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嗓音低沉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成熟，不算苍老，也不算稚嫩。
假如‘瘟疫医生’没有使用变声器的话，那他的年纪应该在二十五到四十岁上下。
“你知道我？这还真让人高兴，我——”
迪克脸上笑容加深，然而他刚要靠近被拦住去路的‘瘟疫医生’，对方身前就爆开了一阵浓郁的黑色雾气！
显然，‘瘟疫医生’根本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刚才只不过是意图转移他注意力、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
对此早有防备的夜翼迪克猛地屏住呼吸向后撤步，与此同时他指缝间夹着的电流镖‘唰’的朝着‘瘟疫医生’所在的方向齐射而去！
滋滋的银白电弧跃动间，穿破黑雾径直地扎进坑洼的地面之上，激起一滩泥水。
没有听见意料之中的闷沉声让迪克心里一沉，他知道自己这次多半是要抓空了。
果不其然。
待到黑雾散去，坑坑洼洼的巷道入口处就只剩下了插进了一滩泥水中的三只电流镖，哪里还有什么‘瘟疫医生’？
黑沉的巷子里寂静无声，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坏掉的街灯轮廓和隐约看得见纵深的漆黑巷口。
微凉的夜风拂过破败的巷道，微微吹皱地上水洼里倒影的银白圆月。
“……还挺能跑的。”
迪克深深地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巷道深处，没有盲目追击的打算。
‘瘟疫医生’消失的太过突兀、迅捷，显然是采用了什么非常规手法，在这种情况下，迪克可不觉得他会老老实实地沿着明显只有一条通道的狭窄巷道逃离。
此时盲目地沿着这条巷子追逐下去，八成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迪克上前两步，从地上捡起了几枚表面还间歇炸开零星电弧的电流镖，将湿漉漉的电流镖塞进腰间的多功能腰带里，成功回收后迪克就折返回了身后的汽车，重新调整了导航，发动了汽车。
迪克已经放弃了今晚再找到‘瘟疫医生’的想法，他打算驱车前往‘瘟疫医生’先前逗留的地方，仔细调查一番。
‘瘟疫医生’这次离开的十分匆忙、多半是来不及进一步处理现场的，那里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
‘瘟疫医生’一向行踪隐蔽、惯是避影敛迹，平时想要找到他的踪迹都很难，更何况眼下，他已经打草惊蛇、提前惊动了对方，想要再在布鲁德海文这座庞大城市的茫茫夜色当中找到‘瘟疫医生’的踪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有一就有二。
有了这次的经验，再通过现场勘察，他能进一步掌握‘瘟疫医生’的行为方式和意图。
下次，他一定会抓到这个躲在夜晚阴影里装神弄鬼的‘瘟疫医生’！
迪克发动的车子，在引擎声响亮声中朝着‘瘟疫医生’先前停留的方向疾驰而去。
漆黑的夜幕之下，两道亮红色的汽车尾灯拉长成了平行的红线贯穿了黑夜。
……
几分钟后。
布鲁德海文，距离迪克所在位置的一个街区外的下水道里。
从下水道入口处急掠至此的黑色雾气倏尔爆开，身形修长的黑衣男人的身影悄然显现在了原地。
摆脱了迪克追踪的路加维尔悄然松了口气，他打开系统后台看了眼消耗的故事点数，不由得有点心疼。
在伊莱·泽维尔的卡牌完全解封以后，路加维尔就能够消耗一定的故事值来使用伊莱·泽维尔的部分能力。
但在路加维尔使用其他马甲时，相关技能生效要消耗大量的故事值。
同时，技能在持续时间和效果上也会大打折扣。
就像路加维尔刚才为了摆脱迪克追踪而使用的[黑雾遁形]，伊莱·泽维尔使用这个技能只需要消耗极少数的故事值。
伊莱·泽维尔使用技能时不仅能够瞬间生效，冷却CD很短，技能的持续时间也很久。
