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过很多种表白方式,每次见面之前都下定决心说出口,可一见到沈飞又立马退缩,他对沈飞又敬又爱又怕,相较于失去沈飞,他更害怕得罪沈飞,害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失去爱情的同时又断送演艺生涯。
廖霆骁就直言不讳的提醒过他:“不要轻易去碰,沈飞狠起来连他外公都搞,如果你看中他的身份和长相,给他操可以,千万别动心。”
晚了,心已经不知道动过多少次。
胡思乱想之际,车子停在巴洛克风的会馆。
迎宾帮忙打开车门,傅伯勋顶着一阵寒风下车,不自觉地收紧大衣。
一路畅通无阻。
傅伯勋有类似通行证的高级会员卡,第一次来沈飞送他的,最近几个月,他和沈飞经常到这里喝咖啡或小酌几杯。
依然是熟悉的环境,椭圆形的吧台中间坐着一个男人,全身被暖橘色调所笼罩。
沈飞的两只手臂搭在吧台,一手拖着杯子,傅伯勋来之前他已经喝过两轮,正处于微醺状态,脸颊稍稍挂红,凌厉的气场却丝毫不减,因为心情不佳,看着更不好惹。
“坐。”沈飞瞥一眼进来的男人,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空位,然后移开视线,喝净了杯里的酒。
傅伯勋依言落座,熟练地从杯架取出杯子,放一片柠檬,倒入半杯威士忌。
“生日快乐,”傅伯勋轻声开口,将一份礼物放在吧台上,“时间有点赶,希望你会喜欢。”
沈飞先是费解,而后笑了,笑容显得无所谓:“我在电话里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用不着送礼物,不过还是谢谢你。”
他看也没看,拿过礼物袋放在不碍事的地方。
倒不至于失望,傅伯勋早就知道他不在乎,可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说起这方面..”沈飞有意拖长尾音,“送陨石是不是不太常见?”
傅伯勋眼眸一亮:“沈总喜欢陨石?”
“个人收藏,”沈飞把酒杯倒满,执起杯子微微晃动,低声自言自语,“不想搭理一个人的时候,送什么都没用...”
傅伯勋听见了,瞥一眼被冷落的礼物袋,无比赞同。
吧台上有比礼物袋更显眼的东西,两只威士忌的空酒瓶摆在那里,说明沈飞来了很久,而且酒量不错,至少在傅伯勋看来,此时的沈飞头脑清醒,话语流畅,一举一动不见醉态,唯独脸上的皮肤有点泛红。
这时,沈飞执起杯子,又一次喝光杯里的酒。
不是第一次陪沈飞消遣时间,但傅伯勋头一次见他喝的这么爽快,很像传说中的借酒消愁。
“沈总,心情不好吗?”傅伯勋陪了半杯。
沈飞半晌没搭话,盯着酒杯出神,过了足足一分钟才开口:“不太好,希望落空。”
傅伯勋想问为什么,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感到一阵轻微的窒息。
已经猜到答案,残酷的不愿意揭露。
“维舟回来了,你见过他吗?”沈飞的声音低沉,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悲伤,他看着前面的酒柜,好像在注视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他真的太狠,自从去沙漠拍戏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一次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的眸中燃起一束火焰,充斥着委屈和不满,特意放下酒杯,对着傅伯勋竖起食指,一字一顿的强调:“一条信息都不回我,一条都不回。”
沉稳皮表下的醉态在这一刻突然显现出来,傅伯勋看的明明白白,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刺痛,像是被冰冷的箭矢射中,痛苦之余,他又感到嫉妒和失落,即便这么久不联络,维舟在沈飞心里依然占据重要的位置。
“你不懂..”沈飞忽然笑了,嘲讽似的摇摇头,“你们可以见他,谁都可以,就我不行。”
傅伯勋低声说:“我懂。”
“是吗?”沈飞接话很敷衍。
“我和沈总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傅伯勋的脸有点苍白,嘴角的笑意非常牵强,“我懂你的感觉,被忽视的感觉。”
沈飞若有所思地点头,拿过酒瓶往杯子里倒酒,尽管喝的不少,动作和语气仍能保持体面,“事情被我搞砸了,还记得我当初问你的问题吗?有关假婚的例子,我们谈崩了。”
傅伯勋的瞳孔微微放大,不免有些惊讶:“是因为这件事才分手吗?”
