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舟说:“相比观众在屏幕上看见我,第一时间叫出我的名字,比如惊喜地说,这是维舟!我更喜欢观众在看完我的作品后,发出疑惑的惊喜,什么?那是维舟?”
贺笙秒懂,嘴角翘的更厉害,一只手在维舟心脏的位置摸了一下,“我果然没看错你,野心确实够大,你我都明白,想要达到你说的这种效果不是很容易,你不想给观众留下刻板印象。”
维舟学着贺笙的动作去摸他的心口,笑道:“不被定义,转换自如。”
“你这张脸确实能行,”贺笙忽然想到了什么,高兴的打个响指,转身去拿自己的相机,“对了!我之前让你帮我拍日落,你竟然还给我留了惊喜。”
闻言,维舟有些困惑地蹙起眉头。
直到他看见贺笙嘴里说的‘惊喜’指的是什么,他的眉头才舒展。
贺笙打开相机,指着一张照片说:“这是谁?”
维舟故作回忆地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点头:“一个路人。”
“留联系方式了吗?”
“我不是星探。”
一抹遗憾的神色从贺笙眼里转瞬即逝,他继续追问:“你在哪里碰到的?”
维舟的手臂交叉放在胸前,有点哭笑不得:“你不会想找他拍戏吧。”
贺笙点头:“可以考虑。”
“你不是不喜欢帅哥吗?”维舟乜斜着贺笙,一副揶揄的表情,“突然改变兴趣了?”
“我不喜欢千篇一律的帅哥,”贺笙指着照片里的男人,“像这种罕见的,我还是比较感兴趣。”
维舟莞尔一笑,整个背部往后靠,用下巴指着张岩的方向,懒洋洋地说:“你可以问问张岩,看他愿不愿意帮忙。”
“他??”贺笙拔高了嗓门。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包括快要睡着的施万渝。
几个人把头凑到一起,转着圈地,争先恐后地看照片里的男人,唯独维舟不感兴趣,开始闭目养神,选择退出群聊。
张岩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男人,放声大笑:“这是财神爷啊!”
财神爷这个称呼已经在张岩私底下的朋友圈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财神爷代表的是什么。
“你不是想在开发区新修的公园取景吗?”张岩怼了怼贺笙的胳膊,咯咯地笑个不停,“他一句话的事儿。”
贺笙提出质疑:“你舅舅不好使?”
张岩像是在开玩笑,其实是认真的:“严格意义上来讲,我舅舅是给矮头山项目打工的,这里面的水很深,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上头的注意,真正有话语权的人寥寥无几,别人我不敢保证,但照片里的这个男人,他说话绝对好使。”
“他是谁啊?”施万渝把相机抢过来,仔细地观察,“怎么有点眼熟呢,长成这样我肯定记得,容我想想在哪里见过...”
“你就别瞎认亲戚了,”张岩又把相机抢回来,下意识放在魏昕的手里,“他刚回国没多久,你不可能见过。”
魏昕就比较天真了,整个人像朵花似的绽放,感慨道:“哇!他好帅啊,比我见过的任何明星都好看,他到底是谁?”
张岩脱去西装外套,松了领带,打算好好介绍一番:“他叫沈飞,A市制药集团听过吧,说起卫家,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祖祖辈辈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家族有起有落,但始终未衰..”
“行了行了,你眼里除了跪舔没别的,”贺笙嫌弃的打断,“别跟说书似的唠叨,能不能捡重点说。”
“沈飞是卫老爷子的外孙,”张岩忽然瞪圆了眼睛,“虽然是外姓,但是卫老爷子很看重这个外孙,别看沈飞年纪不大,人可不简单,我觉得他就是隐藏大佬,低调有实力,还有权。”说到这里,张岩夸张地攥紧拳头,“我敢说,黑白灰全部搞定。”
“嗯咳..”
维舟没忍住,不小心笑出声。
所有人齐刷刷朝他看来,他露出歉意的笑容:“你们继续,我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拉倒吧!”张岩泄气的一摆手,“我一说话你们都笑话我,不说了!”
