攫取仙君唇腔内所有的香甜,即便舌尖被齿贝恶劣的啃咬也不愿停下。
铁锈味在两人唇间漫开,沈在心放在对方腰间的手用力一拧,男人吃痛,终于依依不舍松开了他的唇瓣,两人从水中冒出。
仙君懒懒靠在身后的礁石上,水将将到他的腰间,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露出曼妙的身体曲线,他头微微仰着,眼神轻慢而慵懒,眼尾一抹红意,端得是艳色无边。
他感受男人细不可查的颤抖,哼笑一声:“怎么,摔疼了?”
“的确有些疼。”
方才从断桥一跃而下,软玉在怀竟让人忘了两人都是修为不俗的修士,萧放硬生生用自己的身子垫在那人身下,与礁石波浪骤然撞击之下,背上早已是一片狼藉。
自修炼以来,他再未曾受过这样的摔伤,可此刻看着怀中人明艳的笑靥,偏偏就能体会到烽火戏诸侯般的心甘情愿。
逍遥自在的散仙,终是沉沦于情动心动,成为裙下臣。
“仙君都不心疼我。”
沈在心轻笑,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仙君只心疼听话的狗,像萧道长这种皮糙肉厚浑身长满反骨的恶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仙君不知道?有些恶犬长了反骨不过是为了吸引仙君的注意罢了。”萧放双手撑在仙君两旁,唇瓣自那人莹白如玉的额头缓缓下移,舌尖舔舐过卷翘长睫,眼神痴迷又带着野兽出笼般的幽暗,“要不要试试折断反骨是何滋味?”
耳旁是灼热的呼吸,男人迷乱地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然而沈在心眼中始终是一片淡漠,不曾有一丝波澜起伏,冷眼看着男人兀自在缠绵中沉沦。
静默须臾,沈在心突然将身前的人推开,淡淡道:“我有些冷了。”
说着收回了手,从水潭中起身上岸,身体弧度惊人,看的萧放下腹又是一热,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寒凉的水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又忍不住想,仙君看着身体瘦削,而自己拉着人在这寒潭中泡了许久,当真是一点也不体贴,难怪仙君将他丢弃在这。
待他从水中起身,那人早已走没了影,就像丝毫未曾留恋过。
萧放浑身湿透,衣袍下摆还在滴着水他却顾及不了,连忙从怀中摸出浸了水的红绸,低头一闻,残余的暗香早已被潭水冲得干净,一双如鹰隼般的深邃眸子里不由得闪过懊恼,他该提前将红绸收进储物戒才是。
红绸上残留的气息微弱,待找到人时,远处烟火都已停息,唯有长明灯不灭,依旧随风在天空中飘荡。
沉寂的江面上开满了幻术所化的莲花,红衣仙君侧身躺在一叶轻舟上,右手指节微曲撑着头,左手指尖有萤火萦绕着闪烁,一时之间,竟不能分清绽放的莲花与仙君,到底谁才是幻化出来的景色。
细微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间分外清晰,沈在心掀起眼帘看着江岸上一身狼狈的男人,语气慵懒地使唤:“过来。”
有黑影从江面上掠过,下一瞬小舟轻晃,被男人的重量压得又沉下了几分,周围幻化的荷叶菡萏突然多了起来,将小舟上的两人围住,恍惚间就像在田间的莲花丛中偷情一般。
萧放垂眸盯着那人早已褪去鞋袜的玉足,夜色下,仙君精致的脚踝仿佛镀上了一层皎洁银辉,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脚趾圆润透着粉,瞧得他牙尖一阵泛痒。
男人的眼神暗了下来,喉结不动声色滑动。
雪白的裸足抵在他腿间炙热,由于那人的动作,衣摆开叉间又多露出一段莹白小腿,晃花了萧放的眼,耳边仙君含笑的嗓音比桃花酒还要醉人:“不是说想与我偷情?”
脑海中似乎听见什么声音,萧放愣了愣,原是他理智绷断的声音。
他什么也瞧不见了,任这江中荷花盛开的美景自眼前浮动,一双深邃如鹰隼的眼眸中只有那人落入眼底,藏入心怀。
“仙君……”他哑着嗓子道。
沈在心轻笑一声,下巴微抬睨着他:“还叫仙君?”