“无所谓,我已经决定换一种方式解决,”沈飞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低着头喃喃自语,“可他还是不肯接受我,你无法想象,他看我的眼神...”
“沈总,你有点醉了,”傅伯勋的语气小心翼翼,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视线在屋子里环顾一圈,“我叫人送来一些吃的,好吗?”
“我知道自己的酒量,”沈飞用余光扫一眼,话语中透出漫不经心的随意,“你不喜欢跟我谈论维舟,为什么?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还说过是他的粉丝。”
傅伯勋立马变得警惕,眼中闪烁着忐忑又失落的光芒,踌躇不定地说:“没有不喜欢,我想讨论开心的事,想让沈总心情变好。”
沈飞半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男人,片刻后,眼神里的戾气消散,被一层朦胧的醉意笼罩。
他晃荡着杯里的酒,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失去维舟所带来的痛苦,比我想象的要多十倍,幸亏你没有像我一样爱上他。”
“沈总,沈飞...”傅伯勋再也忍不住,猛地侧过身子,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喉咙,他的一双眼睛亮的吓人,紧紧盯住沈飞的脸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颤动。
沈飞扭过脸看着他,不明所以。
“有没有想过..”傅伯勋激动又紧张,暗暗地捏紧拳头,停顿一会儿才说出后半句,“试着放下他?”
沈飞的反应不在意料之中,竟然平静的扯出苦笑:“试过,做不到。”
傅伯勋刚刚定下的决心再一次动摇,露出和沈飞相同的愁容,拿起杯子灌一口酒。
沈飞倒是借机倾诉起来:“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有过这种想法,经过几次尝试,反而对他更着迷了,说来有点魔幻,你听了可能会笑,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尤其是半睡半醒的状态,总有一个声音提醒我,千万不要放开维舟的手,可是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常常引起我深思,可我始终找不到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执念,野心,欲望,男人之间的征服,是他的拒绝让你变成这样,”傅伯勋稍稍加快语速,带着一丝安慰和渴求,“沈总,是不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沈飞缓慢地掀起眼帘,长睫下的眼睛异常黑亮,用温柔而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他本来就是最好的,除了对我狠之外,我找不到他的缺点。”
闻言,傅伯勋瞬间笑了,整张脸写满苦涩,呼出的气息也带着浓浓的苦味,好像打了一场败仗,输的心服口服。
沈飞执起杯子往前递,态度多少沾点强迫:“你不认同我的话吗?”
傅伯勋跟他碰了碰杯子,笑道:“作为同行来讲,我认同。”
话落,两人一起举杯,喝完杯里的酒。
时间就这样从指缝溜走,沈鸿事先准备的酒也被两人一点点灌进肚子。
晚上十一点,沈飞和傅伯勋走出休闲清吧,从三楼的螺旋楼梯来到二楼的长廊。
他们依旧能够保持得体的状态走路,只是眼里的醉意难以掩盖,沈飞双手插兜走在前面,傅伯勋紧跟其后,微微低头思考,腕上搭着大衣。
忽然,沈飞停住脚步,一手摸向胸口,不易察觉地蹙眉。
傅伯勋差点撞在他身上,定了定神,关心地问:“沈总,还好吗?”
“没事。”
说完,沈飞的手自然垂落,继续往前走。
傅伯勋暗暗观察他的神态,害怕他跌倒或发生其他意外,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想去扶他的手臂,一瞬间,激动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们走的很慢,二楼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
【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傅伯勋这样想着,酒精给了他勇气,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男人的小臂,见对方没有反应,心中更加澎湃,不由得加重一点力道。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又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当他们走到楼梯口时,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转过身时,一张熟悉的面孔毫无预兆地闯入沈飞和傅伯勋的视野。
三人不约而同地微微一怔。
沈飞的酒瞬间醒一半,双眼逐渐睁大,有些不可思议:“维舟?”