但当路加维尔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使用[黑雾遁形]的时候，消耗的故事值一下就翻了几十倍，甚至使用时常也仅有三分钟，冷却时间却是足足有二十四个小时。
更糟糕的是，[黑雾遁形]的技能生效还有长达四十秒的读条时间。
这就让路加维尔刚才没能在迪克追上来的第一时间离开，只能开口和迪克搭话来拖延时间。
好在，迪克摸不清楚他的底细，出于谨慎在他表现出了沟通意愿后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这给了路加维尔可趁之机，不用再挨一顿揍再遁形离开。
路加维尔从前最不缺的就是故事值，但现在无论是扫描罪犯，系统抽卡还是技能使用都需要消耗故事值，这让路加维尔积攒下来的故事值岌岌可危。
而迪克今晚的围堵显然让路加维尔并不富裕的故事值储备雪上加霜。
算起来迪克也给他贡献了不少故事值，消耗些也没什么。
长长地舒了口气，路加维尔自我安慰着关上了系统后台。
第167章 幼稚
布鲁德海文隔壁的哥谭市。
暴雨夜过后, 路加维尔虽然和提姆说见了要抽时间一起去新开的餐厅吃饭，让提姆好好的赔礼道歉一番，但由于第二天路加维尔要带伊莱·泽维尔去布鲁斯的蝙蝠洞里做基础体检, 便将时间推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夜晚，霓虹闪烁。
路加维尔同提姆·德雷克一起来到了钻石区的这家新开的餐馆, 享用晚餐。
装修典雅的餐厅里流淌着悠扬的音乐声, 穿着整齐的侍者穿梭于点着蜡烛的餐桌与餐桌之间，奉上了一道道的餐点。
路加维尔刚走进餐厅就意识到了不对, 随着迎接的侍者将他们引入大堂，走向预约的位置时，路加维尔不着痕迹地环顾一圈，便发现这里的客人多是成双成对，举止亲昵。
很显然，这是一家情侣餐厅。
“请坐, 这是您的菜单。”
侍者将路加维尔和提姆引导了一张临近落地窗边, 从这里能够俯瞰大半个钻石区的繁华夜景，位置又颇为幽静。
伸手打开菜单, 路加维尔略微浏览了一遍, 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 他看向同样正在低头查看菜单的提姆，问：“你有什么推荐吗？”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提姆合上了手里的菜单，看向路加维尔，蓝眼睛里满是欣快地说：“不过听说他们这边的主厨推荐很不错，要来一份吗？”
路加维尔将手里的菜单递还给侍者，他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来。”
“请为我们……”
提姆转头低声地和侍者交代着些一会儿要上的菜品, 路加维尔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因为餐厅规定，所以今天他和提姆都穿得较为正式。
提姆一身妥帖的深色西装勾勒出他紧实的腰身, 他拿着菜单的手指骨节分明而修长白皙，显出了不同以往的从容不迫和优雅气度。
路加维尔很少见提姆穿得这么正式——除了之前在回归晚宴的那次。
通常，提姆回到家后就会解掉领带外套，松开衬衫最上颗的扣子，然后像是放松下来的大猫咪一样窝进楼下会客室里他最喜欢的那张松软沙发里。
路加维尔偶尔下楼觅食时，会看见提姆带着自己之前送给他的蓝光眼镜，在固定的角落里抱着电脑敲个不停，手边放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更多的时候，出现在路加维尔面前的提姆·德雷克是穿着宽松居家服，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像是只打着哈欠的小熊猫，慢吞吞地喝着牛奶脸上满是不情不愿的无害懒散。
在路加维尔面前的提姆·德雷克总是温和活泼的，少数的攻击性也被他掩藏在微笑之下，偶尔以红罗宾和他接触的时候才会显现几分。
很难想象，提姆·德雷克会有着‘T.R.’那么大胆、甚至放肆的一面。
直到现在，即使已经确认了‘T.R.’就是提姆，路加维尔都时常会有种不真实感。
毕竟‘T.R.’对他的热切是于字里行间里都毫不掩饰的露骨，而相较之下无论是‘红罗宾’还是提姆本人，都显得更为冷静和理智。
