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哭包在边关开饭馆后 第9章

黎九州把脸转过去,背对着周珍娘,声音有些哑,“珍娘啊,你说我咋就这样没用呢。”

周珍娘没想到大哥在这里的处境如此艰难,他们兄弟二人是自小就相依为命的长大。

大哥当官后,对这个弟弟更是没的说。

甚至对他们一家都没的说,那是真的好,处处为了他们家打算考量。

哪怕现在逼着他们一家离开,也都是为了他家想。

周珍娘也说不出要离开的话,就像黎九州说的,哪怕帮不上忙,至少能在苦闷时有亲人陪着。

她唉了一声,“要是长语和长清在就好了,这两孩子读书好,脑袋也灵光的很,肯定能帮大哥的忙。”

黎九州缓了一下情绪,“大哥说两孩子明年就要殿试,幸好有他们老师护着,在京城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真来这边,怕是前途也都搭进去了。”

“这倒也是。”周珍娘忧心道:“那咱们后面怎么办?关了饭馆,做个别的营生?”

可他们两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又能做什么营生呢?

难不成要在这买田种地?

黎九州道:“那多累啊,小鱼肯定不行。”

周珍娘一想也是这个理,她家小鱼最怕累了,真种地的话,这孩子吃不消的。

可是除了这些,他们是真的不会别的了。

夫妻二人一时间更愁了。

黎小鱼听着屋里没了动静,他拿着手里写的一张菜谱转身离开。

黎家夫妻养他十几年,他叫了十几年的爹娘,最终还是不想看着他们如同困兽挣扎。

所以写了个菜谱,想假装是从书里看见,抄录下来,让他们给饭馆厨子试一试。

这菜谱不会让饭馆变多好,但至少能让家里有些进项。

他一直在做心理建设,耽误了些时间。

没想到无意间听到了夫妻二人的对话。

看来,他爹娘是不可能离开辞州了。

除非大伯父一起离开。

既然如此,那计划就需要再变一变。

而且,爹娘似乎与前世的师父是不同的,他们好像真的在意他。

月色下,黎小鱼脚步轻快,嘴角翘了翘。

黎小鱼自从来了辞州后,就开始四处溜达。

有时候跑去码头,有时候跑去山脚。

还有时候会蹲在城墙根下的算命摊子旁边,和假装瞎子的算命先生聊天。

也会坐在茶摊里,一坐一下午,听着周围的人胡侃。

今日他本要去算命瞎子那陪聊的,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他家的小饭馆附近。

他爹正坐在门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黎小鱼想要上前,就见一行商风尘仆仆的进了小饭馆。

他踟蹰一会后,转身离开了饭馆。

算命瞎子那今天没什么人,平时人也不多。

黎小鱼到的时候,算命瞎子正在用布擦签文。

“小郎君今日来的怎么晚了?”

算命瞎子眼睛闭着,只靠耳朵去听。察觉到黎小鱼坐在他的对面,又是一阵新奇,“今日怎么坐对面了?不蹲边上了?”

“你耳朵倒是灵敏,不偷看都知道是我了。”

算命瞎子但笑不语,黎小鱼从竹桶里面随意抽出一根木签。

上面有不规则的凸起,算命瞎子摸一摸,就知道是哪个签。

黎小鱼将签递给算命瞎子,“今天算命,解解这签。”

算命瞎子嗬了一声,“稀奇,小郎君竟也开始信瞎子我了。”

黎小鱼心说他不信的。

只是这里没有心理医生,而算命和塔罗可以是心理医生的平替。

这也没塔罗让他占卜,自然就选算命了。

“我心中所想之事,是对的吗?”