“说吧说吧,我爱听。”魏昕扒拉着张岩的胳膊撒娇,意外的不讨人厌。
张岩闷闷不乐的回应:“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见到就知道了。”
“啊!我想起来了!”施万渝跟诈尸了似得一惊一乍,“维舟,这个人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咱俩在矮头山景区返程的那天,你和我在路边,我见过他!就是他,原来他叫沈飞。”
维舟没什么反应,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从别人的嘴里了解沈飞的身份信息,心里不免发笑。
最初他有意与沈飞撇清关系,尽量不与沈飞产生交集,可是他越回避现实就越跟他反着来,命运总是把沈飞送到他面前,多次的偶遇,朋友之间的关联,每一次的对视,这让他想到一个成语——命中注定。
第027章 027
新婚晚宴在华盛酒店三层主厅, 蔚洲市稍微有点名声的人几乎都来了,领导或是知名企业家,包括一些小资产生意人。
整个活动由林鸿运操办, 宾客被分成好几拨, 按照社会地位给予不同的招待。
开发区项目的来客和市领导被特意安排在一间豪华大包厢,以免被打扰,还有几间小包厢负责招待本市重要的企业家, 其余人聚集在主厅,按照传统模式参加婚礼仪式。
维舟一行人是以新郎官好友的身份参加,座位安排的很好,靠近主舞台, 刻意与其他宾客保持一定距离, 不至于觉得吵闹,而且张岩为他们在同层留了两间包房, 随时可以去休息。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 乌云盖顶, 空气变得闷热至极,七点便黑了天。
蔚洲的雨迟迟未下,也算给这场婚礼带来点便处。
宾客们延长了社交时间,互相递交名片, 有些人聊着聊着还能谈成一笔生意。这不像是婚礼, 更像是一个提供人脉的高端平台。
维舟联想到A市的著名商学院,各路企业家成为同学,每次校友聚会, 基本上都能见到相同的场景, 不同年龄段的同学互交名片,看看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他们这一桌人没吃什么东西,很快就四分五散了。
魏昕鼓足勇气去找何帆了解出船的事,半天不见人影,贴身照顾的助理都抓不到他的影子。
施万渝则是碰到家人,陪着几个表哥和老同学开喝,开心的样子好像他才是新郎官。
至于维舟和贺笙,他俩像是绑在一起,患难与共般应付前来搭讪的人。
还真别说,真让贺笙扒拉出两个有投资意向的金主,还有几个符合人设的临时演员。
维舟为导演介绍了掌管大半个蔚洲水产的老板和做旅游行业的校友,这些人出于对维舟的信任,都很愿意尽些微薄之力,不管是客串临时演员还是帮剧组解决燃眉之急,答应的都很爽快。
贺笙几杯酒下肚,变得感性起来,脸通红地说:“蔚洲人真热情。”
可能跟心情有关,常年烟酒不离手的贺笙竟然有些醉了,见到张岩终于肯说出一个长辈该说的话:“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了小叔,你也快乐,”张岩把目光转向维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施万渝好像喝多了,不知道跑哪吐去,我现在走不开,维舟,你去看看他,可别出什么事儿。”
维舟环顾一圈,果然没见到施万渝的影子,之前一起干杯的表哥们已经走了。他把贺笙交给信任的校友照看,嘱托对方带贺笙去包间休息,然后顺着张岩指引的方向去找人。
他走出主厅,大堂两侧是宽阔的长廊,左边是私人雪茄吧,有个牌子立在那写着禁止入内,右边是一间挨着一间的休息室。
施万渝喝醉后什么德行,维舟再清楚不过。
不哭不闹,走到哪睡到哪,叫都叫不醒,人贩子最喜欢的类型。
这种场合虽然出不了大差错,但维舟担心施万渝惹到不该惹的人,毕竟蔚洲的权贵几乎都在。
他打了两通电话,无人接听。问过几个熟人,都说没看见。维舟轻微叹口气,只好顺着包房一间挨着一间的找。
等他搜过几个房间无果时,张岩给他打来电话,提醒他贺笙可能被工作人员带到十二层的酒店套房休息,上面有几间房是张岩专门留出来应急用的。
维舟答应一声,挂断电话便进了电梯。
他在十二层找到楼层管理员,问对方有没有见到贺笙,对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告诉维舟客人上来好几拨,都是张老板的客人。
他只好按照张岩发来的房间号挨个敲门寻找,同时不忘给施万渝打电话。
电话一直打不通,连着两间套房也没人,直到维舟走到第三间套房门口,终于在里头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动静。
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酒气,说话的声音时低时高,情绪很不稳定。
卫泽阳的声音。
维舟很轻易的分辨出来,卫家的事他不感冒,刚想抬脚离开,又一道男性嗓音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中有一根躲不开的丝线,将自己的注意力和这道声音绑在了一起。他侧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的长廊。
屋里,宽阔的会客厅。
圆形水晶吊灯底下,卫泽阳一只手扶着墙,勉强站稳,这时候已经无法掩饰醉意,整个人晃晃悠悠,他弯着腰,努力抬起脸,但无法聚焦目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指着那个影子,脖子上数条筋络如浮雕般凸显,有点口齿不清:“沈飞...我有你的把柄,我知道你...几斤几两,我告诉你,老爷子最烦你们这号人,还有...我弟弟被你弄残的事儿,你可以当做没发生,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这个小杂种...”