——甚至提姆·德雷克可以称得上是克制，至少从电影院那次他们两个人彻底说开以后，路加维尔没再从提姆身上感受到过任何逾越的情感。
一边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在路加维尔审美上的提姆·德雷克，又或者说红罗宾，一边是堪称浪荡恣意又热切直白的‘T.R.’……
提姆·德雷克和‘T.R.’是一个人，这给路加维尔的感觉十分割裂。
不得不说，换成半年前刚来到哥谭的他，一定不会介意和这样的提姆·德雷克约会恋爱，甚至说不定他还会主动去找保罗取经。
路加维尔的视线从提姆身上移开，落到了透明的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之上，神色厌烦。
但是话说回来……是又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不久前迪克直白表露的厌恶，以及布鲁斯自从那天谈话之后就逐渐冷淡的态度，路加维尔就觉得心头一阵烦闷。
他没法确定布鲁斯态度的转变是因为身份袒露后的不再伪装，还是对他的失望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自从听提姆说他和布鲁斯已经谈论过他们的问题，布鲁斯并不反对以后，路加维尔就一直心烦意乱，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来迪克之前口口声声说的厌恶，他和布鲁斯无法接受的抵触。
路加维尔的脑海里总是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他在瞭望塔里当着布鲁斯的面做出的蠢事。
而布鲁斯最近见到他的时候，笑容肉眼可见的减少，不再像是从前一样温和地主动和他早晚安的打招呼，在路加维尔主动问候后，他也只会微微颔首冷淡的回复。
这让本就忐忑的路加维尔，越发的不安。
但是。
这种事情不是他找布鲁斯聊聊就能改变的，倒不如说，假如布鲁斯确实因此而不悦，他再提起这件事情只会让布鲁斯更厌烦。
路加维尔望着落地窗里映照出的倒影，沮丧地垂下了眼帘。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事情淡化，布鲁斯不再在意。
……
提姆同侍者确认了下主厨推荐套餐里的菜品，又额外点了份路加维尔钟爱的蓝莓味冰淇淋——天气渐热，路加维尔最近的胃口变差，最喜欢吃的就是冰淇淋。
为此，提姆昨天下班回家的时候特意拐去了临近的商城，订购了几个比较有名的牌子全口味冰淇淋，让他们送去了韦恩庄园的冷藏室。
这让路加维尔难得对提姆·德雷克有了点好脸色。
不过也只是一点。
和侍者沟通完后，提姆转头看向了路加维尔，从侧面看去，他的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那并不是一副特别感兴趣的自光。
路加维尔同布鲁斯有几分神似的五官漂亮又端正，正由于这一点，他不笑的时侯，表情往往是疏离冷淡，让人不敢接近的。
餐厅里的灯光投落在路加维尔根根分明的眼睫上落下干涸的阴影，湖蓝色的眼睛像是一汪静湖，路加维尔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望着窗外的繁华夜色，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已经基本上摸清路加维尔性格的提姆知道，这是路加维尔心情不好才会有的表现。
现在的路加维尔心情可能很糟糕。
这让提姆咽下了原本的腹稿，默默地凝望着路加维尔的侧脸，没有开口打扰他。
按照路加维尔的性格，现在他需要不是打岔安慰，而是不被打扰的清净。
由于一晚上路加维尔的兴致都不高，提姆便没再提什么其他可能扫他兴致的事情，只是和他安安静静地用餐。
餐前酒两个人都没怎么碰，提姆是因为还要开车，路加维尔是喝不惯微酸的口感。
虽然餐厅里有空调，温度也十分适宜，但路加维尔显然仍旧没什么胃口，分量不算多的晚餐都没能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