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果知在岸边,捧住秦飞情的脸,把秦飞情的视线转回来。
“很疼?”贺果知问。
秦飞情打量贺果知,似是在判断贺果知的来意,片刻后,才道:“有点。”
那就是很疼了。
贺果知想。
秦飞情脸被贺果知用手捧住,但手还能动,于是抬手,让青鸟把医修带走。
贺果知看了眼,在秦飞情把命令下出去前,把秦飞情的手捞回来,重新放到泉水里泡着。
秦飞情:“……”
秦飞情气笑了:“宝贝……”
贺果知:“不是想……欺负我吗,你这个样子,能欺负我吗?”
秦飞情:“……”
贺果知本来想说某个C开头的字,但试了一下,实在说不出来。
秦飞情抬眸,盯住了贺果知,握住了贺果知的手腕用力,刷的一声把人扯到水中。
贺果知在秦飞情握住他手腕时,有了心理准备,落到泉池里也不怎么慌。
反倒是岸边的青鸟,以及医修,一个想走不敢走,一个实在走不了,只能一起拼命低头,缩小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存在。
贺果知不慌是不慌。
但被扯到水里,感受到腿上的热度。
心中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骂人了。
“要试试吗?”秦飞情问。
贺果知心里都要崩了,维持表面的淡定。
“不要,我怕你中途晕过去。”
贺果知这句话说出来,青鸟噗通一声跪下去了。
贺果知扒着秦飞情的肩膀,坐到秦飞情腿上,问:“他怎么说的,要怎么治疗?”
秦飞情静了半晌,才道:“看到那个木匣了吗?”
贺果知顺着秦飞情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漆黑的,表面刻了很多他看不懂的花纹的木匣。只一眼,那花纹仿佛在贺果知眼前转动,让他头晕目眩。
秦飞情捂了下他的眼睛,要他转回来:“里面有一种特殊的虫子,依附灵脉而生。把它放到伤口上,吃掉伤口的血肉,同时可以把血肉间的剑气吃掉。”
“这样,我的伤口就可以愈合了。”
吃掉,愈合。
光是想着贺果知就感觉到了疼。
他亲眼见过那伤口多深,把被剑气侵袭的血肉都吃掉,那一定会露出森森白骨。
不止……那剑气似乎也在秦飞情的骨骼上留下伤痕了。
所以,连骨头上的剑气也要吃掉吗?
贺果知现在想,青鸟说这种方法有点刺激,实在是相当保守的说法了。
贺果知想问有没有别的方法,可要是有别的方法,医修不会被折磨成那样,青鸟也不会来找他,让他过来劝说秦飞情。
贺果知:“那你听话一点,忍一忍好不好?”
“忍一忍就过去了。”贺果知安抚地,摸了摸秦飞情的脸。
他这个摸的手法,和他撸狐狸安抚狐狸的时候,极为相似。
“好吧。”秦飞情盯了贺果知一会儿,无奈笑了一下。
单手压着贺果知后颈,要贺果知低头,在他唇上啾了一口。
眸光一下沉了,似是不满足。
贺果知察觉秦飞情的意图,把人推开,克制着没有用手背去擦,只道:“好好治疗,明天来看你。”
秦飞情放开贺果知,让贺果知离开泉池。
“治疗吧。”秦飞情淡淡吩咐。
青年立刻扑到医修旁边,给医修喂下去丹药。
贺果知没留下来。
他接受治疗必然痛苦,以秦飞情的自尊,不会愿意让他看到。青鸟和医修,在完成辅助的事项后,也会离开,留秦飞情独自面对。
等贺果知一离开秦飞情寝殿,医修和青鸟为秦飞情忙于治疗的样子,一下安静了下来。
医修的脸上,没有了绝望、激动等诸多情绪,青鸟的脸上亦没有担忧,他们都很平静,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木盒在秦飞情手中,打开后里面是一条果冻质感的虫子,软乎乎的半年透明。秦飞情没太多表情,将虫子放到伤口上。如之前说的一样,虫子开始啃食伤口,连同宗嚣的剑气一起啃食下去。
贺果知步履平稳地回到了住的地方,关上门后,一下就走不动路了。
贺果知扶着门,双腿一阵虚软,慢慢蹲了下去。
要命……
他变强了。
会骗人了。
在山河卷的生死威逼下磨练的演技,好强啊……
贺果知感慨。
然后捂住了脸。
抱着秦飞情,坐秦飞情腿上,还被秦飞情蹭到腿,贺果知可太不自在了,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可他居然硬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他好厉害啊。
贺果知想起自己说的话。
掌心下的脸发烫,恨不得就这这个姿势把自己蜷缩起来。
贺果知悄悄裂开了。
缓了很久,贺果知才慢慢把自己拼好。
翌日,贺果知按照他说的,去看秦飞情。
这次秦飞情没有泡在泉池中,而是用绷带缠好伤口,躺在床上。秦飞情昏睡,狐狸看到贺果知,拖着身体往贺果知手边蹦。
贺果知叹口气,把狐狸抱过来,撸了半天。
一连几日,秦飞情都在昏睡。
七日后,贺果知再去,撸了会儿狐狸,秦飞情醒了,躺在从床上,安静地看贺果知。
狐狸两条腿逗不便于行动,贺果知便将狐狸抱在怀里。
抱狐狸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谁抱谁知道。
软乎乎温热的肚皮,挨着贺果知的手臂。
特别乖。
躺平任撸。
至于那条又蓬又大的尾巴,有时候塞在贺果知臂弯里,有时候从外侧垂下来,扫来扫去的。还给摸。
贺果知撸着狐狸,问:“你怎么样?”
秦飞情:“好多了。”
秦飞情又问了贺果知这几日干了什么,贺果知一一答了。
贺果知这几日实在是简单,几句话说完。
实在是整日拘在殿内,贺果知也干不了别的。
贺果知说完,撸着狐狸,很是低落:“能不能不把我关在殿里了,哪里也不能去,实在是太闷了。”
秦飞情弯眸,笑了一下。
那双狐狸眼中,是贺果知看不懂的意味。
秦飞情侧躺着,贺果知抱着狐狸,趴在床边,他们的距离很近。
秦飞情伸手,将一直在贺果知怀里的狐狸拎走,在狐狸试图再过来的时候,冷冷睨过去一眼。
狐狸老实了。
秦飞情低声:“想跑,是吗?”
这么近的距离,听到心思被拆穿,很容易紧张和心跳加速。要是之前的贺果知,一定会忍不住紧张,眼睫颤抖,欲盖弥彰加上理碎发这样的小动作。
可贺果知决定要取得秦飞情的信任,秦飞情会这么问,在贺果知的意料之中,这几日贺果知默默想过很多次。
贺果知没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说:“你不放心,让狐狸跟着我不就行了。”
秦飞情:“他受伤了。”
贺果知:“它受伤也比我厉害吧。”
秦飞情沉默片刻,应道:“好。”
好耶!
计划第一步成功了!
复杂的分析贺果知搞不出来,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什么原因,他渐渐表现得不那么想跑,反而关心秦飞情就行了。
至于秦飞情怎么解释他的行为,那就是秦飞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