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蚕宝宝看上去不太妙。
沈飞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与此同时,这种预感也传给了维舟,可惜他们谁也来不及反应。
施万渝想到了答案,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他垂下脸对着沈飞的胳膊,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快要压不住了,眼睛越睁越大,脖子上的肌肉越绷越紧,费好大劲才吐出几个字:“你是,你是...沈..唔..沈YUE飞...”
维舟:“.......”
沈飞:“.......”
沈飞脸上神气十足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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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的度过半个小时,施万渝已经安稳地躺在真皮沙发上睡着了。
入睡前,他吃了沈飞命人送来的解酒药,吃完很快见效,不再呕吐,不再头痛,身体一挨着沙发就有了很浓的睡意,绝不会再耍酒疯。
“放心,没事的,我会照顾他,你不用担心。”维舟站在酒店的长廊里,拿着手机在跟刘欣然报平安,后面的门虚掩着,他只要一回头,就能从缝隙中捕捉到施万渝搭在沙发上的脚。
他跟欣然没聊几句便挂了,转而打给张岩,让对方安排车送贺笙和其他人回去。
张岩问:“你和施万渝回去吗?”
维舟轻揉眉心,思考着说:“不一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你们在哪呢?没出什么事儿吧?”
不出事才怪!
“没有,”维舟用善意的谎言让朋友放心,咖啡一样的眼睛有时很凶狠,有时很温和,“我们暂时在沈总的房间休息,其他的房间被人占了。”
张岩心中一惊,忙不迭道:“沈总?沈飞吗?”
“是他。”
“天哪,人还怪好的,”张岩用玩笑话掩盖话音里流露出的恐惧,“我现在给你们安排一间空房,你和施万渝今晚就别回去了,好好休息一晚,谢谢你们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想不到小狮子能喝醉,维舟,是我招待不周了。”
“跟你没关系,他肚子里的酒又不是你灌的,别多想。”维舟的话音稍停一瞬,接着说:“你找几个人或者你自己上来,等会把施万渝抬走。”
“好嘞。”
张岩爽快的答应。
这边安排完,维舟轻轻地松口气。
他转身走回套房的会客厅,沙发上的施万渝睡姿豪放,打着鼾。
“小狮子。”维舟叫了一声,试试对方有没有反应。
处在睡梦中的施万渝纹丝未动,呼吸轻盈,嘴唇咧开,露出牙齿。
维舟俯下身,将好友的胳膊和腿摆成安全的姿势,以免从沙发上滚下来。
完事后他坐在一张扶手软椅里,定睛瞧着施万渝熟睡的脸。
之前就担心好友会不会惹到不该惹的人,天不遂人愿,好坏消息各占一半。
好消息是惹到的人是沈飞,坏消息也是惹到的人是沈飞。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前世,维舟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一句话就可以帮施万渝解围,可现在情况不同。
以他和沈飞现有的关系,他不敢保证沈飞能有多大度。
主要这件事儿很特殊,施万渝精准地踩在了沈飞的雷区上,而且是地雷中的地雷,这要比用大拇指按住沈飞的喉结更具有挑战性。
施万渝吐在了沈飞的胳膊上,污染了那洁白的衬衫,这种事估计膈应的沈飞一个月都睡不好觉。
想到这里,维舟心里产生一种诡异的快感,就好像有人替他出了口气。
他情不自禁地把视线转向卧室,盯着那扇门观察,想象里面的沈飞是怎样清洗自己的身体,若是不搓掉一层皮都对不起那件衬衫。
沈飞进去快半个小时了,维舟隐约能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似乎一直没断过。
与此同时,又一件微妙的事情在悄然发生。
维舟再次深刻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副二十岁的躯体有多敏感,多么的有血气,身体的一些变化似乎不受思想控制,他并没有刻意去想象沈飞不穿衣服的模样,但潜在的记忆驱使他的身体做出本能的回应。
好在这时进来一个人,制止了这种感觉持续发酵。
维舟定了定神,朝门口看去。
进来的人是沈鸿,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收纳袋,不难猜测里面装的是一套衣服。
沈鸿向前走几步,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当他看清楚维舟的样貌时,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开口道:“沈总呢?”
维舟朝着卧室的方向瞥一眼,声音淡然:“在里面。”
第029章 029
沈鸿没再多言, 提着收纳袋径直走进卧室。
里面又是一个小套间,方方正正的小厅,后面是用透明整洁的玻璃墙隔开, 可以看见客人睡觉的豪华讲究的大床, 浴室间在最里面,需要进入玻璃墙拐个弯才能看见。
沈鸿把装衣服的袋子放在了茶几上,坐在单人沙发上恭恭敬敬地等老板出来。
可他刚坐下两秒钟很快又站了起来, 因为沈飞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男人身上披着黑色的浴袍,长度到膝盖下,露出来的小腿有几块皮肤还沾着水珠,上面干净的连汗毛都找不到, 他绕过玻璃墙, 信步走到沈鸿面前,身上的气味清凉干爽, 和野生百里香一样。
沈鸿比他高出一个额头, 视线恰好落在他半干的发梢上, 然后是冷峻的眉宇。
沈飞指了指卧室的门,声音很低:“还在?”
