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并不怕被人看见,大大方方地又按了拒接, 随后他拿起手机, 给这个小变态发一条消息,内容是:【在约会,勿打扰。】
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等片刻, 没有接到任何回信和电话,‘小变态’真的不再打扰。
“无关紧要的人,不用在意,”沈飞把手机放在一旁, 这话不像是对傅伯勋说的, 更像是对自己说的,他执起一瓶龙舌兰酒, 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和傅伯勋各倒半杯, 语气礼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慑, “陪我多喝几杯,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傅伯勋不会拒绝他,可进入嘴里的酒莫名有些苦涩,是一种心理反应。
沈飞还没有回答问题, 只顾喝酒, 看样子是不想回答或忘记了。
说实话,傅伯勋很想知道答案。
“我可不是在灌你酒,”沈飞忽然笑了, 唇角微扬, 眼神中闪烁着慵懒的光芒,“演员对演员的欣赏, 非常不错,你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
意外被夸奖,傅伯勋的眼睛像星星那样闪闪发亮,最重要的是沈飞重提刚才的话头,正好可以顺着说:“那你呢?”
他用‘你’,而不是‘您’。
傅伯勋有意拉近距离,不想在跟沈飞说一些生疏的话,何况沈飞的外表那么年轻俊美,想必他们的年龄不会差太多。
按照廖霆骁的年龄算,沈飞最多比他大三岁。
沈飞一点都无所谓,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没有及时回答,而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好半天之后,等酒保来开新酒的时候,沈飞才低声说句:“我可不是演员。”
傅伯勋听见了,单纯的歪了歪头,一时参不透这话里的意思,而且这时候酒精已经影响思考的能力。
烈酒不仅能影响思路,还能让人忘却烦恼变得兴奋和胆大。
“沈总,可以邀请你到休息室看电影吗?金榈奖最佳影片,贺笙的作品。”
“我的荣幸。”
...
酒店二层被廖霆骁承包,除了宴会厅和VIP套房,还包括棋牌室和室内高尔夫,保证来参加派对的嘉宾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沈鸿刚把套房的两扇金属门关上,一回头,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何帆。
何帆见到他也有些意外,摆下手,算是打招呼。
自从上次双方见面谈好要和平共处,现在他们可以像朋友一样,只要有时间,私下里偶尔出去一起喝酒或喝茶也不是不可能,两人都在彼此身上发现了共同点,成为朋友不奇怪,沈鸿甚至想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何帆认识。
“你在忙什么?”沈鸿迈着与他气质相配的□□步伐往前走,很快来到何帆身边,看见门口堆着不少箱子和礼物盒,产生一丝好奇,“你采购的,还是别人送的,需要我帮忙吗?”
何帆正在整理这些箱子,一边记录一边往休息室里搬,屋里已经摆放很多,还有大捧大捧的鲜花,里面灯光明亮,却不见其他人,维舟的旅行包在沙发上放着,不难猜这是谁的休息室。
有人帮忙干活,当然求之不得。
“谢了。”何帆指了指一摞大小不同的礼物盒,“粉丝送维舟的,麻烦你,跟屋里的放一起就行。”
沈鸿做事很有条理,就算简单的活也能做的规规整整让人眼前一亮。
很快,两人就配合着把堆在门口像小山似的礼物全部挪到休息室里。
“粉丝们知道维舟明天离开S市,竟然把礼物送到酒店,还把电话打到李玫的手机,”何帆打量这些鲜花和礼盒,感叹又惊讶地摇摇头,“他们真厉害,有些事我认为做的很周全,可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幸好喜欢维舟的人都很理智,李玫也说,那些粉丝很有礼貌。”
沈鸿瞅一眼礼物,再看看何帆,难得露出轻松的笑容,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你有压力吗?”
“还好,”何帆一脸镇定自若,“这种事之前也有过,只不过他们是把东西送到公司,这次送到酒店蛮厉害。”
沈鸿神色正经地分析道:“明星好像都有那个什么后援会,据说神通广大。”
“粉丝后援会。”何帆补充道,随后把几个箱子重新规整一番,拍了拍上衣的灰尘,目光重回到沈鸿的脸上,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说明沈先生也在,真稀奇,你竟然不守在身边。”
沈鸿无视他的调侃,实话实说:“沈总和朋友在隔壁的休息间看电影,我怎么能打扰。”
何帆两臂交叉横在胸前,不禁为维舟打抱不平:“如果是维舟,你就不会这么放心了。”
令人意外的是沈鸿一改常态,竟然用一种认真又沉重的语气说:“维舟也一样,我以后不会再对他心存戒备。”
“怎么会突然改变态度。”何帆勾起唇角,像第一次认识那样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你和我都懂,”沈鸿不自觉挺直脊背,声音变得更沉重,“他们互相喜欢。”
闻言,何帆逐渐收敛神情,默不作声地与沈鸿对视。
沈鸿背过两只手,接着说:“互有好感的两个人,是不会真的伤害彼此,至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那是他们的事,外人没资格插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沈鸿没有说出口,那就是维舟身上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无条件的相信。
何帆转身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水,等把水杯递到沈鸿手里时,才开口:“你认为沈飞喜欢维舟?”