萧放沉默片刻,高大的身影缓缓靠近,直至将那人瘦削的身形完全覆盖,不知他低声耳语了什么,惹得仙君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笑声比月色更醉人。
波纹自莲花丛中荡漾开来,一夜未曾停息。
待第二日萧放睁开眼,怀中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江面上空无一物,唯有自己脖颈间系着的红绸下露出一角青紫的瘀痕,证明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瑰丽而旖旎的梦。
解下红绸,再次根据那人残留的气息施展追踪术,不论试多少次,灵力所指的方向都是魔宫,他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下真与偷情别无一二了。
*
魔宫。
沈在心推开殿门,便瞧见窗边烛光影影绰绰,高大的暗红身影坐在窗旁,手臂撑着头似是在假寐,橙红的火光打在他凌厉的侧脸上,将深邃冰冷的眉梢染上了几分柔和。
这般场景,一如当年在苍穹殿时,等待小师弟晚归的清融仙君。
殿门关合的嘎吱声惊扰了闭眸假寐的人,宁无尘缓缓睁开眼,望着朝他走来的人儿,眸中浮现暖意:“长宁,你€€€€”
温声低语在触及到那人脖颈间斑驳的吻痕时戛然而止。
沈在心只觉得身前的人眼神倏然变幻,下一瞬天旋地转,他整个人被困在黄梨木圈椅与冷硬的胸膛间,男人指尖微微扯开他的衣领,雪白的锁骨上点点红梅刺眼极了。
粗粝的指腹缓缓摩擦过肌肤上微微凹陷的咬痕,暴露出来的胸膛上遍布着诸如此类的标记,无不昭示着另一个男人霸道的占有欲。
宁无尘死死盯着那些碍眼的红痕,红眸闪着晦涩难明的情绪:“你和他……做了?”
【警报!男主黑化值异常飙升!】
这一次上升的黑化值,沈在心可以很明确地判断出是源于身前的男人。
“152,现在你还确定男主是谢临风?”
152风中凌乱片刻,呆呆道:【程序并未显示任何异常。】
“如果连系统也被欺骗了呢?”
152沉默下来,这个假设过于大胆,深思起来令人害怕,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为妙,反正主线剧情早就崩了,它也懒得管。
蓦然降临的黑暗打断了沈在心的思绪,遮在他眼前的手掌温热宽大,他听见对方清冷而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长宁在想什么?”
“宁无尘。”沈在心眉头微蹙,他不太喜欢这种逃离掌控的未知。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吻从脖颈一路向下蔓延,正好可以覆盖住昨夜欢爱的痕迹。
刺痛伴随着异样的舒爽让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耳边温热的吐息熏红了他的耳垂:“长宁昨日不是问我想不想在这魔宫与你翻云覆雨么?”
宁无尘说着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为何又要去找旁人?”
胸腔里汹涌的嫉妒与恨意让男人不再甘心等待,他早该明白心上人的轻浮浪荡,忠贞不渝的等待在那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眼前的手掌离开,沈在心睁开眼便瞧见高不可攀的魔尊大人单膝跪在他跟前,俯首虔诚地亲吻着他的手背。
红衣仙君抽回手,明艳的脸上笑意盎然:“师兄,你是了解我的,我只喜欢卑微低贱的狗,而你……”
而宁无尘,不论是前面几百年的清融仙君,还是如今众魔臣服的魔尊,都是被人追捧着敬仰着,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矜贵自持。
第19章 仙君饲犬法则(20)
话未说尽,宁无尘却明白未尽之言是什么,唇角不由得浮起一丝苦笑,分明昨日那人还在合欢树下引诱着自己,可此刻却又冷眼看着他在欲望的深海中挣扎祈求。
如此残忍,或许就是对他故作清高的惩罚。
宁无尘沉默地双膝跪地,橙黄的烛火照在他低垂的眉眼,将冰雪消融。
就如同品种高贵的犬被赏赐了骨头,在外人面前依旧仰着头颅清高又冷艳,实则恨不得反复品尝再也不愿松口。
“唔……”沈在心搭在圈椅扶手上的指尖颤了颤,头微微仰着,半眯起的凤眸中泄露出无限水光潋滟,朦胧又醉人。
仙君一手靠着扶手,另一只手插入宁无尘发间,轻柔地摸着他的头,低笑:“师兄好乖。”
良久,在书案上的烛火又一次抖动时,宁无尘终于抬起了头,他沉默地咽下苦涩,垂眸整理着那人被他弄乱的衣摆,仿佛依旧是那个清冷淡漠的无情道剑修。
“嗯?”沈在心抬脚踩在他冰凉的银质面具上,似笑非笑挑眉:“不想要?”
宁无尘闭眸敛住眼底幽暗,脑海中全是那人娇嫩肌肤上遍布的吻痕,可见昨夜情事之激烈,汹涌的杀意与妒忌在胸膛间肆虐,可他却好似看不见,只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若放任心中的野兽出笼,长宁的身体会受不了。
半晌,他哑声开口:“纵欲对修行无益。”
152:【……】它都准备挂机屏蔽了,结果就这?
这话怎么听得像是在家中逆来顺受的贤妻,在得知丈夫有了外室后,不但不哭不闹反而担忧对方的身体因为放纵而受到伤害?
152:【我只能说,狗见了都得为他的舔让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沈在心低低笑了起来,肩膀都由此颤动,未久,他止住笑,轻声道:“师兄果然和外面那些野狗不同,总是这般体贴。”
宁无尘闷哼一声,承受着那只脚在自己胸膛前肆意作乱,头皮发麻的颤栗席卷全身,那双清冷的眼眸逐渐失去了焦距:“长宁……”
殿中一时之间只有隐忍的喘息声。
瞧着他丢盔卸甲的失神模样,沈在心不由得轻笑:“师兄以前莫不是从未……”
话未说完,便被宁无尘嘶哑的嗓音打断:“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