男人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剪裁合身,显得身形挺拔而优雅,难得在平日里穿正装,这副模样勾起沈飞的回忆,联想起上次见面。
害怕是醉酒出现幻觉,沈飞挣脱傅伯勋的手,径直往前走,仔细地打量起来。
确实是维舟没错。
维舟也有点意外,可转念一想,在这种地方遇见沈飞又不奇怪了。
他来这里为了见朋友,会馆老板是兰淞的表哥,一周前兰淞失恋,想找他聚聚改善心情,正巧赶在今天。
傍晚六点他和边许临准时赴约,玩到十一点他们决定离开,上车之后,兰淞忽然发现手表落在包间。
维舟让两人在车上等,他帮忙取回,就这么会儿间隙,遇见了沈飞和傅伯勋。
他的目光从对面两个男人身上淡淡扫过,眼里现出几点不明显的冷意,没有刻意停留,他仿佛没看见一样顺着楼梯往下走,步伐稳健,颀长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会馆门口。
酒精让沈飞的反应慢半拍,确定不是梦,他不管不顾地追出去,完全忘记身后还有一个人。
...
“维舟!”
一道急切又沙哑的嗓音在停场车猛地炸开。
维舟不慌不忙地看过去,沈飞就站在不远处,飘雪的冷风中只穿一件黑色衬衫。
“你俩到车上等我。”维舟回过头对两个朋友说话,语气忽然变得陌生,带着一种冷静式的命令。
兰淞微微惊讶,好奇地朝那个男人看,可惜离得不近,加上天黑灯光不明,实在看不清长相。
边许临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塞进车里,随后也上了车。
车门关上,挡住外面的风声和杂音。
兰淞说:“那是谁,维舟好像不高兴了。”
边许临沉下眸子,没有吱声,透过挡风玻璃紧盯着外面。
维舟缓步走向沈飞,鞋子踩在薄薄的雪地上发出窸窣声,向前几步后,他停住脚步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
这个距离刚好能看清楚彼此的五官,还有眼里的情绪。
尽管衣着单薄,沈飞却一点也不冷,在看到那个‘假男友’的身影时,浑身血脉偾张,一股夹带热气的怒火直冲头顶,恨不得手撕对方。
“你几个意思?”维舟率先开口,冰冷的语调微微上扬,好像可以穿透千言万语,“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话可谈,藕断丝连不像是沈总的风格。”
“谁跟你藕断丝连!你一直都是我的。”
尾音还未消失,沈飞已经两个箭步冲过来,没有任何预兆,像阵风袭近维舟,双臂紧紧把人环抱住。
一股龙涎香混杂威士忌的气息涌入维舟的感官,瞬间就让他理解了这种突兀的行为,但不代表会欣然接受。
还没来得及享受久违的拥抱,沈飞就感到眼前的画面匆匆闪过,与此同时,手臂和后腰以及后颈的部位传来这一阵钝痛,迫使他呻|吟一声。
“呃唔..”他的莽撞行为被维舟迅速化解为自投罗网,只是眨眼的工夫,他的身体失去掌控力往后倒退,恰巧撞向庭院灯的灯杆,后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视野回归稳定时,沈飞低下眸子,视线落在维舟的手上。
“一般情况下,我不想和醉鬼计较。”维舟将人抵在灯杆上,仅用一只手摁在男人的胸口,足以牵制对方,他的语气和眼神十分逼人,透出如寒星般冷漠与孤傲,周围的空气都被凝结。
他和沈飞的身高相仿,此刻,他却给沈飞高出一头的错觉。
“疼..”沈飞半天挤出一个字,苦着脸充满暗示,“后背,好像有螺丝。”