“你弟弟?”
沈飞往前走一步,脸庞和周围的物品都沉浸在玫瑰一样的红色光晕里,他看卫泽阳的眼神都不如看一条丧家犬,傲慢跃然于脸上,每一个字好像都砸在下等人头上一样:“你的哪个弟弟?”
“我亲弟弟!”卫泽阳因歇斯底里脸越来越红,狠命摁在墙上的指关节已经发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在报复他们!报复他们把你扔进集装箱里,我就知道..知道..你这么狠的一个人,九岁的时候就差点搞出人命,你这样的人...你他妈活该!一定是你叫人打断我弟弟的腿!”
“卫泽阳,说话要负责,”沈飞又往前挪动脚步,投射在地毯是的影子宛若戾斧的化身,“你弟弟是因为调戏别人的老婆才被打断腿,跟我没有关系。”
“你放屁!”卫泽阳气的破口大骂,一时间,什么脏话都从嘴里一股脑的吐出来,就跟垃圾车倒垃圾似的,骂着骂着舌头都卷了起来。
沈飞的手指落在领带上,精致的脸庞微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果是我,他就不是断腿那么简单了。”
“你这混蛋!还敢到我们卫家撒野,你踏马的...休想拿走一个子儿!”
卫泽阳一九二的身高像头牛一样冲过来,抱着撞翻沈飞的决心,势必在那张脸上补几拳,留下一个从未有过的教训。
后者一动不动,面不改色地睨着他。
就在他快要得逞时,紧要关头,一个同样高壮的人影从侧面切入,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他的手腕,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接着,腹部被一记重拳击中,苦胆差点没吐出来,他想叫都叫不出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弯。
沈鸿并没有放松警惕,手中力道加重,通过几个简单的格斗技术利落地制伏卫泽阳,让人跪趴在地上。
刚好跪在了沈飞面前,卫泽阳只要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沈飞脚上那双打理的一尘不染的牛津鞋。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沈飞感到好笑,歪着头注视眼前的男人。
卫泽阳一张嘴就口吐芬芳:“操...唔..”
毫无疑问,换来沈鸿的拳头套餐。
沈鸿把人拽离沈飞面前,明明是一个壮汉,在他手里就跟抹布一样。他又使出几个利落的招式,让卫泽阳无法动弹,然后抬起卫泽阳的下巴,让对方看向前面的沈飞,就像看掌握命运的死神一样。
卫泽阳感觉背后窜起一股凉意,顺着脊骨上升到头顶,他吓的一哆嗦,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沈鸿就在他身后,像狼盯上羊一样可怖,只要沈飞一声令下,他随时被撕碎。
沈飞的眼里浮现出一种神色,让卫泽阳屏住了呼吸。
“沈飞!你想干什么!”卫泽阳的酒醒了大半,两只弯曲的腿徒劳地蹬了蹬,可是只要他一动,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胃,沈鸿那几拳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沈飞看到了卫泽阳前额和鼻子上的汗珠。
恐惧的味道。
他轻易便能分辨出来。
“你喝醉了,我帮你醒酒。”他不带温度地说完这句话,用眼神示意沈鸿接下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