沈鸿点头,小心谨慎地观察他的反应。
“今天运气不好,”沈飞整理着身上的袍子, 仿佛在自言自语, “一个卫泽阳已经很让我头疼了,想不到还有一个更狠的。”
他轻微地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没有闻到可疑的气味, 这才放下心来, 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总能回想起糟糕的画面。
沈鸿保持沉默, 继续用谨小慎微的目光打量老板。
好在老板的眉头是舒展的,看样子问题不大。
沈飞重新系浴袍的带子,信步走到窗前,看着夜色说:“卫泽阳呢?”
沈鸿说:“晕了。”
沈飞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两下,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让他的人抬走。”
“已经抬走了。”
说罢,沈鸿有意要离开,想为沈飞提供换衣服的私人空间。
沈飞却没这个打算,先他一步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们出去,还有一位客人在等我。”
他走在前面,沈鸿紧跟其后。
沈鸿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点罕见的急迫味道,害怕外厅的人离开似的。沈鸿忽然意识到,外面的青年对沈飞来说有别于其他人。
维舟依旧守在好友身边,坐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弹。
施万渝睡得还是那么的香,鼾声稍微小了些。
不需要沈飞明说,沈鸿就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离开。
当维舟和沈飞的对视超过两秒时,沈鸿便明白这两个人有话要谈。
他几乎是没发出一点动静便从套房里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是轻微的关门声。
除去睡死的施万渝,这间屋子只剩两个人,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的人或物都不存在。
他们互相打量着,许久都没有开启话题,两人都懂得使用沉默的力量,没有谁会觉得尴尬。
维舟暗暗观察沈飞的反应,尤其留意对方在看到施万渝时的表情。
事情的发展更倾向于‘好消息’,沈飞的眼里没有蓄积怒火和嫌恶,只是留存了点意外和..呃..生理恶心?
总之没有太明显的不快,应该是站在了大度这边。
以前都是沈飞率先打破僵局,这次是维舟这边不占理,于是他第一个张嘴说话:“沈总,我朋友喝醉了,他不是故意的,请原谅。”
沈飞并没有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歉意,察觉出的是另一种不同寻常的情绪,那是对抗的味道。维舟的举止一向安之若素,但隐含着独特的粗暴,吸引沈飞的正是这种‘冲突’的魅力。
“你的朋友挺有意思,”沈飞没有回答原谅或不原谅,整个人从阴影里走到明亮的灯光下,距离维舟所在的区域近了些,“他叫出了我的名字,真奇怪,我好像不认识他。”
维舟张口就来:“沈总的大名如雷贯耳,能叫出名字并不奇怪。”。
事实正好相反,沈飞低调的如同卫家背后的影子,没几个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或叫什么名字。
他想到张岩这一层关系,没有张岩举办的婚礼,他们今天也不会在这里相遇,那么施万渝能叫出他的名字确实不是什么稀奇事。
维舟不知道在哪里找出一块干净的湿毛巾,俯身靠近施万渝,帮对方把脸擦干净,举止自然没有刻意为之的迹象。
沈飞忍不住往前一步,离的更近了,视线落在维舟忙碌的手上,低沉的声音带着点犹疑:“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吗?”
从语气中可以分辨出来,这次问的问题是字面上的意思。
维舟因这句话而放慢了手中的动作,他想起前世的经历,当沈飞在他的相册里看见他和施万渝初中时期的合影时,沈飞问了同样的问题,当时的他已经和施万渝断绝联系,所以没有回答。
他看着施万渝近在咫尺的睡颜,选择现在回答:“是,非常好。”
这是迟到的答案,他在前世就不应该犹豫,此时心中感觉到了一丝释然。
沈飞与他的心境不同,面容产生了微妙的波动,但不明显。
维舟放下毛巾,站直了身体,转过身面对沈飞。
两人又迎来一次长久的对视,慢慢控制了呼吸,双方交换着奇怪的眼神。
或许只有短短的几秒,可他们都感觉时间很长。
依然是维舟主动开口:“你刚刚叫人送来的解酒药,我之前没见过,是什么药?”
沈飞眼眸微亮,不答反问:“效果好吗?”
维舟点头:“很好。”
其实他知道那是什么药,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他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故意这样问。
沈飞为了坐上卫家继承人的位子,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做准备,培养自己的经商团队,愿意花高价聘请三名药学家为他效力,回国之前就手握两个专利,这也是他成为制药集团大股东的最有力的敲门砖,第一个专利是一种治疗癌症的止痛药,另一个便是效果奇好并且副作用很小的解酒药,饭局必备良药。
现阶段沈飞刚回国,两种药还没有引入国内市场,只在一些欧美国家还有日本销售,用不了多久,沈飞的专利首先会在A市的医院露面。
这时候的沈飞不张扬,很会藏东西,将来他的药学家会为他创造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