“当然,如果不喜欢,沈总是不会允许有人骑在他身上胡作非为,敢这么做的人下场会很惨,也可以换一种说法,他根本不会给别人这种机会...”沈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脑子里立马浮现不可描述的画面,他颇为尴尬地喝口水,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越强大的人越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议论。
沈飞就是这样的人,即便被下属撞见被人压,情绪方面也能处理的很好。
“没关系,”沈鸿耳濡目染,学会了如何管理情绪,“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何帆在听了劲爆的消息后,表情一点没变,仿佛早就知道真相,沉稳地回道:“我理解,而且同意你的观点,他们确实喜欢彼此,只不过...”何帆底下眸子,脸上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感情和冲突一样多,很难修成正果。”
“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我只需要确认沈总的人身安全,”沈鸿将旁观者的态度展现的淋漓尽致,“至于他们是分是合,还是那句话,旁人没资格插手,除非他们提出要求。”
“你说的对。”何帆完全赞同。
两人再一次达成共识。
“又来一批礼物,你想跟我下去喘口气吗?”
“沈总在喝酒,我走不了太远。”
“喝酒?”
“喝的不少,这件事你可以告诉维舟。”
...
派对十点钟结束,大部分的嘉宾没有离开,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谈生意,或者到棋牌室玩一玩。
在李玫的安排下,维舟和何铭导演单独见面,两人在一间小茶室落座,一边喝茶一边谈合作。
聊起来就是三个小时之久。
让维舟感到意外的是,何铭导演始终记得他,并且在他第一次拿到金禾男配角之后,何铭就想找他拍戏,只是后来出了录音的事儿耽搁了。
拖到现在并不是何铭的原因,而是投资方不允许,害怕维舟因为男同身份翻车,实际情况就是在选角方面导演说的不完全算,最后拍板落实还得看资方的脸色。
现在维舟拿了影帝,作品的票房也不错,名声不臭反而一片叫好,资源也随之而来。
上述这些何铭没有讲出来,但维舟心知肚明。
对此他表示理解,毕竟人家拿钱拍电影不是奔着赔钱去的,不能因为某个演员而冒险。
聊到最后,维舟没有答应出演,他需要时间考虑,最重要的是还没有看剧本。
何铭说会把本子交给李玫,顺便介绍了剧本的题材。
维舟道声谢,这一次的会面就在他们的握手中结束。
片刻后,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茶室。
维舟把导演送到停场车,看着人上车离开,然后打电话联系何帆。
何帆正在楼上处理礼物,要把所有东西邮寄回A市。
此时此刻,万籁俱寂,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
维舟想直接回住处,打算收拾行李赶明天早上的班机,他对何帆说:“我就不上去了,在车里等你。”
电话里沉默两秒,才传来何帆的声音:“不见见沈先生吗?”
一抹惊讶从维舟脸上闪过,他以为沈飞气呼呼的早就离开了。
现在想起这个反复无常、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维舟的眸子便阴沉几分,他不喜欢对方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真心不想惯着。
可是何帆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动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尤其是沈先生那样的人,你可以去问问他原因,总要有人往前迈一步。”
维舟盯着一处出神,许久之后才沉声道:“他在哪里。”
另一头,何帆用手捂住听筒,转头去看正在跟快递员沟通的沈鸿,用眼神询问。
沈鸿说:“隔壁房间,他一个人。”
何帆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说出了房间号。
结束通话,何帆和沈鸿对视一眼,很快又移开。
说好的不插手,怎么变得更积极了?
...
维舟推开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一打眼便看见坐在沙发正中央的男人。
这是一间标准的总统套房,设计独具匠心,每个细节都经过精心的雕琢,呈现出一派高贵的奢华感,最重要的是空间很大,而外面挂着廖霆骁的名牌。
作为廖霆骁的好友,沈飞无疑是最有资格霸占这间屋子的人。
沈飞以优雅自信的姿态坐在沙发上,宛若坐在王座,左腿叠在右腿,一只手搭在沙发背,双目闭合,眼皮动都不动一下,应该是睡着了。
他前面的实木茶几,摆了两个空酒杯和已经见底的红酒,斜对着的投影仪是一部电影的片尾,被按了暂停。
维舟粗略地打量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视线又回到男人身上,秉持着不能打扰别人休息的好心,他往前走路时几乎没发出半点动静。
然而,闭目养神的男人悠然开口了:“谁让你进来的。”
话说完,沈飞才慢吞吞地掀起眼皮,径直对上维舟投来的目光。
维舟停下步子,隔着十步远的距离打量男人。
沈飞把胳膊从沙发背垂下来,两手交握放在叠起的左腿上,下颌微扬,眼神朦胧又深邃,好像在试图凝聚思绪,进入一种冥想状态。
“回答问题,进来做什么。”
显然,男人的心情不佳,而且带着醉意。
维舟冷下脸,感到失望,颇为冷淡地说:“我就不该来见你。”
闻言,沈飞的瞳孔变得漆黑,像染了墨水,黑的不正常,眼底涌动的东西引人深思。
维舟与其对视片刻,心里生出一股烦躁,转身打算离开。
等他走到门口时,毫无意外地被人叫住了。
“对,你该去找你的老情人。”沈飞闭上眼睛,想起自己和酒保的对话,纠结不到两秒下定决心,倏地睁开漆黑又明亮的双眼,接着上句说:“维舟,我知道他是谁,我找到了让你又爱又恨的人,是一个长相跟我有点相似,有点才华但不多的音乐制作人,他见过你的母亲,他在你的公司有位置,他还为你的电影写过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