算命瞎子摸着签文,“哎呀,这是上上签,大吉啊!小郎君心中所想定能成事。”

黎小鱼看瞎子手上的签文,这瞎子闭眼说瞎话。当他没发现那签上的凸起规律,分明是下下签。

他从小荷包里掏出三文钱,“诊费。”

算命瞎子闻言奇怪睁眼,意识到还在摆摊又赶紧闭上,“甚诊费?该是卦费才对。”

又过了两天,小饭馆的生意依旧惨淡。

黎小鱼看着父母碗里稀的都能当镜子照的粥,忍不住道:“爹,娘,你们不必为了省钱连饭都不好好吃。”

他碗里的粥依旧是稠的,准备用勺子给二人分一分,却被周珍娘阻止,“你多吃些,瞧你瘦的。”

黎小鱼没收手,还是将自己碗里的粥分给了周珍娘,“我打小就吃不胖,娘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话倒是真的,她家小鱼从小长得好,白白嫩嫩的,小时候脸上有些婴儿肥,可爱讨喜。

长大个子抽条的长后,吃的不老少,可就没见他胖过。

但话是这么说,周珍娘还是不愿意要,说着就又要推回给黎小鱼。

“你这每天都要来回的打拳、踢腿的锻炼身体,吃的少了哪能受得住?”

一碗稠粥推来推去的,黎小鱼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真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了。

不过他也能明白他爹的压力,但钱也不是省出来的,再说光靠着这几口米又能省下多少钱呢?

黎小鱼沉默片刻,想着无意间听到的话,又看了一眼,只有他碗里才有的稠粥。

黎小鱼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家里的钱,确实经不住他爹赔了。

想要留在辞州陪着大伯父,得赚到足够多的钱才能安心躺平。

“爹,娘,明天我去饭馆做厨子。”

黎小鱼平淡开口,丢下一记重锤。

“啥?”

“啊?”

黎九州和周珍娘都惊呆了,怀疑自己饿糊涂听错了。

“小鱼你说你明天要干啥?”黎九州不确定的问一遍。

黎小鱼平静道:“厨子啊,我会做菜,还挺好吃。爹娘还吃过几次,夸我做的好吃呢。”

周珍娘怀疑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你啥时候会做的菜?不是连菜都没洗过吗?还有娘啥时候吃过你做的菜了?”

黎九州边听边点头,认同周珍娘的话。

黎小鱼:“在京城的时候,有几次我出去玩,会带回来好吃的。那些都是我借村人的厨房,买了食材调料去做的。”

“那些竟是你做的!”

黎九州印象里唯一几次吃过特别好吃的菜,就是儿子带回来的。

不过因为太好吃了,他等不及的一口接一口,并不记得味道,只知道好吃。

后面回味起来,也回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珍娘也差不多,她只知道儿子带回来的吃的特别好吃,没想到是儿子自己做的。

她压下其他的思绪,奇怪道:“你这孩子要做吃的就做,怎么还费这些老劲,跑去外头偷偷做呢?”

黎小鱼回忆了一下,“之前去过一次灶台,爹和娘那时候说要我只等着吃就可以,以后也不要靠近灶台。”

这一世,他好不容易有爹娘。

只要是他爹娘给他提的要求,不管是什么,他都会遵循。

这话倒是叫黎九州夫妻二人愣住了,他们压根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过也确信黎小鱼肯定没骗他们,这孩子打小就这样,特别听话。

有时候听他们的话,听的都有些过了。

明明是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就会记在心里,然后按着要求去做。

他们记得最深的一次是黎小鱼十岁那年。

因为黎小鱼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动不动就哭。

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夫妻二人也不想让左邻右舍的说孩子有病。

也不知道黎小鱼怎么的就听到他们的谈话,“希望小鱼不要再在人前哭了。”

从那天起,黎小鱼竟然持续一个多月,在家里闭门不出。

因为他做不到不哭,那只能做到不在人前哭。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孩子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才不出去,可在家不出门时间太长了,还哪也不去。

这实在是太奇怪。

最后是夫妻两拉着黎小鱼仔细询问,周珍娘说了一定要他说实话,不然会担心的睡不着觉,这才让黎小鱼开口说清楚原因。

原来是因为他们的一句无心之语,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周珍娘是又心疼又自责,她的儿子在她跟前活的小心翼翼,像是天天看她的眼色过活一样。

这心里是酸胀难受,哭了好几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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